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沿着青铜指环的边缘滑落,就在快要碰到地面的时候,那枚一直安静的戒指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叶凡指尖轻轻一颤,没有抬手去擦,只是静静看着那滴血坠入莲台的裂缝深处。
他闭上双眼,身体内部却像风暴过后的海洋,表面平静,深处仍有暗流奔腾。圣体的诅咒虽已斩断,但被长久压制的潜能如同火山爆发,轰然涌入全身。经脉不断扩张,骨骼发出隐约的低鸣。心跳沉重,如同擂响的战鼓,震得神识发麻。
他缓缓抬起双手,掌心向上,放在膝盖上。《道经》的运转方法如溪流般自然浮现在心中,不急不缓地引导那汹涌的力量回归轮海。四周还有佛脉残余的气息流转,被他慢慢引入体内,温养筋骨。随着呼吸逐渐平稳,躁动的血气终于收敛,不再冲撞识海。
但另一种异样的感觉,悄悄浮现。
在识海的最深处,一点猩红静静悬浮,像嵌入魂魄的砂粒。它不动,也不散,只是存在着。每当神识试图靠近,那红芒就轻轻一颤,像是回应,又像是警惕。更奇怪的是,当他引动舍利的佛光想要压制它时,红芒不但不退,反而微微吸收佛力,颜色变得更加凝实。
叶凡眉头稍稍一皱,又很快松开。他知道,不能再强行驱赶。
于是他转而运转皆字秘,在识海外围布下七重屏障。每一重都极其精细,以斗战之意为基础,将红芒隔绝在外。屏障完成后,识海顿时清明许多,那隐约的压迫感也大半消退。
但他明白,这只是暂时封锁,远未根除。
他睁开了眼睛。
目光落在右手中指的青铜指环上。戒面古朴,没有一丝裂痕,摸上去冰凉。可就在他凝视的时候,戒面忽然泛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波纹,像风吹过水面,转眼就平复了。
他并不惊讶,只是用指腹轻轻抚摸戒面,摩挲着上面细微的纹路,触到了一缕几乎难以察觉的余温。
记忆在这一刻回流。
不是碎片幻象,而是清晰的画面——小时候在山村的夜空下,他抬头问母亲:“人能不能飞?”母亲笑着抚摸他的头发,说:“你想做的,就去做。”那时他还不知道命运是什么。
后来,在荒古禁地之外,风沙遮天,青铜古棺横陈大地。棺盖打开,一道身影走出,容貌与他相似,却又完全不同。那人一步踏出,天地同震。
最后是苍穹高处,灰金锁链垂落,亿万生灵跪伏高呼“逆命者当诛”,信仰被扭曲成诅咒,钉入血脉的源头。
这些画面曾被执念唤起,如今在他主动追溯之下再次清晰浮现。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不再是承受者,而是以旁观者的姿态审视整个过程。
他终于明白,所谓的圣体诅咒,并非天生残缺,而是先祖逆天改命,触动了天地秩序的根本。众生恐惧变数,便以信仰为刀,将“灾厄”之名强加于此脉之上,代代相传,铸成精神共识的枷锁。
这共识,才是诅咒真正的根。
狠人大帝所斩断的,并非法则本身,而是维系诅咒的“锚”——那由亿万心念汇聚而成的集体执念。她以“红尘成仙”之念为刀,逆转因果,斩断了这条贯穿万古的精神锁链。
难怪那女子离去前说:“你不是罪人,只是代偿者。”
这句话曾如钟声轰鸣,动摇他抗争命运的信念。他曾以为自己是在挣脱宿命,如今才知道,这宿命本就不该由他来背负。
但也正因如此,他更加清醒。
破除枷锁不是终点,而是起点。从此他所走的路,不再是破除诅咒的逃亡,而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道路。
他低头看向胸口。
外表没有痕迹,却能感觉到曾经束缚脊柱的沉重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与通透。气血运行如汞浆流动,每一寸肌肤都在呼吸天地元气。骨鸣隐隐,体内仿佛有龙吟之声,那是圣体真正苏醒的征兆。
他缓缓起身,双脚踩在莲台上,脚下的裂纹微微颤动。整座核心圣地似乎有所感应,佛脉的光芒一闪,随即黯淡下去。古佛遗蜕静静躺在原处,双眼闭合,再无动静。
他没有离开,而是重新盘坐下来。
这一次,他不再急于掌控力量,也不试图抹去识海中的那点红芒。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将神识缓缓探向那点猩红。
接触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来——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漫长到近乎永恒的等待。仿佛有一个人站在岁月的尽头,伫立了千年,只为等待一个身影归来。
他忽然想起那句流传已久的话:“不为成仙,只为等你归来。”
原来是这样。
这颗种子承载的并非力量或传承,而是一段跨越了漫长岁月的执念。它不属于他,却因为某种因果落在了他的心神之中。它不会伤害他,也不会控制他,但它会生长,会在某一天,迫使他面对那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叶凡闭上双眼,在心中无声地说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一次,他说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平静。
他没有拒绝这颗种子,也没有接纳它。他只是将它纳入自身的命运长河,如同接纳一场必将到来的风雨。未来如何,尚且未知。但此刻,他已经做好准备。
时间悄然流逝。
圣地内佛光微弱,只有头顶的舍利仍散发着淡淡光辉,与他体内的气血相互呼应。识海中的红芒安静下来,像是沉睡了,又像是蛰伏着。七重屏障稳固如初,可就在某一刻,那红芒的边缘极其细微地扩散了一丝,渗入屏障的缝隙,无声无息。
叶凡并没有察觉。
他正沉浸在对自身血脉的重新认识之中。圣体已经完全觉醒,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天地秩序不会轻易放过一个打破了规则的存在,前方的道路,必定是步步杀机。
他抬起右手,再次凝视那枚青铜指环。
指腹轻柔地抚过戒面,动作专注而沉静。
忽然,戒指表面浮现一道极细的裂痕,只存在了一瞬间,便迅速愈合。
与此同时,识海深处,那点红芒轻轻一跳,跳动的频率与他的心跳彻底重合。
他指尖一顿,目光骤然凝聚。
戒指上的裂痕已经消失,但他清晰地记得那一瞬间的变化。
这不是错觉。
也不是偶然。
他缓缓收拢手指,将戒指紧紧握在掌心。
一股冷意从金属表面渗透进来,沿着血脉逆流而上,直抵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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