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束雏菊彻底枯萎了。
原本娇嫩的花瓣蜷缩成褐色的碎片,细长的茎秆无力地弯折,垂在陶碗的边缘,像一小团被遗忘的悲伤。它们停留在茶几上,仿佛一个凝固的、关于衰败的注脚。
周韵看着那束枯菊,又看了看坐在角落、视线偶尔会掠过陶碗的林晚。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在第二天清晨出门买菜时,带回了一小把新鲜的植物。
不是花。是几株叶片肥厚、颜色翠绿的薄荷,根部还带着湿润的泥土。它们被简单的白色棉纸包裹着,散发出一种清冽又生机勃勃的气息。
周韵没有立刻去处理那束枯菊。她先将薄荷放在厨房的水槽边,像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家务一样,开始准备午餐。切菜声,流水声,锅铲的碰撞声,这些日常的声响构成了一个稳定而安心的背景。
过了一会儿,她才拿着一个装了点清水的玻璃杯走出来,将那几株薄荷随意地插了进去。翠绿的叶片在水和玻璃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鲜亮。她把这个简易的“花瓶”放在餐桌中央,然后,仿佛才想起似的,走向了那个放着枯菊的陶碗。
周韵的动作很自然,没有刻意营造什么仪式感。她轻轻拿起那束已经完全失去水分的雏菊,枯萎的花瓣簌簌落下几片。她没有流露出惋惜或厌恶,只是像处理任何一件完成了使命的旧物一样,将它们拿到厨房,放进了垃圾桶。
然后,她清洗了那个灰扑扑的陶碗,用布擦干。她端着空碗走回客厅,将它放回茶几上原本的位置。
陶碗空了。
里面什么都没有。
只有干净的、微微反光的碗底。
周韵没有立刻将薄荷移进去。她让那个空碗在那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像一个被清空的、等待重新开始的空间。
林晚的目光落在空碗上。那里曾经盛放着枯萎,如今只剩下虚无。这种“空”,与之前被衰败填满的状态不同,它透出一种可能性,一种等待被重新定义的静默。
午后,阳光再次偏移,将温暖的光斑投在茶几上,恰好笼罩住那个空陶碗。周韵这时才走过来,将玻璃杯里的薄荷取出,抖掉根部多余的水分,然后,轻轻地将它们栽进了陶碗湿润的泥土里。
她的动作算不上娴熟,甚至有些笨拙,泥土沾了一点在手指上。但她做得很认真,将几株薄荷调整到看起来舒服的位置,用手指轻轻压实根部的土壤。
完成之后,她退后一步,看着自己的“作品”。翠绿、饱满的薄荷叶簇拥在古朴的陶碗里,与之前枯菊的颓败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一种近乎原始的、蓬勃的生命力,在这个小小的容器里安静地燃烧。
周韵去厨房洗手,回来时,她看到林晚不知何时已经微微探身,目光专注地凝视着那碗新绿。她的鼻翼轻微地翕动了一下,似乎在捕捉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薄荷清香。
周韵坐下,拿起毛线,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晚的视线一次又一次地被那碗薄荷吸引。当微风从窗外送入,轻轻拂动薄荷的叶片时,她的目光会追随那细微的颤动。当阳光移动,在叶片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和深邃的阴影时,她会静静地观察那光影的变幻。
这不是对一幅画作的审视,也不是对一个遥远声音的倾听。这是对一种近在咫尺的、正在呼吸的生命的直接感知。
傍晚,周韵去给薄荷浇水。小小的水壶洒下细细的水流,渗入土壤,叶片因为水珠的折射而显得更加晶莹剔透。
林晚看着水流浸润泥土的过程,看着水滴如何从叶尖颤巍巍地滑落。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模仿了一下浇水的动作,极其轻微。
周韵浇完水,放下水壶。她看到林晚伸出手,极其缓慢地,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片离她最近的、最鲜嫩的薄荷叶尖。
只是一触,如同蝴蝶点水,瞬间便缩回了手。
但那一刻的接触,是真实的。是活的叶片与沉寂指尖的对话。
陶碗不再空荡。
它盛放着枯萎之后的新生,盛放着沉默之外生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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