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慢慢停下,前面传来铁门关上的闷响。叶凡睁开眼,袖子里的源纹石又裂了道细缝,掌心被碎石边划了道小口子。他没动手指,只是把石头往怀里塞了塞,低声说:“到地方了。”
月灵公主抬起头,目光透过货箱的缝隙,望向远处高高的城墙。青灰色的城砖一层叠一层,一直铺到看不见的地方。城门上面刻着三个大字——天启城。
她喉咙动了动,没说话。
叶凡拉着她站起来,动作不快,但一直挡在她前面。守卫正在挨个查身份文书,他们排在队伍最后,前面几个杂役正被问话。一个穿铠甲的修士走过来,手里的长戟轻轻戳着地,每一步都让人觉得有压力。
“你们是什么人?”那人盯着叶凡问。
“南荒来的散修。”叶凡递过那块修过的木牌,“家里遭了难,就剩这半块牌子。听说中州有大宗门收徒弟,想过来试试运气。”
守卫接过木牌看了看,又扫了两人一眼。衣服又旧又破,满身都是灰尘,看着不像是装的。他点点头,挥手让他们过去。
走过城门时,叶凡觉得有点不对劲。空气里有种沉乎乎的感觉,像有张看不见的网罩着。他抬头看了看天,云彩压得很低,阳光被挡住了大半。
进了城,他立刻带着月灵公主拐进一条偏巷。巷子很窄,两边是矮矮的民房,墙皮掉了,地面坑坑洼洼。走到一处断墙后面,他蹲下身,用指尖在地上划了几道印子,从怀里摸出点粉末撒上去。粉末闪了点微光,很快就没了。
“别用功夫。”他说,“这地方的气息不对,有人在盯着。”
月灵公主靠在墙上,呼吸有点急。她刚要开口,身体突然一颤,胸口发热。叶凡马上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经脉传进去,把那股动静压了下去。
“忍着点。”他声音很轻,“龙气在这儿太扎眼,不能出事。”
她点点头,脸色更白了。
过了一会儿,那股躁动才平复下来。叶凡收回手,眉头还是皱着。他知道,这地方比想的还要危险。
两人走出小巷,混进街上的人群里。集市很热闹,到处都是叫卖声,可奇怪的是,没人谈论朝廷或皇室的事。茶楼里坐满了人,却听不到一句关于国家大事的话。
叶凡带着她在一家药铺前停下。招牌上写着“济安堂”,门口挂着几串干草药。掌柜是个中年男人,正低头抓药。他腰上挂着块铜牌子,样式很旧,上面刻着弯弯曲曲的纹路。
叶凡眼神一紧。那纹路和他在北斗见过的赤血族图腾特别像。
他装作买药,上前搭话:“老板,有没有补气血的方子?我妹妹最近总头晕。”
掌柜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语气平淡:“去别家吧,今天不接待生客。”
叶凡没争辩,转身就走。走出几步,他回头看了一眼,掌柜已经把铜牌子塞进了衣服里。
傍晚的时候,他们到了城南集市。夕阳照在石板路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忽然,一队马车从街角驶过来。车帘是黑的,紧紧闭着,周围跟着八个护卫,铠甲整齐,走路的步子都一样。
叶凡站在摊位旁边,不动声色地盯着那支队伍。
领头的男人脸很白,走路脚步轻飘飘的,但看着不觉得累。他的右手戴着一只暗红色的手套,指关节处隐隐透着血色。马车经过宗庙方向时,队伍突然绕了路,躲开了正门。
叶凡眯起眼。这人的气息不对劲,不是正经的人族功法,反倒带着点腥甜的血味。
他记下了路线。
到了晚上,他们躲在城西一座废弃的钟楼里。这里早就没人管了,楼梯都烂了,屋顶还塌了个角。叶凡从怀里拿出最后一点源粉,撒向空中。
粉末飘起来,在星光下画出淡淡的影子。他聚精会神地看,全城的气运流向慢慢显现出来。
皇城上空,龙气本来该像大河一样涌着,现在却流得很慢,很费劲。七道暗红色的线从不同方向缠到皇宫里面,其中一道直通向城东的一座宅子,那里有紫色的火焰闪着,还有血气绕着。
另一边,摄政王住的地方,气运很旺,隐隐盖过了皇城。
叶凡放下手,心里有了判断。
他回到角落,低声对月灵公主说:“你父皇还活着,被关在皇宫的禁地里。有人用献血祭祀的法子压制他的魂魄,不让龙气醒过来。”
她坐在地上,双手攥着衣角,指关节都白了。
“是谁?”她声音很轻。
“摄政王。”叶凡说,“他和赤血族勾结,借外人的力量掌控朝廷。那些使者已经进了城,表面上是来做客的,其实是来监视的。”
她咬着嘴唇,没哭,也没叫。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我们能救他吗?”
“现在不能。”叶凡看着窗外,“城里到处都是眼线,你的气息一旦露出来,马上就会被围住杀掉。我们得等,等一个机会。”
她低下头,肩膀轻轻抖了一下。
“我知道你想动手。”叶凡坐到她旁边,“但你现在冲进去,只会让他死得更快。你父皇能撑到现在,就是因为你还活着。你是唯一能改变局面的人。”
她抬起脸,眼睛红了,却没掉眼泪。
“我答应你。”她说,“我不冲动,也不暴露自己。但我总得做点什么。”
叶凡点点头:“先活下去,再想别的。”
第二天早上,他们换了住处,搬到城南贫民区的一处空院子里。房子很破,屋顶漏风,但地方偏,没什么人来。叶凡在门口布了个简单的符阵,防止有人偷看。
中午的时候,外面传来吵闹声。几个路人在巷口扎堆说话。
“听说了吗?昨晚皇宫里又死了个太监,说是偷看不该看的书。”
“瞎扯,那是当祭品了!我表哥在内务司干活,说最近每个月都要送一批人进宫,出来的时候骨头都黑了。”
“小声点!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说?”
“怕啥?皇帝都被关起来了,谁能管咱们?”
声音慢慢远了。
叶凡站在屋里,听着这些话,眼神沉了下来。
到了晚上,他又爬上钟楼。这次没用药粉,只用眼睛看天上的星星位置。天启城的地势像环抱的样子,城里的主龙脉本来该直穿皇宫,现在却被人断了三处,灵气反过来流向东边的权贵住的地方。
他确定了一件事:这不是简单的夺权,而是早就安排好的计谋。摄政王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回到藏身的地方,月灵公主正在收拾衣服。她换了身粗布衣裳,头发扎成了辫子,看着像个普通的老百姓家姑娘。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她忽然问。
“记得一些。”叶凡说。
“我五岁那年,父皇带我看过星星。他说,天命不在耍手段,而在人心。可现在……”她顿了顿,“现在连老天爷都被遮住了。”
叶凡没接话。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也知道她心里有多疼。
但他没法安慰,也没法承诺。
因为下一步该怎么走,他自己也不知道。
第三天,他们在集市附近发现了异常。一家以前卖香烛的小店,最近改成了药铺,门口挂的牌子却是“归元堂”。更奇怪的是,每天中午,都有穿黑袍的人进进出出,从不多待。
叶凡跟着一个黑袍人走了一次。那人离开后,进了城东一座宅子的侧门。
他记下了位置。
当天晚上,他和月灵公主坐在院子里。天上没有星星,只有薄薄的云挡着月亮。
“你有没有想过。”她忽然说,“要是那天我没逃出来,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你会被抽干血,献给古族当祭品。”叶凡回答。
她沉默了很久。
接着站起来,走到墙边上,拿起一把柴刀。刀刃已经钝了,但她还是使劲砍一根木桩。一下,又一下。
叶凡没拦着。
直到她的手开始流血,叶凡才走过去,把刀抢了下来。
“你想报仇。”他说,“但不是现在。”
她喘着气,看着他。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声音发颤。
叶凡望向远处的皇宫,那里的灯很少,像一座死了的城。
“等他们觉得一切都稳了的时候。”他说。
风从巷口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灰尘。月灵公主的手还在流血,一滴血掉在地上,砸出个小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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