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只剩下福缘树下,悬崖边,再次相遇的两人。
两人相对无言,中间依然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兰香和红杏眼睛睁得圆圆的,紧紧盯着突然出现的大公子,脸上又是惊喜又是担忧。
她们互相攥着手,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心里不住地祈祷:
老天爷保佑,让大公子和春芽姐说开吧!
他们明明那么在意对方,千万别再错过了!
林景衡缓缓走向春芽,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他终于站定在她面前,咫尺之遥。
两人深深对视着,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春芽的眼眶迅速泛红,晶莹的泪珠在里面打转,强忍着不肯落下。
而林景衡的眼眸也早已湿润通红,写满了疲惫、思念和失而复得的小心。
他多想不顾一切地将眼前这个让他日思夜想了三个多月,几乎魂牵梦萦的人紧紧拥入怀中。
感受她真实温暖的存在,驱散所有不安和恐惧。
而她看着他苍白消瘦的脸颊,心尖像是被针扎一样细细密密地疼。
她多想抬手轻轻抚摸,问问他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为何瘦了这样多。
两人就这般静静地望着对方,山风拂过,带走细微的哽咽声,却带不走那汹涌的真情。
所有的误会、委屈、思念和深爱,在这无声的凝视中激烈碰撞、交融,胜过千言万语。
最终还是林景衡先打破了这令人心碎的沉默。
他的声音因虚弱和激动有点细微的沙哑:“春芽……我写给你的信,你……可曾收到?”
他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
春芽的心颤了一下,她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平淡无波:“收到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烧了。”
“烧了?!”林景衡脸色更加白了几分,踉跄了一下,眼中的光骤然熄灭,只剩破碎的痛楚。
“为什么……你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我在信中说得清清楚楚,让你信我,等我!
我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娶你!”
看到他这般模样,春芽的心揪痛起来。
她别开脸,不再看他。
回来又有什么用?能改变林家的态度吗?
他们依然嫌弃她曾经的出身。
做妾?绝无可能!
以前的李春芽就没打算做妾,如今更不可能!
一旁的兰香看得心急如焚,再也忍不住,抢着说道:
“大公子!不怪春芽姐!是……是大太太!
大太太之前去找过春芽姐,说……说春芽姐会误了您的前程。
说林家绝不会让春芽姐做正室!
还……还给春芽姐跪下了!
春芽姐是寒了心,才让我们把信烧了的!”
红杏也眼圈红红地附和:“是啊,大公子。
后来……后来京城传来消息,说永嘉王府的郡主看上了您。
王爷都派人说媒了,府里上下都说林家很满意这门亲事……
春芽姐听了心里难过,这才……这才下了决心要招亲,想彻底断了念想。
春芽姐心里苦,您别怪她……”
“够了,别说了。”
春芽出声制止,声音微抖。
当面揭开的伤疤,让她难堪又倍加心痛。
兰香和红杏立刻噤声。
林墨见状,悄悄拉了拉两个丫头的衣袖。
示意她们跟自己暂时退远一些,给两位主子留出空间。
兰香一步三回头,走了几步,终究是没忍住,又猛地转身,冲着春芽和林景衡大声喊:
“春芽姐!大公子!
那信……那四封信我没烧!
春芽姐,我用红布包着,偷偷藏在您妆匣的最底层!
我对不住您,可我实在不忍心……”
说完,她像是怕被责骂,赶紧扭头跑开了。
此言一出,春芽愕然当场!
她完全没想到兰香竟然没烧了信,藏在自己妆匣最底层!
而一旁的林景衡,原本死寂的眼中骤然重新燃起亮光!
他苍白的唇角难以自抑地微微勾起笑意。
原来她没看到信,原来她的决绝是因为母亲的逼迫和京城的流言,而不是真的厌弃了他!
这个认知像一道暖流,瞬间融化了他心中冰封的绝望。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春芽,语气急切而坚定:
“春芽,你听到了吗?信还在!
我信中所言,字字句句皆出自肺腑!
我林景衡此生,非你不娶!
什么王府郡主,什么官场前程,我都不在乎!
我只要你!”
春芽心乱如麻,信还在的事实和他滚烫的告白冲击着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声音依旧清冷,却带上了一丝慌乱:
“你……你别过来。
林大人,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你是堂堂探花郎,何苦……”
“苦?我不苦!”
林景衡打断她,眼神执拗带着一点不管不顾的疯狂,“找不到你,看不到你,被你拒绝,那才是苦!
如今知道你心意并非决绝,知道我还有机会,我便只有欢喜!”
两人一个进退,一个慌乱躲避。
在这悬崖之巅,过往的误会与深情,在山风呼啸中激烈地碰撞着。
激动过后,林景衡渐渐冷静下来。
他知道,仅凭口头承诺无法让春芽安心,更无法解决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现实阻碍。
他看着她,目光沉静却无比认真:
“春芽,我心里只有你,再也容不下别人。
京城的王府郡主,我绝不会应允。
如今闹得这般境地……”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但你别怕,只要你肯信我,肯给我时间。
将来我定会说服他们,风风光光地迎你进门。”
春芽望着他,眼底情绪复杂。
半晌,她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些许涩然和洞察: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娶我这样的女子为正妻,你不怕被整个朝堂的同僚非议‘尊卑颠倒’、‘有辱门风’吗?
那些同僚表面恭维,背后难免讥笑于你。
这将会是你官场上永远的话柄。
在看重名声清议的官场,这或许会让你举步维艰,甚至被政敌攻讦‘治家不严,何以治国’。”
春芽顿了顿:“更何况,林家是扬州望族,高官显宦。
娶一个曾经的丫鬟做宗妇长孙媳,在其他豪门眼中无异于自降身份、破坏规矩。
这会成为众矢之的,让你和林家都难堪。
这些你真的想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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