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片象征“职场压力”的破碎幻境，沈问并未立刻回到现实，而是踏入了一片新的虚无。光点在前方指引，但他能感觉到，问心幻阵并未放弃，正在根据他刚才的表现，紧急加载新的“考验”。
“警告：检测到异常破局行为。启动深度扫描，重新构建针对性幻境……”小槽模拟着系统提示音，“老板，你刚才那波操作，好像把阵法的AI给整不会了，它现在正在‘思考’怎么给你量身定做更狠的。”
“让它慢慢想，最好能憋出个‘大型更新补丁’。”沈问浑不在意，甚至有点期待，“正好帮他们做做压力测试，找出更多bUG。”
片刻之后，周围的黑暗再次褪去。这一次，出现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不再是前世的办公室，而是今生熟悉的场景——山海宗外门，他那间简陋的洞府。洞府内，林小鱼、王大石、文渊、墨辰，甚至小槽（以灵狐形态）都在，但他们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
林小鱼嘴角溢血，脸色苍白，手中的长剑断成两截。王大石浑身是伤，壮硕的身躯靠在山壁上喘息。文渊的眼镜碎裂，眼神黯淡。墨辰瘫坐在地，身边的阵盘黯淡无光。小槽则萎靡地趴着，皮毛失去了光泽。
洞府之外，喊杀声震天，灵光爆闪，显然正经历一场惨烈的大战。
“沈师兄……守不住了……”林小鱼虚弱地看着他，眼中含泪，“苏言带着人攻来了，他们……他们太强了……”
“沈哥，俺们尽力了……”王大石瓮声瓮气地说，带着不甘。
文渊苦涩道：“我们的优化……在绝对实力面前，不堪一击吗？”
墨辰沉默地低着头。
一股沉重、悲愤、无力的情绪如同潮水般向沈问涌来，试图将他淹没。这是利用了他对伙伴的关切，对自身道路可能失败的恐惧构建的幻境。
若是心志不坚者，见此情景，恐怕立刻就会道心受损，被自责和绝望吞噬。
沈问的心脏也确实揪紧了一下。眼前的景象太过真实，伙伴们的惨状触目惊心。
但他立刻运转《真言心经》，识海中清流淌过，同时“弹幕视角”和bUG检测仪再次开启。
【场景：宗门被侵，伙伴重伤（恐惧投射+情感绑架）】
【目标：引发试炼者的愧疚、绝望、自我怀疑】
【运行状态：高负荷运行，情感模拟精度：85%】
【检测到逻辑漏洞：敌方战力设定模糊，冲突起因未明。伙伴伤势渲染过度，存在表演痕迹。】
【情绪感染模块：峰值运行（效率：89%）】
“表演痕迹……”沈问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像寻常试炼者那样冲上去查看伙伴伤势或仰天咆哮，反而抱着胳膊，开始了他专业的“挑刺”。
“首先，”他指着洞府外模糊的喊杀声和灵光，“这战场音效和特效，复用素材率太高了吧？听起来就是同一个‘厮杀.wav’文件循环播放，光影效果也缺乏层次感。成本控制得这么紧吗？预算不够可以众筹啊。”
洞府内的“林小鱼”等虚影表情一僵。
“其次，”沈问走到“林小鱼”面前，仔细看了看她嘴角的“血”，“这血浆包的颜色不对，太鲜艳了，像番茄酱。而且血量控制不精准，嘴角这一点点，毫无冲击力。建议参考一下《专业影视特效化妆教程》。”
“林小鱼”：“……”
他又看向“王大石”身上的“伤”：“这些伤口分布太均匀了，缺乏重点和真实性。真正的战斗中，伤痕应该是杂乱的，有轻有重。你这跟模板贴图似的，差评。”
“王大石”：“……”
接着是“文渊”的碎眼镜：“眼镜碎裂的角度不自然，像是被人用手掰断的，而不是被冲击波震碎的。细节决定成败啊，阵灵同学。”
“文渊”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框，表情尴尬。
最后，他戳了戳“小槽”：“最过分的就是你了！我家小槽的毛发顺滑度天下第一！你这模拟的什么？干枯打结！这是对灵狐颜值的严重侮辱！我必须投诉！”
“小槽”的虚影甚至委屈地“呜咽”了一声。
沈问环视一圈，总结道：“总的来说，这个场景情感动机是好的，试图引发我的共情和恐惧。但在执行层面，细节粗糙，逻辑经不起推敲，用户体验非常糟糕。我给这个幻境打二分，一分给创意，一分给努力。”
在他连珠炮似的“专业差评”下，整个“伙伴罹难”的场景开始剧烈闪烁，那些逼真的伤势、悲壮的氛围如同褪色的油画般迅速剥落。林小鱼等人脸上的悲戚表情维持不住，逐渐变得呆滞、程序化。
“核心情感逻辑遭受致命打击……场景稳定性急剧下降……无法维持……”小槽的播报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就在这时，虚无中，一个带着些许气急败坏意味的、非男非女的中性声音直接在沈问脑海响起：
“试炼者沈问！你……你岂可如此！问心幻阵，旨在拷问道心，明见本性！你如此胡言乱语，搅乱阵法，视宗门考核为何物？！”
沈问眉梢一挑，哟，直接把“客服”给炸出来了？看来这阵灵智能程度不低啊。
他好整以暇地在即将崩溃的洞府幻象中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石凳坐下，对着空气说道：“这位……阵灵道友是吧？你先别急着给我扣帽子。咱们就事论事，你们这个‘问心幻阵’，作为一款面向广大外门弟子的‘考核产品’，是不是存在很多问题？”
阵灵：“……此乃祖师所设，玄妙无穷，岂容你妄加评议！”
“祖师设的就不用优化了？”沈问反问，“时代在进步，用户需求在变化。以前的弟子可能怕鬼怪，怕心魔，怕失败。但现在呢？像我这样的弟子，可能更怕‘需求不明确’、‘KpI不合理’、‘工作流程冗余’！你们的‘题库’该更新了！”
阵灵似乎被噎住了，一时没回应。
沈问继续道：“而且，你们的考核标准也有问题。‘根据表现评分’，太主观！像我刚才，凭借智慧和独特能力破局，这表现难道不该加分吗？难道非要像传统套路那样，在里面痛哭流涕、挣扎反抗才算‘道心坚定’？你这是‘路径依赖’，是思维僵化的表现！”
阵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混乱：“你……你那是取巧！是钻漏洞！”
“能找到漏洞并利用，本身不就是一种能力？”沈问理直气壮，“这说明我善于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这不正是修仙者需要的素质吗？难道宗门想要培养的，都是只会硬扛、不懂变通的莽夫？”
“强词夺理！”阵灵似乎有些词穷。
“我看你是‘底层逻辑’没理顺。”沈问叹了口气，一副“我很为你着急”的样子，“这样吧，看在你工作也不容易的份上，等我通过选拔，有空了帮你们幻阵做个全面的‘系统诊断’和‘版本升级方案’，保证用户体验提升一个大档次，考核精准度也更高，怎么样？算是售后服务。”
阵灵：“……！！”
它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反过来还想给它“优化”的试炼者！庞大的算力似乎都因为处理这离谱的状况而有些过载，周围崩溃的幻象碎片都停滞了一瞬。
最终，阵灵似乎放弃了与沈问在这个层面纠缠，带着一股“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的憋屈，声音逐渐远去：
“诡辩之徒……不予置评……首轮考核，通过！”
话音落下，所有的幻象彻底消散。沈问眼前一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光门的另一侧，回到了人声鼎沸的广场之上。身边是同样刚刚出来的、脸色各异的外门弟子，有的庆幸，有的后怕，有的茫然。
他抬头看了看高台香炉里那炷才刚刚燃烧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香，又感受了一下脑海中阵灵那残留的、郁闷的精神波动，忍不住笑了笑。
“看来，‘吐槽’不仅是战斗力，也是生产力啊。”
（第222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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