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紫霞于意识层面做出那关乎三界存亡的终极抉择,开始将自身一切献祭转化为维系时空裂缝的“基石”的同时,残破的魔域核心空间内,最后的战斗也进入了决定性的时刻。
碧落撞日引发的能量风暴仍在肆虐,但强度已开始减弱。黑暗核心表面的“转化”灰色区域虽然扩大了许多,侵蚀到了内部,却似乎遇到了某种顽固的抵抗,进度再次缓慢下来。魔域的整体崩塌在继续,空间结构极不稳定,但这个由魔尊意志支撑的国度,依旧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墨离浑身浴血,拄着风雷怒斩,剧烈地喘息着。他的周围,是堆积如山的魔影残骸。为了给碧落争取那三十息,他透支了太多,本命精元的燃烧让他此刻虚弱到了极点,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他抬头望向那逐渐平息的能量风暴中心,那里只剩下扭曲的虚空和逸散的毁灭性能量,早已没有了碧落和那艘飞船的丝毫痕迹。
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淹没了他,远比身上的伤口更加剧烈。
“碧落……”他低声唤道,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他知道,那个如同风雷般炽烈、率直的女子,再也回不来了。
然而,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碧落用生命换来的机会,绝不能浪费!黑暗核心尚未被彻底摧毁,魔尊的威胁依然存在!
他强提一口气,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如刀,锁定那仍在负隅顽抗的黑暗核心。风雷怒斩感受到主人的战意,发出微弱的嗡鸣,刀身之上,那暗紫色的光华与内蕴的纯净黑暗星辰再次亮起,虽然远不如之前璀璨,却依旧带着斩破一切的决心。
就在他准备凝聚最后力量,给予黑暗核心最后一击时——
异变再生!
一道璀璨的、蕴含着无尽悲悯与决绝意志的紫色光柱,毫无征兆地穿透了魔域与现实之间的壁垒,无视了混乱的空间结构,如同天外飞仙,精准无比地照射在了那剧烈波动的时空裂缝交汇处(对应人间喜马拉雅上空的崩溃点)!
这光柱并非攻击,而是一种……融合与稳定!
光柱之中,蕴含着紫霞所有的力量、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感烙印!她在以自身为祭品,强行弥合那崩溃的时空边界!
“紫霞?!”墨离瞳孔骤缩,他虽然不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那光柱中属于紫霞的、熟悉而又带着诀别意味的气息,让他瞬间明白,又一个同伴,正在走向永恒的牺牲!
随着紫色光柱的稳定照射,魔域核心空间的震荡明显减弱了,那不断蔓延的空间裂缝扩张速度也开始放缓。但相应的,黑暗核心的抵抗似乎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表面的灰色转化区域蔓延的速度更慢了。
“不行!这样下去,紫霞的牺牲可能白费!”墨离瞬间意识到了关键。紫霞在稳定两界,但这同时也间接帮助了黑暗核心抵抗他们的侵蚀!必须趁着紫霞争取到的这短暂稳定期,彻底解决黑暗核心!否则,一旦魔尊缓过气来,一切又将回到原点!
他握紧了风雷怒斩,将残存的所有力量,连同对碧落的思念、对紫霞牺牲的悲愤、对所有同伴的牵挂,全部灌注其中!他要发动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一击!
然而,就在他蓄势待发之际,一道微弱的、却带着焦急情绪的灵魂传音,如同丝线般钻入他的脑海。是萧云!
“墨离……住手!听我说!”萧云的声音极其虚弱,仿佛随时会中断,“紫霞……正在献祭自身……稳定两界……但她的力量……不足以永久维系……需要……更强的‘基石’……或者……彻底解决能量源头……”
萧云利用天机剑最后的力量,结合对全局的推演,以及紫霞献祭时引发的法则波动,瞬间洞悉了真相和后续的关键。紫霞的牺牲,只是一个暂时的“创可贴”,治标不治本。要么,有更强大的存在接替她,成为真正的永固基石;要么,就必须彻底摧毁魔域的能量源头——黑暗核心,从根本上消除两界碰撞的能量失衡。
而摧毁黑暗核心,以墨离现在状态,发动最后一击,无论成败,其引发的最终能量爆发和反噬,都绝非他所能承受,结局必然是……形神俱灭!
“必须……有人去完成……最后一击……”萧云的传音断断续续,“我们……三个……只能活一个……回去……照顾青瑶……和……未来……”
三个?墨离一愣,随即意识到,萧云指的是他自己、墨离,以及……那在时间长河维度,因“因果之箭”而暂时稳固,但意识似乎并未完全回归的……陆沉的残存意志?不,陆沉已然自爆,或许萧云指的是另一种可能。
“抽签……”萧云提出了一个看似公平,却无比残酷的决定方式,“我……炼制了三枚……神念符……两枚‘死’签……蕴含引导……最终一击的……秘法……一枚‘生’签……可护住神魂……脱离……谁抽到‘生’签……谁就……活下去……”
墨离沉默了。他看着那仍在负隅顽抗的黑暗核心,又感受了一下自身近乎枯竭的状态,知道萧云说的是事实。这是唯一可能彻底结束一切的方法,但代价,是另外两个人的彻底消亡。
“好。”墨离没有任何犹豫,沉声应道。他从不惧死,只怕死得没有价值。若他的死能换来最终的胜利和伙伴的生路,他心甘情愿。
残破的指挥中心附近,萧云艰难地凝聚出三枚散发着微弱光芒、外形一模一样的神念符箓,悬浮在空中。他的脸色如同金纸,气息奄奄。他看了一眼身旁依旧昏迷的青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魔域核心,墨离面前,也凭空浮现出三枚一模一样的神念符。
在某个法则交织的奇异节点,一点极其微弱的、属于陆沉的意志碎片(源自人皇剑最后的共鸣),也被引导着,接触到了三枚虚拟的符箓投影。
“同时……抽取……”萧云的声音同时在墨离和陆沉意志所在处响起。
没有多余的言语。
墨离深吸一口气,随意地伸手点向其中一枚符箓。
萧云在现实中也看似随意地选取了一枚。
陆沉的意志碎片,则被动地触及了剩下的那枚。
结果……瞬间揭晓。
墨离看着自己选中的那枚符箓——光芒散去,上面浮现出一个古老的、代表着“生”的符文。他愣住了。
萧云看着自己手中的符箓——上面是一个猩红的、“死”字。
陆沉意志触及的符箓——同样是一个“死”字。
空气仿佛凝固了。
“哈哈……哈哈哈……”墨离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却充满了悲凉和愤怒,“萧云!你个王八蛋!你他妈算计我!!”
他瞬间就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什么狗屁抽签!萧云这个擅长推演和阵法的家伙,绝对在符箓上做了手脚!他故意让墨离抽到了唯一的“生”签!
“墨离……”萧云虚弱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对不起……但……这是……最好的安排……”
“好你个头!”墨离怒吼,“凭什么让老子当逃兵?!老子宁愿跟你们一起死!”
“活下去……墨离……”萧云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你性子最烈……但也最重情……碧落不在了……你需要……替我们……看着这世界……照顾好……青瑶……而且……‘生’签……也需要力量……去激发……并非……真正的生路……只是……一丝可能……”
话音未落,萧云选中那枚“死”签的符箓猛地燃烧起来!一股浩瀚的、蕴含着萧云所有智慧、所有推演之力、所有神魂本源的能量,混合着他灵魂中那被感化的“纯净混沌”,化作一道无形的、却牵引着无数法则丝线的流光,跨越空间,直接注入了墨离手中的风雷怒斩之中!
与此同时,属于陆沉意志碎片的那枚“死”签也同时燃烧!那源自龙脉自爆的不屈皇道意志、残存的人族气运,以及一丝微弱的“纯净混沌”,也化作一道煌煌金光,同样注入风雷怒斩!
“不!!!”墨离目眦欲裂,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定住了身形,那是萧云最后的力量在控制他,也是那两道融入刀中的力量在与他产生共鸣!
风雷怒斩剧烈地震颤起来!暗紫色的刀身之上,一边浮现出流转的八卦阵图与星辰轨迹(萧云的力量),一边浮现出日月山河的虚影与皇道龙气(陆沉的力量),而刀身本身的暗紫风雷与内蕴的纯净黑暗,则作为基底,将这两股外来的、同样蕴含着“纯净混沌”特质的强大力量强行融合、压缩!
一股足以开天辟地、重定秩序的恐怖力量,在风雷怒斩之上凝聚!这是集合了三位男主最后力量、意志与本质的……终极一击!
“墨离……就是现在!”萧云最后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彻底消散。
那定住墨离的力量也随之消失。
墨离握着仿佛重若山岳的风雷怒斩,看着刀身上那交融的、代表着萧云和陆沉最后存在的光芒,虎目之中,血泪终于滑落。
他知道,他已经没有选择。
他狂吼一声,将所有悲愤、所有不甘、所有对同伴的承诺,都融入这一刀之中,人刀合一,化作一道贯穿魔域过去现在未来的终极刀芒,带着三位挚友的意志与牺牲,狠狠地……斩向了那最后的黑暗核心!
抽签的骗局,成就了最终的合击。活下去的人,往往承载着最沉重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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