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怪饮下静心露的余韵尚未散尽,丹霞殿的烛火突然暗了三分。殿门处传来环佩轻响,血河圣女红泪一袭赤焰舞裙步入殿中,裙摆绣着流转的血河纹路,随着步伐泛起细碎红光,竟比幽冥灯更添几分灼艳。她未持乐器,仅抬手轻挥,殿角便响起低沉的鼓点,如血河拍岸,震颤人心。
“雷先生设宴和解,血河圣地无以为贺,便献拙舞一支,助诸位酒兴。”红泪屈膝行礼,话音落时,指尖已凝出一缕血线。鼓点骤然加急,她旋身跃起,血线在空中化作赤色绸带,随舞姿舒展如长河奔涌——这便是血河圣地秘传的“献血舞”,以自身精血为引,每一个动作都暗含血脉共鸣之术。
众人目光瞬间被吸引。只见她足尖点地旋转,赤裙翻飞如焰,血绸在周身织成层层光幕;俯身时,血绸贴地划过,竟在青砖上留下转瞬即逝的血色纹路,似符似阵;腾跃间,她指尖轻弹,数滴精血溅落在半空,化作细碎的血花,与殿中烛火相映,美得惊心动魄。
雷昆端坐主位,指尖看似随意敲击扶手,实则与楚紫烟交换了眼神——红泪此舞绝非单纯助兴。此前血河圣地与魔修素有往来,此次主动献舞,怕是另有所图。
红泪的目光借着旋身的弧度扫过席间。鼓点放缓时,她恰好停在阴风谷主面前,血绸轻拂过对方案前的空杯。谷主眼神迷离,下意识伸手去触,指尖刚碰到血绸,便猛地抽搐了一下——噬魂毒在体内躁动,竟与血绸中的精血产生了微弱共鸣,他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又慌忙用衣袖掩去。这细微异动,恰好落入红泪眼底。
鼓点再转急促,红泪移步至天机阁长老身侧。她足尖轻点地面,血色纹路突然亮起,长老周身的灵力竟不受控地波动起来,识海中的幻象愈发清晰,他盯着红泪的舞姿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案上画着秘典残页的纹路。红泪旋身掠过,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当舞步停在吴老怪面前时,鼓点骤然骤停。红泪抬手抹去眼角,竟有赤色泪珠滑落,坠入杯中泛起涟漪——那是“红泪”之名的由来,亦是献血舞的点睛之笔,能引动观者最真实的灵力反应。吴老怪体内的同心散虽无噬魂毒那般猛烈,却也让他灵力微微滞涩,端杯的手顿了半分,这迟疑被红泪精准捕捉。
唯有断剑门门主李沉舟神色戒备,紧握剑柄压制体内毒效,见红泪望来,竟直接别过脸去。红泪却似不在意,旋身向后,血绸在空中猛然炸开,化作漫天血花,鼓点也在此刻落定。她屈膝谢幕,赤裙上的血纹渐渐隐去,只余下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
“圣女舞姿绝世,不愧是血河明珠!”雷昆率先抚掌,打破殿内的寂静。众人回过神来,纷纷附和称赞,却无人察觉红泪眼底的冷光。
她退至殿侧,接过侍女递来的清茶,指尖暗凝灵力,将观察到的景象以血河秘纹记录在玉符上。阴风谷主的黑血、天机阁长老的呓语、吴老怪的滞涩、李沉舟的抗拒,皆印证了她的猜测——雷昆的酒水中藏有猫腻,这席间大半人已遭暗算。
雷昆望着红泪的背影,对楚紫烟道:“这献血舞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红泪的血脉共鸣术,相当于替他们当众验了一遍毒,那些藏不住的反应,恰恰坐实了众人已受控的事实。
楚紫烟雪衣微动:“她既看明白了,却不点破,怕是想坐收渔利。”
“无妨。”雷昆笑意渐深,“让她看,看得越清,越知道该站在哪边。”
殿内的鼓点余韵渐消,红泪捧着玉符的手指微微收紧。这场以助兴为名的舞蹈,终究成了各方势力的无声试探。当她将玉符收入袖中时,已在心中盘算:雷昆手段狠辣,魔心势力难测,血河圣地的下一步棋,需看得更准些。而丹霞殿的烛火,仍在映照着满席各怀心思的宾客,将这场暗流涌动的夜宴,推向更深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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