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踏上甲板的那一刻,右手突然一沉,五个手指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他立刻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手掌,用疼痛压制那股从经脉深处冒上来的灼热感。黑袍垂下来,遮住了袖口边缘渗出的一点血迹。
船夫站在跳板尽头,低头说:风大了,该开船了。
叶凡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脚步没有停,直接走向船舱入口。他走路很稳,但每走一步,脚底都能感觉到体内气血的震动。肋骨右侧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刮擦,每次呼吸都带着阻塞的疼痛。
破浪号慢慢离开岸边,帆布在风中鼓起,发出低沉的声音。船身一震,正式进入深海区域。
船舱里光线很暗,只有几盏油灯挂在墙上。叶凡靠墙坐下,背紧贴舱板,左手悄悄移向腰间,手指碰到万物母气鼎的本源印记。他没有使用它,只是借着那一丝熟悉的气息稳定心神。
外面传来脚步声,有几个人影从过道走过。他们的脚步很轻,但故意放慢,好像在观察什么。叶凡闭上眼睛,眼皮不动,但神识悄悄扩散出去。
三个方向有人停留时间太长。左边舱门缝里透出的气息带着腥味,像是经常接触血食的修士;右前方那个人走路时脚尖点地,步法奇怪,不像人族常用的方式;最后一个是站在楼梯口的老人,手里拿着一块玉牌,表面闪着微弱的青光,正在记录什么。
叶凡没有表现出异常,仍然保持闭目调息的姿势。他知道这些人不是普通的乘客。大夏禁军不会安排这么多身份不明的人一起上船,这艘船早就被人盯上了。
海风越来越大,吹得船体轻轻摇晃。就在这时,他胸口突然一热。内袋里的青铜碎片有了反应,温度慢慢升高,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他不动声色地把手伸进去,轻轻碰了碰那块冰凉的金属,感受到一丝很微弱的震动,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呼唤。
这时他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
回来……
不是通过空气传来的,而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那声音很轻,但清楚得无法忽视。叶凡猛地收紧手指,指甲再次掐进手掌。他没有睁眼,而是默默念诵《人皇经》里的一段口诀,一个字一个字在心里重复,像刀子划过水面,强行切断那股侵入意识的波动。
幻觉消失了,胸口的热度也慢慢平息。
他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对面墙上的一道裂缝上。那是旧船常见的磨损痕迹,但他看得特别专注。刚才那一瞬间的干扰来得很奇怪,不像是单纯反噬引起的错觉,也不完全是外力入侵。更像是某种执念的余波,在茫茫大海上与他产生了短暂的共鸣。
他不再多想,从怀里取出那枚字玉符,放在手心看了一会儿。玉符边缘已经被汗水浸得发暗,刻痕深处有些磨损。他把它贴在胸口,和青铜碎片放在一起,然后重新塞回内袋。
只要还活着,就必须走到最后。
外面天色渐渐变暗,夜航开始了。船上的灯陆续亮起来,脚步声也少了。叶凡靠着墙,呼吸变得缓慢均匀,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实际上每一寸感官都保持警惕。
不知道过了多久,舱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一个人影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叶凡察觉到了,但没有反应。那人站了几秒钟,转身离开,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是船夫之一。
但他记得,白天接应他的那个船夫从不穿灰褐色的鞋子。那人脚上的是黑色皮靴,而刚才那双鞋尖沾了海水渍,颜色偏浅。
叶凡的手仍然放在腰侧,随时可以引动万物母气鼎的本源力量。他没有追出去,也没有睁眼。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船上的人越来越多了。
半夜时分,船体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不是风浪造成的颠簸,而是某种力量撞击了护船阵法。叶凡立刻清醒,右手按在舱壁上,借力支撑身体坐直。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低语。
怎么回事?
东南方向三十里处出现一道水柱,高近百丈,像是有东西撞上了禁制。
别声张!让舵手改变航线,绕过去。
对话很快结束,脚步声散去。叶凡靠在墙边,没有动。他知道那不是自然现象。这片海域不可能无缘无故升起百丈水柱,更不可能刚好出现在他们航线附近。
有人在试探。
或者,是在标记位置。
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手指微微发抖,皮肤下隐约浮现几道暗红色纹路,像是血管里流的不是血,而是熔化的铁水。这是妖血和龙气再次冲突的迹象。比白天更严重了。
不能再运功。
一旦使用任何力量,体内的冲突就会加剧,甚至可能当场失控。他只能靠意志支撑,一点一点压制那股翻腾的力量。
远处传来钟声,敲了三下后恢复安静。
这是船上约定的夜间警戒信号。每三更敲一次,表示航行正常。但刚才那钟声,节奏慢了半拍。
叶凡闭上眼睛,重新进入假睡状态。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刻都不能放松。这艘船表面平静,实际上暗流涌动。古族的眼线、未知的追踪者、还有他自己越来越难控制的身体——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会让他死在到达北海之前。
他把左手移到胸前,隔着衣服摸了摸那枚玉符的位置。
北方还在。
路也还没断。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船舱外又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这次不止一个人。三个人,站成三角形,慢慢靠近他的舱门。其中一人手里提着一个木箱,箱子封得很严实,但叶凡还是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
寒髓草?
不可能。那种药材早就绝迹了。但他能确定,那里面装的东西,和缓解血脉冲突有关。
脚步在门前停下。
一个人低声说:他在里面,一直没动过。
另一个人说:要不要试试?
第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说:再等等。等过了第一道海沟再说。
箱子被放下,三人离开。
叶凡靠在墙边,手指慢慢握紧。他们不是来救他的,是来观察的。也许背后有其他目的,也许只是某个势力的试探手段。但他清楚,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不能任人摆布。
天快亮时,船体再次震动。
这次是连续三次短促的撞击,来自正下方。护船阵法发出嗡嗡声,灯光闪了两下。叶凡睁开眼睛,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冷光。
海底有东西跟着他们。
他慢慢站起身,扶着墙壁走到窗边。窗外一片漆黑,只有浪花翻滚的白痕。他盯着那片黑暗,一动不动。
就在他准备退回原位时,胸前的青铜碎片又一次发热。
比之前更烫。
几乎像是要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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