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张飞在汉中接到刘备将令后,深知上庸之地关乎大哥全局战略,不敢有丝毫怠慢。他留下副将守备原处,自与猛将雷铜点起一万精兵,星夜兼程,赶往那座连接汉中与荆州的战略枢纽——上庸城。
大军行进半月,终于抵达上庸。守将、赵云之长子赵和,以及寇封、张存等人,早已率众出城相迎。
“末将恭迎张将军!”赵和年轻却沉稳,已有乃父之风,举止沉稳,不卑不亢。
张飞翻身下马,声若洪钟:“不必多礼!大哥有令,让俺老张来此坐镇,防备曹贼从东面捅刀子!如今情况如何?”
赵和上前禀报:“回将军,上庸各处关隘已加强戒备,巡哨加倍。目前尚未发现曹军大规模异动。”
“好!”张飞环眼扫过诸将,“尔等皆是我蜀中健儿,如今两军相合,共有两万大军!只要我等同心协力,据城而守,纵他曹贼亲来,也叫他碰个头破血流!速将我军与原有守军整编布防,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众将轰然应诺。有威震天下的张飞亲临坐镇,上庸守军士气大振。
刘备、诸葛亮的判断分毫不差。早在曹操亲率大军奔赴汉中之前,便在长安府邸内有过一番隐秘的布置。彼时烛影摇红,曹操屏退闲人,独召族弟曹洪——这位以稳健着称的心腹大将。他手指重重地叩在地图“上庸”二字之上,神色肃穆:“子廉,汉中决战,干系重大。若我军主力与刘备僵持不下,我要你自长安出兵,取道武关,直扑上庸!此处是刘备连通汉中与荆州的命脉,一旦斩断,彼必首尾难顾,被迫分兵。届时汉中战局,定生逆转之机。”
曹洪凛然接令,他深知,这步暗棋,足以左右整个中原战局的走向。
这正是曹操的高明之处:大军西征,却早已布好全局。他特意将老练的曹洪留在长安,授以重兵,并命其与于禁、杜袭诸将伺机而动。一道致命的暗刃,早已悄无声息地悬在了上庸的咽喉之上。
上庸的战略地位太过关键。此地北可通过汉水及陆路支援汉中战场,东可直面荆州襄阳、南郡腹地。若曹军能夺取上庸,无异于一把利刃,狠狠楔入刘备的战略连接部,足以切断汉中与荆州之间的联系,使刘备首尾不能相顾。同时,上庸失守将直接威胁荆州北部安全,迫使关羽从江陵、襄阳分兵救援,从而极大分散刘备在汉中主战场的兵力和注意力。更重要的是,从上庸沿汉水西进,可直抵汉中腹地,沿途再无阳平关那样的天险阻隔!若能成功,便可与曹操主力形成东西夹击汉中的有利态势。
曹操主力在阳平关受阻,战事陷入僵持,曹洪在长安也一时未敢轻动,他在等待最佳时机。
时间推移,汉中前线依旧胶着。曹洪帐下参军杜袭敏锐地捕捉到了战机。这一日,他向曹洪进言:“将军,如今刘备主力尽被魏公牵制于阳平关,关羽重心在南郡应对江东,上庸虽得张飞增援,然其注意力必集中于正面。我可暗出长安,效仿兵法‘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率精兵经武关道,快速南下,直扑上庸!若能趁其不备,先下一城,则可震动其防线,打开局面!”
曹洪闻言,深以为然。武关道虽不如褒斜、子午等道险峻,但也是崎岖难行,正可掩人耳目。他立刻点起三万步骑混合的精锐,以于禁为副将,杜袭参赞军机,对外宣称操练兵马,暗中却悄然离开长安,迅速进入武关道,直扑荆州边境!
曹军此次行动极为隐蔽,且速度极快。蜀军在上庸方向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东面通往荆州的路线,对从北方武关而来的威胁有所疏忽。
曹洪大军出其不意地出现在荆州边境,第一个目标便是位于上庸郡东北部的钖县(今陕西白河县附近)。钖县是上庸东面的门户,守将任约兵力薄弱,且万万没想到曹军会从这个方向突然杀到!
等到发现曹军兵临城下时,为时已晚。曹洪根本不给任何反应时间,立即挥军猛攻。任约虽率军奋力抵抗,但寡不敌众,城防迅速被突破。乱军之中,勇将任约被曹军士卒围攻,力战殉国。
曹军一举攻占钖县,获得了宝贵的立足点和补给点。消息传开,上庸郡震动!
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般飞至上庸城。张飞正与诸将商议防务,闻听钖县失守、任约战死的噩耗,勃然大怒,一拳砸在案上,木屑纷飞!
“曹洪老儿!安敢如此!竟敢杀某将,夺某城!俺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声如雷霆,震得屋瓦簌簌作响。
赵和、雷铜、寇封等将亦是又惊又怒,纷纷请战。
“将军!末将愿为先锋,率兵夺回钖县,为任将军报仇!” 年轻气盛的寇封首先请命。
“将军,曹军骤至,锐气正盛,且兵力不明。我等需谨慎应对,固守待援为宜?” 较为老成的参军张存提出不同意见。
寇封怒道:“固守?岂非让曹贼以为我辈怯战!当迎头痛击!”
雷铜也嗷嗷叫:“三将军!打吧!让曹军尝尝俺们蜀中儿郎的厉害!”
张飞环眼圆睁,怒火熊熊,但他身负守土重任,强压下立刻出兵报仇的冲动,沉声道:“都给俺安静!”
帐内顿时静了下来。
张飞走到地图前,盯着钖县的位置,粗壮的手指重重一点:“曹洪这厮,来的好快!占了钖县,下一步必是觊觎我上庸主城!报仇要报,城也要守!”
他猛地转身,下令道:“赵和!雷铜!”
“末将在!”
“命你二人率五千精兵,即刻出发,前出至钖县通往上庸的必经之路险要处,依山扎营,深沟高垒,给俺挡住曹军!不求你们歼敌,只需挫其锋芒,延缓其进军速度,摸清其虚实!”
“得令!”二将领命而去。
“寇封!张存”
“末将(属下)在!”
“全力加固上庸城防!多备滚木礌石,箭矢火油!征调民夫,协助守城!同时,派出快马,分别向汉中和荆州通报军情!”
“是!”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发出,显示出张飞粗中有细的一面。愤怒并未完全冲昏他的头脑,他深知上庸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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