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指环的裂痕在掌心隐隐发烫,叶凡立于山道转弯处,目光凝注于沙地上那行赤足脚印。风卷黄沙掠过脚面,将痕迹一寸寸抹平,可他心知,这并非错觉。脊柱命门处的悸动已化作一道清晰的牵引,恍若体内沉睡多年的存在终于苏醒,正催促他前行。
他不再迟疑。
脚步一动,身形如离弦之箭贴山掠出。沿途林木稀疏,石壁嶙峋,他不走主道,专拣荒僻小径穿行。须弥山虽广,戒律堂早已布下眼线,几道气息在远处若隐若现,显是奉命监视他是否擅自折返。叶凡并不理会,只在经过一处断崖下的静修洞窟时略缓步伐。
洞口刻着几道浅淡符纹,是他此前助一名年轻僧人破除心魔时所留印记。那人曾悄悄送来一盏清油灯,说是为他在佛前点长明。如今灯已熄,符纹也将被风沙磨去,他仍驻足,于石壁背面以指尖划下一道源纹——三横一竖,外加一点血光。此为北斗古地隐语,意为“谢而不别”。圣血渗入石中,源纹悄然隐没,三日后自会浮现。
做完这些,他继续前行。
山路渐宽,前方已是通往山门的青石大道。两名戒律堂弟子立于道旁,身穿灰袍,手持禅杖,神情冷峻。其中一人见他走近,立即上前半步,声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叶凡,驱逐令三日未满,你不可提前离境。”
叶凡脚步未停,只淡淡道:“我未破例,亦未逾界。自今日起,步步皆在山门外。”
另一人皱眉:“那你此刻所行之路,仍属须弥结界之内。”
“那就送我一程。”叶凡终于停下,转身面对二人,目光平静,“你们要看着我离开,我无异议。但请记住,我不是逃,也不是躲。”
他抬起右手,轻抚路边一块石碑。碑上“止语”二字早已斑驳,他指尖微动,一缕极淡气息顺石纹渗入内部。那是往生咒的一截残韵,不具杀伤,不显威能,却能让此碑在月圆之夜自鸣三声,如低语。这是他对这片土地的回应——不争,不怨,不留执。
两名弟子察觉异样,正欲出手阻拦,石碑忽泛起一层微弱金光,震得他们手臂一麻,禅杖几欲脱手。待光芒散去,叶凡已越过他们,走向前方那座横跨山口的巨大石门。
门楣上刻着“须弥”两个古篆,笔画深邃,历经千年风雨依旧清晰。他仰首看了一眼,未发一语,只伸出食指,在空中虚划一笔。那一瞬,天地似有微颤,恍若某种契约就此了结。
他迈步而出。
脚踏实地的刹那,身后结界轰然闭合,一道无形屏障升起,隔绝内外。从此刻起,他不再是须弥山客,亦非佛门庇护下的修行者。他属于旷野,属于未知,属于那些尚未踏足的险地。
风迎面吹来,带着西漠特有的干燥与粗粝。他未回头,一路向东而行。途经一片戈壁,碎石遍布,寸草不生。他行走其上,每一步落下,地面皆微微塌陷,随即复原。这不是倚仗法器飞行,而是纯粹以圣体之力震荡虚空,借反冲之势腾跃前行。速度不算快,却稳如潮汐,连绵不绝。
天色渐亮,东方泛出鱼肚白。他登上一座高崖,终驻足。
回望过去,须弥山群峰叠嶂,千塔林立,晨雾缭绕间钟声隐隐传来,一如他初来时的模样。那时他身负诅咒,命如悬丝,不得不求助佛门古法。如今枷锁尽去,圣体复苏,反倒成了不能久留之人。世间因果,从来不是恩报那么简单。
他闭目,体内轮海缓缓运转,融字秘·往生引随之浮现。此番,他不再用以压制战意,而是将心中最后一丝牵念凝成一股神识波动,送入往生咒的印记深处。那股情绪很轻,似一句未出口的告别,又似一段不愿带走的记忆。随波动消散,识海清明如洗,再无滞碍。
睁眼时,目光已如利刃穿透云层。
他知晓,南岭的方向在东南,跨越这片荒漠尚需数日路程。但就在他欲纵身跃下高崖之际,左手袖中忽传来一阵温热。他探手入袖,取出一枚暗青色玉符——此乃当初破除诅咒时,自第九层佛塔废墟中拾得的残物,一直未解其用。
此刻,玉符表面竟浮现一丝细密裂纹,似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撑开。更奇的是,裂纹延伸的方向,恰指向东南。
他眉头微蹙,还未细察,远处天际忽有一道流光掠过,速度快得几乎无法捕捉。那不是飞舟,也非御器之人,倒似某种信物在高空疾驰,轨迹笔直,目标明确。
紧接着,袖中玉符猛地一震,竟自行脱离掌心,悬浮半空。裂纹中透出微弱青光,与那道流光遥相呼应,恍若彼此感应。
叶凡伸手欲抓,玉符却倏然升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随即炸成粉末。粉尘飘散前,隐约组成一个符号——形似盘蛇,又似古树根系缠绕。
他盯着那团消散的尘埃,沉默片刻。
下一瞬,他纵身跃下高崖,身影如陨星坠野,落地时不惊不动,只留下一圈龟裂的土痕。抬脚前行,速度较之前快了一倍不止。风在耳畔呼啸,沙石翻滚,可他的眼神始终锁定远方。
奔行约半个时辰后,前方地平线上现出一座孤零零的驿站。墙体坍塌大半,门匾歪斜,上面依稀可辨“南驿”二字。按理此地早该废弃,可偏偏,门口悬着一盏灯。
灯是新的,灯罩透明,内里燃着幽蓝色的火焰。
他脚步一顿。
那火光跳动的方式很特别,非随风摇曳,而是有规律地闪烁——三长两短,停顿,再三长两短。这是一种古老的联络暗号,源自南岭边境的猎妖人传统,意为:“有人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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