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漂浮在温暖洋流中的水母,轻柔而迷离。
初音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朦胧的光晕之中,脚下是柔软如茵的草地,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花香与阳光烘焙过的暖意。
她低头,看到自己穿着一袭洁白无瑕的婚纱,细腻的蕾丝勾勒出精致的轮廓,长长的头纱如云雾般在身后飘荡。怀里,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铃兰与白玫瑰,象征着幸福与纯洁。
她正走在一道长长的、铺着鲜红地毯的路径上,两侧是模糊但洋溢着笑容的面孔。
目光微侧,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祥子、睦、若麦,她们三人竟都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如同最忠诚的骑士,陪伴在她的身侧。
祥子脸上带着罕见的明亮笑容,睦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但眼神柔和,若麦则调皮地冲她眨眨眼,仿佛在分享一个只有她们才懂的秘密。这奇特的伴娘团组合,在此刻却显得如此和谐与自然。
而她的视线,越过人群,牢牢地锁定在草地中央,那个由鲜花编织而成的拱门下。
星野君站在那里。
他穿着熨帖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如松。平日里略显凌乱的黑发被精心打理过,露出光洁的额头。那双总是深邃如夜,常含冰霜的黑眸,此刻却像是融化的星河,闪烁着足以将她溺毙的温柔与深情。他就那样静静地凝望着她,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人走向他的身影。
帅得……不可方物。
初音的心被巨大的幸福感充盈着,几乎要溢出胸腔。她一步一步,踩着心跳的鼓点,走向她生命中的光,走向她唯一的归宿。裙摆拂过草地,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为她奏响的祝福乐章。
很快,她来到了他的面前。近得能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倒影——那个脸颊绯红,眼含秋水,幸福得几乎有些不真实的自己。
穿着司仪服装,莫名显得有些好笑的海铃和立希正站在一旁。海铃努力板着脸,想维持严肃,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立希则完全是一副与有荣焉的兴奋模样。
“接下来!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立希清脆的声音宣布着仪式的重要环节。
星野君执起她的右手,他的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动作却无比郑重而虔诚。一枚设计简约却熠熠生辉的铂金戒指,缓缓套入了她的无名指。
冰凉的金属触感,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一直烫到她的心底。她看着那枚戒指,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套牢了,从此与他紧密相连。
“接下来,新郎新娘亲吻!”
海铃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带着由衷的祝福。
初音抬起眼,再次撞入星野君那双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含羞带怯、却又无比坚定的自己。
她感到一阵羞涩的眩晕,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最终缓缓闭合。她能感受到他逐渐靠近的温热气息,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冽又令人安心的味道,轻柔地扑洒在她的脸颊上。
“星野君……”
她情不自禁地,从喉间溢出一声极轻、极软的呢喃,带着全然的信赖与交付。
然而——
就在双唇即将触碰的瞬间,天地骤然翻转!
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的力量将她猛地向后拉扯!
她惊惶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站在了台下,成为了拥挤宾客中的一员。身上洁白的婚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平日里那件略显朴素的白色t恤和黑色长裙。怀中的捧花消失不见,指尖那枚象征着誓言的戒指也无影无踪。
她慌忙抬头,看向方才还站立着的位置。
哪里还有穿着婚纱的自己?!
此刻,站在鲜花拱门下,在众人瞩目中深情拥吻的,是她的星野君,而依偎在他怀里的女子——
竟然是初华!
她的妹妹,三角初华,穿着那件本该属于她的洁白婚纱,头纱下那张与她酷似的脸上,洋溢着无比幸福和甜蜜的笑容!星野君同样深情地凝视着初华,那眼神,与她梦中一般无二,仿佛初华才是他唯一挚爱,是他穿越人海所要寻找的终点。
一吻完毕,两人相视而笑,眼中只剩下彼此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祝福的掌声。海铃和立希也在一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仿佛这一切理所应当。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
站在那里的应该是我!明明星野君爱的是我!是我三角初音啊!
巨大的恐慌和撕裂般的痛楚瞬间攫住了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用力撕扯,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她身形不受控制地一晃,踉跄着向后倒去。
却没有摔倒在冰冷的地上,而是落入了一个带着些许烟味和成熟女性香气的怀抱。
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如同毒蛇吐信:
“对呀……人家初华妹妹温柔体贴,性格爽朗,和星野君彼此相恋百年好合……哪有你的事呀……”
初音面色惨白如纸,艰难地转过头,对上了平冢静那张似笑非笑,带着某种洞悉一切般的嘲讽面孔。
“不不……不是这样的……星野君明明……”
初音徒劳地张着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疯狂涌出,模糊了视线。鼻腔里酸涩难忍,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出破碎绝望的呜咽。
“星野君……星野君……”
……
“……姐姐!姐姐!快醒醒!”
一个带着哭腔的憨憨声音,像是一道利刃,猛地劈开了这荒诞而残酷的梦境!
那个声音持续不断地呼唤着,带着浓浓的担忧!
“姐姐!睁开眼睛呀!”
初音不满地蹙紧了眉头,梦境的余痛依旧撕扯着她的心脏,眼泪依旧不受控制地流淌。她抗拒着,不想回到那个没有星野君温柔亲吻的现实。
然而,那呼唤声执着地穿透了梦境的壁垒。终于,她终于浑浑噩噩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视线先是模糊一片,然后逐渐聚焦。
哪里有什么穿着帅气西装的星野君?哪里有什么闪闪发光的戒指?哪里有什么婚礼现场和祝福的宾客?又哪里有什么相拥的初华和星野君?
入目的,是单调而刺眼的洁白天花板。耳边回荡着医疗仪器规律而冰冷的“滴滴”声,像是在无情地计量着她脆弱的生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令人不安的气味。
梦境与现实的巨大落差,让她有一瞬间的怔忡和茫然。
“姐姐!你终于醒了!”
一张写满了担忧的可爱小脸,猛地凑到了她的眼前,是初华!
初华看到姐姐初音虚弱地睁开眼,先是大大地松了口气,随即又注意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惊讶又心疼地伸出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替她擦拭:
“咦?怎么还哭了……是做噩梦了吗?别怕别怕姐姐!我在这里!”
初音张了张嘴,想要回应,想要呼唤星野君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丝清晰的声音。喉咙干涩灼痛得如同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吞咽都带来尖锐的刺痛。嗓子沙哑得厉害,只能发出一些气音。
直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的口鼻上覆盖着一个透明的氧气面罩,冰凉的氧气正源源不断地输入,支撑着她疲惫不堪的身体。
“咦咦咦姐姐你不要乱动呀!医生说你不能受到刺激呢!你现在需要绝对静养!”
初华看到初音似乎想挣扎着说话,慌忙按住她的肩膀,语气急切地劝阻道。她连忙伸手按下了床头的护士呼叫铃。
初音感到一阵无力,但内心深处对星野君的渴望驱使着她。她艰难地抬起那只没有输液的手,虚弱地在半空中无所依凭地胡乱抓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抓住那梦中即将触及的温暖。
初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连忙伸出自己的手,紧紧地,温暖地握住了初音那只冰凉而无力的小手。少女的掌心温热而带着些许因紧张而产生的湿意,却无比真实地传递着生命的力量和关怀。
“星野哥哥他看你状态稳定一些了,刚刚才离开去医院学校了!”
初华连忙解释道,声音放得极轻极柔,生怕惊扰到她,
“他说学校那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他亲自去处理一下,他很快就回来的!他让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听到初华的解释,初音眼中急切的光芒才稍稍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与空洞。
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慢慢地将被初华握住的手放松了些,任由它无力地搁在床沿。目光再次失焦地投向那片洁白的天花板,仿佛那里还能映出梦中星野君温柔的脸庞。
初华看着姐姐这副虚弱无神,仿佛一碰即碎的模样,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涌了上来。她揉了揉发红酸涩的眼眶,泪珠如同晶莹的露珠,一滴一滴,滚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她紧紧握着初音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过去,语气带着未散的后怕和颤抖!
“姐姐……你也太让人担心了……明明你从小就心脏不太好……妈妈都叮嘱过不能情绪大起大落的……你怎么还……”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压抑着哭腔,但声音依旧带着哽咽,
“医生说……你这是因为长期生活作息紊乱、精神高度紧张,再加上突然的巨大情绪波动,导致的急性心肌梗塞……姐姐你真是的……明明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还这样不爱惜自己……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昨天星野哥哥发现得及时,把你紧急送来了医院……我……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初华的话语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责备,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心疼与恐惧!她紧紧握着初音的手,像是握住了一件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唯恐一松手就会再次失去。
“啊!医生来了!”
就在这时,单人病房的房门被轻轻推开,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和一名护士快步走了进来。
初华连忙松开初音的手,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从床边跳开,为医生让出检查的空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神里充满了期盼与不安。
………………………………………………
另一边,秀知院学园。
璃光院星野刚刚结束与校董事会的会谈,从庄重肃穆的行政楼里走出来。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仿佛随时都会滴下冰冷的雨水。空气中弥漫着湿闷的气息,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他默默叹了口气,面无表情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
与校方的会谈本身是顺利的。在他坦诚地说明了自身特殊情况后,校董事会表现出了极大的理解与支持。
老家伙们不仅尊重他继续留在学校就读的选择,同时在了解到他优异到令人惊叹的成绩以及独立生活的艰辛后,更是主动提出并当场决定给予他一笔相当丰厚的特别奖学金,以帮助他渡过眼前的难关。
对此,璃光院星野是感激的。他向来冷硬的内心,也不禁为此触动,向着校方代表深深地、再三地鞠躬道谢。
然而,这份解决经济压力的短暂轻松,很快就被更沉重的现实所取代。
初音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昏迷不醒,身体状况堪忧。想到她昨天在自己怀里那脆弱、痛苦、几乎失去生气的模样,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阵阵抽痛!
那种即将失去她的恐惧,远比任何学业或经济的压力都要可怕千百倍!
平冢姐那边也是焦头烂额,为了明年的调任事宜忙得不可开交,虽然也关心初音,但显然无法时刻分身。
而昨天,原本是他的生日,原本也要给初音庆祝。
白银会长,四宫副会长……还有比企谷兄妹他们,之前都兴致勃勃地计划着要为他庆祝。他知道,这是朋友们的好意,是想让他这个总是独来独往的“冰山学神”也能感受一些温暖。
可现在……
初音还躺在医院里,生命体征刚刚稳定,他怎么可能有心情去参加什么生日庆祝?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想守在她的病床前,确认她的安危,期盼着她睁开双眼。
他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略显苍白的脸和紧蹙的眉头。指尖在通讯录上停留了片刻,最终,他还是找到了白银御行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那头传来白银御行爽朗而带着笑意的声音:
“喂璃光院?怎么样,和校方谈完了吗?我们这边都准备好啦,就等你了!”
璃光院星野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来一丝清醒的刺痛。他开口,声音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与低沉:
“会长……抱歉。今天的聚会……我去不了了。”
他顿了顿,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下来的气氛,他几乎能想象到白银御行错愕的表情,以及旁边朋友们可能发出的失望叹息。
“……我的女朋友她,住院了。情况……不太好。”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艰难挤出,
“我必须去医院陪她。真的……非常对不起,辜负了大家的好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白银御行理解而沉稳的声音:
“……我明白了。没关系,照顾女朋友要紧。聚会什么时候都可以再办。代我们向三角同学问好,希望她早日康复。”
“……谢谢。”
璃光院星野低声道,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对朋友们体贴理解的感激,更有浓浓的、挥之不去的愧疚。他知道大家为了这次聚会一定花了不少心思,自己这样临时爽约,实在是很过分。
……但是,在他心里,初音更重要!
挂断电话,他将手机紧紧握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抬头望向医院的方向,目光仿佛要穿透这阴沉的天幕和城市的阻隔,落到那个沉睡的女孩身上。
对不起,大家……他在心中再次默念。
然后,不再有丝毫犹豫地迈开脚步,径直向着医院的方向快步走去。风拂起他黑色的发丝,背影在灰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孤寂,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那个躺在病床上、需要他的女孩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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