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指尖仍压在青铜指环上,掌心残留着方才那一瞬的冷意。那道裂痕虽已隐没,但金属表面的波动却如涟漪般在他血脉中留下余韵。他没有松手,反而将指节收得更紧,任由那股冰凉顺着经络蔓延至肩胛。
他知道,这不是错觉。
自诅咒断裂的那一刻起,这枚指环便不再只是死物。它曾引动狠人大帝的执念,也曾与他心跳同频,如今再生异动,绝非偶然。他闭目凝神,不再强催神识探查,而是缓缓调动体内渐趋平稳的气血,让圣体的本源之力沿右臂经脉徐徐流向指尖。
一滴血,在指腹边缘悄然凝成。
并非刻意为之,而是随着精气流转,皮肉微张,血珠自行沁出。它悬而不落,被无形之力牵引,轻轻覆上戒面。
刹那间,青铜回暖。
并非灼热,而是一种沉埋万年忽得苏醒的温润,恍若内里封存的火种被重新点燃。一道幽青光束自戒心射出,于空中划出残缺弧线,随即展作一片星图虚影。光影摇曳,轮廓朦胧,唯南域一角清晰可辨——群山如兽脊起伏,中央一点金芒跃动,旁侧浮现两行古篆:“南岭·妖皇殿”。
光芒仅存片刻,便骤然隐去。
指环重归冰冷,叶凡睁眼,瞳孔深处却已烙下那幅地图。他未动,亦未起身,只将右手缓缓收回,轻搁于膝上。南岭……妖族腹地,历来少有人族修士踏足。而妖皇殿更是传说中的禁墟,据闻历代妖皇陨落后真灵不散,殿中藏有通天之秘,却无人能入。
他心中并无惊澜,反是一股清明渐起。
九龙拉棺送他来北斗,是因荒天帝遗局;狠人大帝执念显化,是因红尘因果未断。如今指环再启,指向南岭,是否意味着另一段宿命已然揭开?更关键的是,那执念方消,线索即现——二者之间,可有他尚未察觉的牵连?
他抬手轻抚胸口。
那里曾被灰金符链贯穿,如今空荡通透。圣体真正觉醒,天地规则再难压制。但他也明白,真正的劫难,往往始于方向明晰之后。有人指引前路,未必是助你,也可能是在推你入局。
南岭妖皇殿……为何偏偏是此地?
他回想往日所闻。传闻青帝后人曾试图入殿寻祖脉传承,却无一归来。亦有古籍记载,妖皇殿非是寻常建筑,而是一处随月相移位的虚空遗迹,唯特定时辰方能开启入口。若真如此,青铜指环所示,非是单纯方位,而是某种时机之兆。
他不动声色,将神识沉入轮海,以《道经》秘法将地图轨迹封存于识海深处。随后默运皆字秘,于记忆外围布下七重屏障。此番非为隔绝红芒,而是防备——防备那点猩红执念无意间窥见外界线索,再生变故。
毕竟,那执念虽出自狠人大帝,可她所等之人并非自己。她留下种子,或只为某一日唤醒真正的“因”。而他,不过是途经此劫的过客,亦或是被误认的影子。
可即便如此,他也无从回避。
指环为何在此时显现异象?是因圣体枷锁尽去,血脉复归纯净,才重新激活了与古棺之间的共鸣?抑或说,荒古禁地外的那场相遇,本就是一场跨越时空的接引?
他思绪流转,却未急于定论。
眼下尚在须弥山核心圣地,头顶舍利光辉未散,四周佛脉虽静,仍有潜流暗涌。若此刻贸然行动,纵是起身离去,都可能触发护法禁制。金刚宗不会放任一个刚破诅咒、气息暴涨的人族修士安然脱身。
他依旧盘坐,呼吸平稳,身形未移分毫。
可就在垂首的刹那,识海中的红芒忽地轻颤。
非是被动回应,而是主动波动,如同察觉到了什么。叶凡眉心微跳,立时收敛神思,不再深想南岭之事,转而回溯指环震动时的身体反应。他发现,每当青铜波动,脊柱第三节命门处便会随之震颤——正是此前诅咒最深之所在。
此非巧合。
那处曾被封锁的能量印记,如今竟成了感应指环的媒介。恍若某种远古存在,正通过这片空缺,重新定位他的方位。
他缓缓握拳,指甲嵌入掌心,一丝痛感传来。
非是幻觉,亦非错觉。每一次指环异动,皆伴随着真实的身感。这意味着,接下来的路途,已不由他抉择。青铜不会无端示向,既指南岭,那便是他必经的一程。
但他也不能即刻动身。
须弥山不会容他轻易离去。佛门虽讲慈悲,可面对一个打破圣体诅咒、疑似触犯天规的存在,高层必会议定对策。他唯有等待,待他们做出决断,待他们稍懈戒备,待一个脱身的契机。
他闭目,重新调息,将周身气息压至最低。圣体复苏带来的澎湃力量尽数敛入骨髓,连心跳都变得缓沉。外表观之,他仍是那个刚历蜕变、正在调息的修士,毫无异状。
唯有指尖,仍在轻轻摩挲着那枚冰冷的指环。
一圈,复一圈。
似在确认它的存在,也似在回应某种无声的召唤。
光阴悄然流逝。
舍利光芒渐弱,圣地内复归寂静。古佛遗蜕依旧静卧,双目紧闭,恍若未察方才异动。整座空间陷入一种近乎凝滞的状态,唯叶凡体内,气血如暗河奔涌,随时可发。
他忽想起一事。
在执念斩断因果之时,他曾见一幅画面:亿万生灵跪伏苍穹之下,高呼“逆命者当诛”。彼时他以为那是往昔的残影,而今思来,或许那不仅是记忆,更是一种预兆。
他挣脱了诅咒,打破了共识,等于否定了众生认定的“秩序”。那么此后,谁将成为新的维序者?谁又会站出来,将他重新钉回命运的锁链?
南岭妖皇殿,会否正是这场对抗的初章?
他睁眼,眸光低敛,不再犹疑。
方向已定,只待时机。
他将双手重新置于膝上,掌心朝上,姿态如初。可就在右手即将落定的瞬间,指环表面再现一道极细裂痕,比先前更短,却更深,仿佛内里结构正悄然崩解。
裂痕一闪即逝。
但叶凡知晓,它不会再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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