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指尖的血珠缓缓坠落,在石面上溅开细小的红点。他没有抬手擦拭,也没有再次将掌心贴向莲纹阵心。方才那一滴血落下时激起的涟漪虽微弱难辨,他却清晰地感知到天地规则的回应——不是排斥,亦非接纳,而是一种近乎冷漠的审视。
他闭了闭眼,呼吸放得极轻。
既然外力无法撼动那灰金色的符链,便只能从规则本身入手。圣体被压制,并非因为力量不足,而是其存在本身便与这片天地相悖。若要改命,便不能顺着它的脉络走,必须另辟蹊径,甚至逆着秩序的纹理撕开一道裂隙。
他再度划破掌心,这一次动作更缓,血线沿着指缝滑下,落点精准地叠在前几滴血迹之上。细微的震感自地面传来,如同某种沉睡的机制被轻轻叩响。舍利依旧悬于眉心,光芒温润,却不再主动呼应地底佛脉。他心知,这方圣地的佛力虽纯,终究是此界所生,天然拒斥他这“异类”。
就在第三滴血落地的瞬间,右手中指上的青铜指环忽然一颤。
起初只是微热,似被日光久晒的金属。但仅两息之后,热度骤升,恍若有火在内部燃烧。叶凡猛然睁眼,欲取下指环,却发现它已黏附皮肉,无法剥离。指环表面浮现极细的裂痕,那些纹路并非刻痕,而是自行生长的铭文,古老、扭曲,带着不属于当世的气息。
紧接着,一股气息弥漫开来。
不是佛光,不是魔气,也不是道韵。那是一种极为纯粹的“执”意——仿佛有一道目光穿透万古岁月,落于此地此刻,不容回避,不容闪躲。
叶凡浑身肌肉绷紧,双足却无法移动分毫。身体如被无形之力钉住,连运转皆字秘都变得迟滞。唯有识海尚存清明,死死盯着那枚正在蜕变的指环。
青铜外壳开始剥落。
一片片碎屑如灰蝶飘起,尚未落地便化为虚无。随最后一层外皮崩解,一枚微型黑罐虚影浮现而出,通体漆黑,看不出材质,唯罐口处流转着一圈极淡的青霞。它悬浮于叶凡身前半尺,缓缓旋转,每一转动都令空间微漾,时间的流动也似出现断层。
而后,有人走了出来。
女子身影纤细,衣袂无风自动,眉目清晰得不似幻象。她立于彼处,整座核心圣地的空气恍若凝固,连地底流淌的佛脉都滞了一瞬。古佛遗蜕低垂的头颅竟微微偏转,似在避让她的视线。
她没有看叶凡。
她的目光越过他,直直投向其胸膛深处,仿佛能穿透血肉,窥见那缠绕在血脉之中的灰金符链。她的神情没有任何波动,可那平静之下,藏着足以焚尽轮回的重量。
片刻后,她抬起手。
一根手指轻点虚空。
一道意念直接落入叶凡识海,不带情绪,却重如山岳:“原来……你也是被‘等’的人。”
叶凡心头剧震。
他想开口,却发现声音哽在喉间。他想后退,身体却被禁锢如石。他只能望着那女子,望着她眼中映出的自己——一个背负荒诞诅咒、挣扎于天地夹缝中的身影。
便在此时,圣地深处传来轰鸣。
万千佛光自四壁涌出,凝聚成九道锁链,每一根皆蕴含镇压大能的法则之力,朝着黑罐虚影绞杀而来。这是圣地本能的反应,外来者侵入核心,且气息与佛性完全相逆,必遭清除。
第一道佛光锁链袭至罐前,黑罐虚影微微张口。
那锁链竟如流水般被吸入罐中,未起半分波澜。第二道、第三道接连扑上,同样消失无踪。其余佛光顿时停滞,悬于半空,仿佛前方有一道无形界限,再不敢进。
女子终于回首。
她看了叶凡一眼,眼神复杂,似有追忆,又似含决断。那一眼里,藏着太多难以言说的东西。她未发一语,身影渐渐变淡,如晨雾遇阳,无声消散。黑罐虚影随之隐没,重缩回指环之中,青铜外壳复原,裂纹尽消,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指环落回叶凡手中,冰冷如初。
佛光重新弥漫,锁链退散,地底佛脉恢复流动,整片空间归于寂静。若非识海中仍回荡着那句“你也是被‘等’的人”,他几乎要以为方才只是幻象。
但他知道,那不是虚妄。
那女子不是投影,不是残念,而是一缕超脱时空的执念显化——只为这一刻降临。她看到了他的诅咒,也认出了他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她用了“也”字。
不只是他在等什么人。
也有人,在等他。
叶凡低头看向右手,指环静静戴在中指,毫无异状。左掌的血痕已经干涸,结成暗褐色的痂。他缓缓握拳,又松开,指尖微微发麻。
舍利仍在眉心,光芒柔和,与佛光同频。可他清楚,方才那一刻,整个圣地的规则都曾为那女子让路。就连古佛遗蜕,都在回避她的存在。
她是谁?
为何会藏于这枚指环之中?
又为何说他是“被等的人”?
疑问层层浮现,却没有答案。他只感觉到胸口残留的一丝青霞气息,极淡,转瞬即逝,却如烙印般刻入骨髓。
他依旧坐在莲阵中央,双腿交叠,手置膝上。姿态与先前毫无二致,可内在已然不同。之前的他是在摸索出路,而现在,他已触碰到某种更深的存在——那不仅仅是对抗诅咒,更是牵连着一段跨越纪元的因果。
佛光洒落,照在他肩头的旧伤上。
伤口没有再渗血,可皮肤下的经络隐隐发烫,像是有什么正从深处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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