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珠手里提着那两包沉甸甸、价值不菲的酱菜,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文工团临时驻扎的那所中学。学校门口有战士站岗,气氛肃穆。
他整理了一下本就笔挺的军装,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对着站岗的战士敬了个礼,客气地说道:“同志你好,我是四野卫戍部队的邵明珠,想来拜访一下你们文工团的刘念同志,麻烦您帮忙通传一声,谢谢。”
站岗的战士回了个礼,打量了他一下。见他军容严整,态度礼貌,尤其是那身崭新的军装和锃亮的武装带,一看就不是普通士兵,便点头道:“好的同志,请稍等,我这就去里面通知。”说完,转身小跑着进了校园。
邵明珠便规规矩矩地站在大门外等着。初春的寒风刮过,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目光望向校园里面,心里既期待又有些忐忑。
另一个站岗的战士看他等了有一会儿,又见他这身行头和气质,推测可能是哪位高级首长的贴身警卫员,态度便更加客气了些,主动开口道:“这位同志,外面风大,要不您进来到门房里等?或者到院子里避避风也行,刘念同志她们宿舍区还得往里走一段。”
邵明珠本想拒绝,但想着站在大门口确实太显眼,便感谢道:“那谢谢同志了,我就不进屋里打扰了,在院子里等就行。”说着,便依言迈步走进了校门,站在门内不远处的空旷场地上。
这一进来,他立刻就成了焦点。
文工团刚刚结束晨练或排练,不少男女团员正三三两两地在院子里活动、聊天。邵明珠这一米八五的高个子,在那个普遍身高不算特别高的时期,简直是鹤立鸡群。再加上他那一身笔挺崭新、细节一丝不苟的黄绿色军装,束得紧紧的武装带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挺拔身材,以及腰间那显眼的枪套,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与文艺兵截然不同的、经过战火淬炼的英武之气。
然而,与他这身硬朗军人气质形成奇妙反差的,是他那张颇为白皙、带着点未褪少年气的娃娃脸,以及一双明亮有神、此刻因稍显拘谨而更显干净的眼睛。这种混合了阳刚与柔和、成熟与青涩的特质,对文工团这些正值芳华的年轻女团员来说,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几乎在他站定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不少女团员停下了脚步,或假装做事,或交头接耳,眼神都或大胆或羞涩地往他身上瞟。
“哎,快看那边!那个男同志是谁啊?好高啊!”
“没见过呢?不是咱们团的人吧?看这军装,是野战部队的?”
“长得真精神!这军装穿他身上真好看!”
“哇,他脸好白,眼睛好亮!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真可爱!”
“是哪位首长来了吗?看着像是警卫员?”
“他是来找谁的啊?”
窃窃私语声隐约传来,虽然听不真切,但那些好奇、欣赏甚至带着点兴奋的目光,让邵明珠感觉脸上有点发烫,只能更加目不斜视,身体站得越发笔直,心里暗暗叫苦:这比面对敌人机枪扫射压力还大!
他这副明明有点窘迫却强装镇定、愈发显得英挺不凡的模样,反而更添了几分魅力,吸引的目光更多了。
而就在这时,闻讯赶来的刘念,恰好从宿舍区的月亮门里走了出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院子中央、仿佛自带聚光灯效果的高大身影。阳光下,他那身崭新的军装仿佛在发光,将他衬托得无比英挺。而他脸上那丝不易察觉的窘迫和认真,又让他显得格外真实和……可爱。
刘念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她远远地看着他,看着他被姐妹们围观评论而微微发红的耳根,嘴角忍不住悄悄向上弯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丝异样的悸动,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这才迈开脚步,朝着那个光芒中心、也朝着自己加速的心跳,稳步走了过去。
刘念穿过洒满稀薄阳光的庭院,一步步走向那个站在院子中央、显得有些局促却又异常挺拔的身影。她的心跳得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声音大得仿佛周围人都能听见。越走近,越能清晰地看到他军帽下那双明亮又带着点紧张的眼睛,看到他白皙脸颊上那抹不太自然的红晕,看到他因为紧握着酱菜包而微微用力的手指。
邵明珠也看到了她。她今天没有穿演出服,只是一身合体的土黄色军装,洗得有些发白,却更衬得她脖颈修长,腰身纤细。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晃。阳光照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她微微抿着嘴,眼睛里仿佛有细碎的光芒在跳动,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清丽和动人。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两人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烫了一下,迅速移开视线,又忍不住飞快地瞟回来。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而甜蜜,周围团员们的窃窃私语和好奇目光都模糊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邵…邵明珠同志?”刘念先开了口,声音比平时轻柔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怎么来了?”她走到他面前站定,仰起脸看他。他真的好高,她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全貌。
邵明珠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好闻的皂角清香,大脑差点又是一片空白。他慌忙举起手里的油纸包,像个汇报工作的士兵一样,有点结巴地说道:“刘…刘念同志!你好!我…我今天放假。路过…呃,不是,是特意…特意去买了点酱菜。沁芳居的,京城老字号…挺有名的。想着…想着你可能是北方人,或许…或许会喜欢?就…就给你送点过来尝尝。”
他语无伦次,脸颊更红了,几乎不敢看刘念的眼睛,只是笨拙地举着那两个酱菜包。
刘念看着他这副紧张又诚恳的样子,心里那点羞涩忽然就被一股暖流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甜甜的、想笑的感觉。她接过那两包还带着他手心温度的酱菜,指尖又一次不经意地碰到了他的手指,两人都像触电般微微一顿。
“沁芳居的酱菜?”刘念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那可是老字号了,听说特别好吃!谢谢你啊,邵明珠同志!你太客气了!还让你破费专门跑一趟。”她的声音轻快起来,带着真诚的欢喜。
“不破费!不破费!”邵明珠连忙摆手,听到她喜欢,心里顿时乐开了花,紧张感也消散了不少,“你喜欢就好!我就怕…怕买的不合你口味。”
“怎么会呢!我都很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北方酱菜了!”刘念宝贝似的抱着酱菜,然后又抬头看他,好奇地问,“对了,你之前演奏的苏联曲子,是叫《共青团员之歌》对吗?旋律真好听,充满了力量!你是在哪里学的啊?弹得那么熟练!”
提到音乐,邵明珠稍微自在了一些,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嗯,是叫那个名字。是很久以前…跟一个老师学的。其实…其实我更喜欢听你弹手风琴,你弹的《南泥湾》才有味道,感情特别饱满。”
“真的吗?”刘念的眼睛更亮了,尤其是被他这样夸奖,让她心里甜丝丝的,“你喜欢听?那我们以后可以多交流啊!你弹得那么好,肯定还有很多曲子可以教我!”
“我…我也就是瞎弹…”邵明珠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不过…你要是想学,我…我肯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他鼓起勇气看向她,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那说定了!”刘念开心地点头,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其实…你那天突然站出来要琴,我还吓了一跳呢。没想到你那么厉害,大家都给你鼓掌。”
邵明珠的脸又有点热:“我…我就是一时冲动…看你弹得那么好,我就…就没忍住。”他老实地交代,眼神里带着点懊恼又有点自豪的复杂情绪。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从音乐聊到最近的演出,又从演出聊到刚刚结束的平津战役,话题越来越多,越聊越投机。起初的那点紧张和羞涩,渐渐被一种找到知音的兴奋和愉悦所取代。他们时而低声交谈,时而因为某个共同的观点而相视一笑,时而又因为一点小小的分歧而认真地讨论起来。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个年轻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周围的女团员们看着他们俩相谈甚欢的样子,眼神里的好奇变成了羡慕和祝福,窃窃私语的内容也变成了“你看他们聊得多好”、“真般配”之类的话。
不知不觉就聊了快半个小时。邵明珠虽然意犹未尽,但怕耽误刘念的工作和休息,只好依依不舍地提出告辞:“刘念同志,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工作和休息了。”
刘念心里也涌起一丝不舍,但她还是点点头:“嗯,谢谢你来看我,还带了这么好吃的酱菜。”
“你喜欢就好。”邵明珠看着她,心里暖暖的,又补充了一句,“我…我以后还能来找你…交流音乐吗?”问完这句话,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刘念的脸颊飞起两朵红云,她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可闻:“当然可以…我…我平时都在团里。”
“好!那…那我走了!再见,刘念同志!”邵明珠心里乐开了花,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灿烂笑容。
“再见,邵明珠同志!路上小心!”刘念抬起头,朝他挥了挥手,笑容明媚。
邵明珠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迈着轻快得几乎要跳起来的步伐,走出了文工团的院子。他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阳光从未如此明媚,连刮过耳边的寒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刘念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低下头,看着怀里那两包酱菜,忍不住又抿嘴笑了起来。她小心地打开油纸包,捏起一根虾油小黄瓜,放进嘴里轻轻一咬,清脆可口,咸鲜中带着回甜。
嗯,真好吃。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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