马车离开了主干道,在越来越窄、越来越颠簸的土路上行驶了很长一段时间。两旁的景色从农田逐渐变为荒地和稀疏的树林,人烟越来越稀少。
最终,马车在一个看起来十分破旧的小村口停了下来。村子很小,只有十几户人家,房屋低矮,大多是土坯垒成,屋顶盖着茅草。村口歪歪斜斜地立着一根木头柱子,上面挂着一块被风雨侵蚀得看不清字迹的木牌。
听到马车声,一个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服、头发花白的老村长,带着几个同样衣着破旧的村民,从村里快步迎了出来。他们看到马车上的四海商行旗帜,脸上立刻露出恭敬又带着点畏惧的神色。
张三跳下马车,对老村长低声说了几句话,又指了指车上的白芷和陆轻尘。老村长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浑浊的眼睛小心地打量着车上的两个陌生人,尤其是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红肿和污渍、看起来十分狼狈的陆轻尘。
说完后,张三回头对白芷和陆轻尘道:“白大夫,陆小哥,到地方了。这位是刘村长,这村子里的田地都是租种我们商行的,都是自己人,信得过。你们就先在这儿安心住下,缺什么就跟村长说。”
他又对老村长嘱咐道:“刘村长,这二位是商行的贵客,遇到点麻烦,来这儿暂住些时日。你好生照料,务必保证安全,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明白吗?”
刘村长腰弯得更低了,声音沙哑而恭顺:“明白,明白!张爷您放心!小老儿一定安排好,绝不敢怠慢贵客!村子偏僻,平时鬼都不上门,安全得很!”
张三点点头,似乎对村长的态度很满意。他又对白芷和陆轻尘拱了拱手:“二位,那我就送到这儿了。还得赶回庄子交差。你们多保重。”说完,他不再多留,调转马车,沿着来路离开了。
刘村长这才直起腰,对白芷和陆轻尘露出一个朴实的、带着些讨好的笑容:“二位贵客,一路辛苦了。村里条件简陋,委屈二位了。请跟我来。”
他引着两人走进村子。村子确实很小,也很安静,只有几个面黄肌瘦的小孩光着脚丫在泥地里跑,看到生人,都怯生生地躲到门后偷看。几个村民在自家门口干活,看到村长带着陌生人,也都只是好奇地看一眼,就低下头继续忙自己的,并不多问。
刘村长将两人带到村子最里面、靠近山脚的一处独立小院。院子比村里的其他房子稍好一点,至少墙是完整的,屋顶的茅草也看起来厚实些。院里有两间小小的土屋。
“这原是俺家老大成亲时盖的,后来他们去了城里干活,就空着了。虽然破旧,但还算干净,偶尔有商行的管事来收租也会住一晚。”刘村长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二位不嫌弃就先住着。吃的用的,一会儿我让老婆子送过来。”
白芷看了看环境,虽然简陋,但还算僻静,便点头道:“多谢村长,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刘村长连连摆手,“二位先歇着,我这就去安排。”
村长走后,白芷和陆轻尘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屋里只有一张土炕,一张破桌子和几个树墩做的凳子,但确实打扫得很干净。
不一会儿,村长的老伴,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妇人,送来了简单的饭菜和一壶热水。饭菜是糙米粥和一点咸菜,还有两个煮鸡蛋,显然是村里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老妇人放下东西就匆匆走了,不敢多看他们一眼。
折腾了大半天,两人都又累又饿。陆轻尘脸上的肿胀和麻痹感消退了不少,但依旧能看出痕迹。他们默默吃了这顿简单的晚饭。
饭后,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村里没有灯火,只有零星的几盏油灯如豆般闪烁,很快也都熄灭了。整个村子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和风吹过茅草的呜呜声。
白芷在里屋休息,陆轻尘则主动提出睡在外间靠门的地方,方便警觉。
夜越来越深。陆轻尘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虽然身体疲惫不堪,却毫无睡意。白天的惊险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村子太静了,静得让人心慌。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意识渐渐模糊,快要被睡意征服的时候——
一阵隐约的、却异常清晰的声音,顺着夜风,从村子外面的远处传了过来。
那不是风声,不是狗吠,也不是任何乡村夜里该有的声音。
那是马蹄声!
而且不是一两匹马散漫的蹄声,是很多匹马!马蹄声密集、急促、有力,踏在干燥的土路上,发出沉闷而整齐的“哒哒”声,正朝着村子的方向而来!
陆轻尘猛地从炕上坐了起来,睡意瞬间被驱散得干干净净!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
他屏住呼吸,心脏狂跳,侧耳仔细倾听。
没错!是马蹄声!数量不少!听声音,绝对超过十骑!正在快速接近这个偏僻的、本该无人问津的小村庄!
深更半夜,荒郊野岭,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骑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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