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掌心按在第九朵裂莲中心,血痕沿着石纹蜿蜒,与先前滴落的血迹连成一片。地面轻颤,那道自莲心延伸的裂纹徐徐扩张,仿佛某种沉睡的封印正被唤醒。一股温润而浩瀚的力量自地底升起,顺掌心涌入体内,如春水融冰,无声浸润经脉。
他盘膝坐下,脊背笔直,双目闭合。肩头伤口仍在渗血,一缕缕顺着手臂滑落,于石面留下断续的暗红。他未加理会,只将全部心神沉入轮海。佛力如潮,自地底涌来,先入丹田,再经四极贯通百骸,最终汇入骨髓深处——那里,缠绕圣体血脉的黑色道纹正微微震颤。
第一层道纹崩解时,发出细微如焦木断裂的轻响。叶凡眉峰微动,气血随之翻涌。舍利悬于眉心,微光流转,与外界佛力呼应,结成屏障护住识海。第二层、第三层接连剥落,每碎一层,肉身便轻一分,恍若卸下千钧重负。他的呼吸渐趋平稳,肤下金光隐现,圣体本源开始复苏。
然至第七层道纹之时,异变陡生。
一股灰金色的符链自血脉深处浮现,非为实体,却比任何枷锁更沉重。它不依附血肉,而是嵌入某种无形规则之中,如同天地书写的一道判词。佛力甫一接触,便如撞上无形壁垒,竟被尽数弹开。
叶凡神色不变,双手结印,皆字秘运转而起。战意凌霄,气血逆冲头顶,九次叠加之力轰然爆发。刹那间,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七窍有血丝渗出,但他仍强行催动劲力,逼向那灰金符链。
缝隙开了。
不足一瞬。
可就在那一刹那,无数画面涌入识海——
苍穹破裂,星河倒卷。一名披甲男子立于星空尽头,身后是残破的战舰与燃烧的大陆。百万生灵跪伏大地,齐声诵念,声汇洪流,化作一条贯穿天地的锁链,自九天垂落,钉入男子胸膛。他未倒,亦未呼喊,只抬头望向某处,眼神穿透岁月,竟与叶凡此刻的目光重合。
紧接着,一道古老诏令自虚空中响起:“荒体悖逆天序,当永世受缚,不得登临真界。”
识海剧痛,如遭雷击。叶凡猛然睁眼,唇角溢血,胸口剧烈起伏。他抬手抹去血迹,指尖微颤。
原来如此。
这诅咒并非人为,亦非单一仇怨所结。它是远古大战后,天地对一类存在的天然压制,是众生恐惧与信仰交织而成的律条。佛力能净化表层侵蚀,却无法更改天道定下的秩序。
他缓缓收掌,不再强攻。
裂莲阵中,佛力依旧流淌,环绕周身,却已无法深入血脉核心。那些剥落的黑纹化作细尘,随气流飘散,而余下的部分,则如深埋岩层的根须,牢牢扎于命运根基之上。
叶凡静坐不动,呼吸渐平。衣袍早已斑驳,肩头血迹未干,额角亦有细汗渗出。舍利仍悬眉心,光芒柔和,不再激烈共鸣。他知晓,方才一击已是极限,若再强冲,只会伤及本源,甚或引来反噬。
这不是失败。
而是看清。
他曾以为,只要境界足够高,力量足够强,便能斩断一切束缚。可此刻他明白,真正的桎梏不在肉身,而在这片天地本身。圣体之所以被称作“祸世之体”,非因其强大,而是因其存在本身,便违背了某种既定的平衡。
他睁开眼,目光落于右掌。
那道旧疤仍在,黑白交织的因果线缠绕其上,如今已不再躁动,似也感知到某种界限的存在。它未消失,亦未断裂,只安静存在着,如一道无法抹去的印记。
佛龛前,古佛遗蜕依旧低垂着头,双手结印,气息全无。整片空间寂然无声,唯地底佛脉仍在缓缓流动,带着万年不变的节奏。
叶凡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未起身,亦未继续尝试。他知道,此处力量虽纯,却终是外力。而他要破的,是一道刻于天地规则内的禁制。纵使汲尽此地千年积蓄,也无法真正撼动根源。
或许……
真正的出路,不在借力,而在改命。
念头落下,心头并无波澜。无怒无怨,亦无绝望。唯有一种沉到底后的清明。如暴雨过后,泥沙俱下,最终沉淀下来的,方是真实的河床。
他依旧端坐于裂莲阵心,双腿交叠,手置膝上。头顶佛光微闪,与舍利遥相呼应。周身气息敛至极处,恍若与这片空间融为一体。然若有灵觉敏锐者近前,必能察觉——那看似平静的躯体之下,气血仍在缓慢奔涌,意志未曾熄灭分毫。
时间不知流逝几许。
忽然,他抬起左手,指尖于掌心轻轻一划。
鲜血涌出,顺指缝滴落。
他未将其拭去,亦未用于激活阵纹,只任血珠一颗颗坠下,砸在脚下石面,发出轻微“嗒”声。每一滴血落地,皆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似在试探某种频率的共振。
片刻后,他停下手,凝视掌心血痕。
继而缓缓抬起右手,五指舒张,对准虚空。
一道极淡的金芒自指尖浮现,微弱如萤,却是纯粹的圣体本源之力。他未施术法,只让这光芒静静燃烧。起初尚稳,数息之后,光焰边缘开始扭曲,似有某种力量在拉扯,令其难以维持形态。
叶凡盯着那颤动的光芒,眼神渐深。
果然,不独血脉受限。连他引以为傲的本源之力,于此地亦受无形压制。非是佛力排斥,更像是……这片天地本身,便不容“圣体”完整展现。
他收手,金芒消散。
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声低哑却不滞涩:
“若天不许我完整存在……”
他顿了顿,喉结微动。
“那便走出一条,天规之外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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