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所有的学生都已在那堪比强力催眠咒的《学院行为规范》诵读声中沉入梦乡,甚至连哼哼声都变成了均匀的呼吸声后,洛德拉姆院长才真正松了口气。他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胃部,但精神却因为接下来的事而异常清醒,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激动。
他对欧申那斯和厄喀德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宾客休息区,沿着一条盘旋而上的、由发光水母指引的静谧廊道,来到了深海南庭皇宫最高的观星台。这里远离宫殿的喧嚣,头顶是模拟出的、深邃璀璨的星空(实际是深海发光生物群构成的壮丽奇景),下方可以俯瞰整个沉睡中的、流淌着柔和光带的深海都城,寂静而神秘。
“好了,这里足够安静了。”洛德拉姆院长开门见山,他刻意压低的嗓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急切,白天维持的威严外壳在两位深知他底细的老友面前彻底褪去,眼神灼灼地看着古神夫妇,“欧申那斯,厄喀德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关于‘上古之厅’,你们究竟发现了什么?那‘潮汐纪元壁画’是否真如古籍残篇所述,记录了‘大撕裂’前海陆一体的地貌?”
欧申那斯看着老朋友那副如同发现了宝藏地图般的急切模样,不由得温和一笑,他倚在栏杆旁,目光投向远方那片尤其深邃、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海渊:“洛德拉姆,你的嗅觉还是这么敏锐。‘上古之厅’确实存在,它并非一座宫殿,而是一处……古老的记忆节点,沉睡在‘寂静海渊’的最深处。”
厄喀德那接话,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像是在陈述一项实验数据:“根据现有数据扫描与能量回溯分析,‘上古之厅’外围存在强大的灵能封印。其能量签名与现存所有已知神力体系均不匹配,年代推测早于‘星穹纪年’的起点,也就是你们历史学家所称的‘混沌初开’时代。”
洛德拉姆院长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法杖上的星蓝宝石:“早于星穹纪年!果然!那壁画……”
“壁画确实存在,”欧申那斯点点头,但语气带上了一丝意味深长,“而且,比你想象的更加……‘生动’。它们并非简单的雕刻或绘画,更像是被凝固在时光中的‘瞬间’。但是,想要激活最核心、最古老的那部分壁画,让其展现完整的‘记忆’,需要一把特殊的‘钥匙’。”
“钥匙?”洛德拉姆院长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是某种失传的咒文?还是需要特定血脉的引导?或者是某种强大的能量核心?”他已经开始在心里筛选寰宇魔法学院宝库里可能用上的神器了。
厄喀德那摇了摇头,冰冷的语气中似乎透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都不是。根据能量共振模型分析,激活核心壁画所需的能量频率,极其特殊且不稳定。它需要一种……纯粹、强烈且能引起深层能量海共鸣的‘情感波动’作为引信。”
“情感波动?”洛德拉姆院长愣住了,这完全超出了他的学术范畴,“哪一种?虔诚?敬畏?还是对知识的渴望?”他觉得后者自己可以提供满分。
欧申那斯和厄喀德那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由欧申那斯缓缓开口,说出了那个让洛德拉姆院长目瞪口呆的词:
“是‘欢笑’。”
“欢笑?!”洛德拉姆的声音猛地拔高,又赶紧压了下去,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荒谬,“欢笑共鸣?!你们的意思是,要进入那个可能是现存最古老、蕴含着世界起源奥秘的圣地,需要……需要先开怀大笑?!这……这成何体统!简直是儿戏!”他感觉自己的学术信仰受到了冲击。
厄喀德那面无表情地补充,仿佛在宣读一份冰冷的实验报告:“数据模型显示,唯有‘无垢的欢笑’所产生的情感能量波纹,其频率能与‘上古之厅’核心最原始的、代表‘生命喜悦’的底层能量场达成共振。虔诚与敬畏产生的能量频率过于沉重,无法激活。这是唯一符合逻辑的解。”
洛德拉姆院长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他,寰宇魔法学院的院长,站在远古遗迹前,不苟言笑地……试图大笑?这比让他再去吃十顿皇家大餐还要困难!而且,还要是“无垢的欢笑”?这尺度怎么把握?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古怪,目光下意识地瞟向宾客休息区的方向,喃喃道:“难道……要靠诺拉那个丫头的……笑话机?”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绝望。
欧申那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安慰的笑意:“或许不必如此极端。但‘欢笑’是钥匙,这一点毋庸置疑。如何找到这把钥匙,就是你这位博学的院长需要思考的问题了。毕竟,解开历史之谜,有时也需要一些非常规的‘灵感’,不是吗?”
洛德拉姆院长陷入了沉默。他望着脚下沉睡的光之城市,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是触及远古真相的巨大诱惑,另一方面却是要放下身段、寻求“欢笑”的尴尬挑战。学术之路,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不学术了?
(诺拉的深海日记 - ZZZ)
Zzz……校规……第……章……ZZZ……大龙虾……别跑……Zzz……院长爷爷……念经……Zzz……(一夜无梦,唯有校规余音绕梁)—— 诺拉·暗焰(深度睡眠中)
(洛德拉姆院长的学术日志 - 夜谈惊变)
“上古之厅”确认存在,年代早于星穹纪年,价值无可估量!然而……激活条件竟是“欢笑共鸣”?! 这……这从何说起!治学之道,讲究严谨求证,庄重肃穆!岂能儿戏!难道真要……靠那等市井玩笑之举?厄喀德那的数据模型向来精准……唉!难题!真是天大的难题!明日需从长计议,或可探寻有无替代方案?若实在不行……(笔迹在此处犹豫地停顿、涂改)……或许……只能……稍作尝试?为了学术!—— 洛德拉姆院长(内心极度挣扎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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