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公安局询问室那短暂却石破天惊的指尖触碰,像一粒投入深潭的火种,在朱霆心里燃起了燎原大火,烧得他回程一路都魂不守舍。吉普车颠簸着,他却只觉得浑身燥热,那只被盛之意指尖划过、甚至被轻轻挠了一下的手背,如同烙印般滚烫,感官被无限放大,连带着身边人清浅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他僵硬地坐在盛之意旁边,身体绷得像一块拉满的弓,眼睛直视前方,不敢偏斜半分,生怕泄露了心底那翻江倒海般的慌乱和……某种陌生的、甜悸的羞窘。活了二十多年,枪林弹雨里闯过,生死边缘徘徊过,却从未有过如此刻般,被一个细微的触碰搅得天翻地覆。
盛之意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那点恶作剧得逞的快意渐渐被一种更微妙的情愫取代。这糙汉,平时看着又冷又硬,一副生人勿近的阎王相,没想到内里竟纯情得像张白纸,稍微撩拨一下就脸红脖子粗,反差大得让人……心痒。
她故意不点破,也不道歉,甚至坏心眼地又往他那边靠了靠,假装因为颠簸而重心不稳。
朱霆身体瞬间绷得更紧,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手下意识地抬起,虚虚地护在她身侧,却又不敢真的碰触,那纠结别扭的样子,看得盛之意差点又笑出声。
开车的公安同志透过后视镜看着这对气氛古怪的“夫妻”,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一路无话,却暗流涌动。
车子终于停在了朱家院门口。朱霆几乎是逃也似的率先下车,然后才想起盛之意脚伤,又慌忙绕过来,手足无措地站在车门边,想扶又不敢扶。
盛之意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这木头疙瘩!她索性自己撑着车门和拐棍,慢慢挪了下来。脚一沾地,一阵刺痛传来,她忍不住蹙眉吸了口气。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没能逃过朱霆的眼睛。他心头一紧,也顾不得什么害羞别扭了,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再次扶住她的胳膊,力道稳妥而坚定:“慢点。”
这次,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只是耳根那抹未褪尽的红晕,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盛之意没再拒绝,借着她的力道往院里走。三个孩子听到动静,早就跑了出来,看到盛之意回来,都欢呼着围了上来。
“后妈!你回来啦!”
“公安叔叔没有欺负你吧?”
朱二宝和朱小宝抱着她的腿,仰着小脸,满是关切。朱大宝虽然没往前凑,但也站在不远处,眼神里透着明显的松了口气。
看着三张稚嫩而真诚的小脸,盛之意心里一暖,刚才在公安局积攒的那点戾气消散无踪。她揉了揉两个小豆丁的脑袋:“没事,就是去喝了杯茶,问了点话。你后妈我厉害着呢,谁能欺负我?”
她这话说得嚣张,孩子们却深信不疑,顿时眉开眼笑。
朱霆看着她和孩子们互动时自然流露的、连她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柔和,眼神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这个家,因为有了她,才真正像个家了。
张婶子也闻讯赶来,看到盛之意平安回来,连声道“阿弥陀佛”,又忙着去张罗热水热饭。
一番忙乱后,夜色渐深。孩子们被赶去睡觉,张婶子也回了家。东屋里,又只剩下盛之意和朱霆两人。
红烛依旧燃着,气氛却与昨夜截然不同。少了些尴尬,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暧昧和……心照不宣的紧张。
盛之意靠在炕上,朱霆坐在炕边的椅子上,两人一时无话。白天发生的种种——公安问讯、颜小玲恐吓、指尖的触碰——像走马灯一样在两人脑中回放。
最终还是盛之意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默,话题却直接跳回了正事:“你是怎么把我弄出来的?那个李主任怎么回事?”
朱霆收敛心神,正色道:“我找了市里的老领导。颜家虽然在县里有些关系,但还遮不了天。老领导发了话,县里自然不敢再扣着人不放。而且……”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厂里那边,有眉目了。”
“哦?”盛之意来了精神,“内鬼揪出来了?”
“还没完全确定,但范围缩小到了两个人。”朱霆压低声音,“一个是仓库的副主管,另一个是采购科的一个老科员。这两个人,都和颜家或多或少有些拐弯抹角的关系,而且事发前后行为都有些异常。保卫科正在盯死他们。”
盛之意点了点头,这算是个好消息。只要找到内鬼,就能顺藤摸瓜,把颜家伸进厂里的黑手斩断。
“颜家这次没得逞,肯定不会甘心。”盛之意眼神转冷,“刘艳红的死,他们一定会大做文章。我们得抓紧时间。”
她看向朱霆,目光灼灼:“我之前说的那个计划,你觉得怎么样?现在是时候了吗?”
朱霆迎上她的目光,没有立刻回答。那个计划确实大胆而冒险,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但看着盛之意眼中那份破釜沉舟的决绝和智慧的光芒,再想到颜家步步紧逼的毒辣手段,他心底那点犹豫被彻底碾碎。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他重重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就按你说的办!需要我做什么?”
盛之意见他同意,精神一振,立刻压低声音,将计划的细节娓娓道来。她需要朱霆在厂里制造一个“合适”的机会,需要他配合演一场戏,需要他确保某个环节万无一失……她的思路清晰,算计精准,每一步都带着兵行险招的狠辣和出人意料的巧妙。
朱霆认真听着,不时提出一两个问题或补充意见。两人头挨着头,在烛光下低声商议,仿佛又回到了并肩作战的状态,那种默契和信任,超越了普通的夫妻之情。
说到关键处,盛之意下意识地伸出手,在空中比划着。朱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那纤细却有力的手指,脑海中又浮现出白天那触电般的触碰感,耳根悄悄又红了。
盛之意说着说着,忽然发现朱霆有点走神,视线落在自己手上。她心思一转,恶作剧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她故意装作无意识地将手往他那边一放,指尖正好搭在了他放在炕沿的手背上。
朱霆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点了穴道,呼吸瞬间停滞。那只手背再次变得滚烫,比刚才在车上还要灼人。他想缩回手,却又鬼使神差地僵在那里,动弹不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盛之意感受到手下肌肉的瞬间紧绷和那骇人的温度,心里偷笑,面上却故作惊讶地“咦”了一声,仿佛才发现自己的手放错了地方。但她并没有立刻拿开,反而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朱霆,拖长了声音问:
“朱厂长,你的手……怎么这么烫啊?发烧了?”
朱霆:“!!!”
他被她这明知故问的调侃弄得面红耳赤,羞恼交加,猛地想抽回手,却被盛之意更快地、用几分力道按住了。
“别动。”盛之意挑眉,语气带着点蛮横的戏谑,“老娘拉着你的手,你有意见?”
朱霆彻底僵住,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带着狡黠笑意的脸庞,烛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却丝毫减弱不了她眼底那簇嚣张又迷人的火焰。他喉咙发干,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膛,所有拒绝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近乎呜咽的、低哑的:
“……没意见。”
这三个字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盛之意满意地笑了,得寸进尺地用指尖在他滚烫的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感受到他剧烈的颤抖,才慢悠悠地说:“没意见就好。那就这么拉着吧,方便说话。”
她嘴上说着“方便说话”,心里却纯粹是觉得逗弄这个纯情糙汉好玩极了。看着他因为自己一个随意的举动而方寸大乱、羞窘难当的模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和掌控感油然而生。
为什么拉着他的手?
废话!
老娘乐意!
自己的男人,拉拉手怎么了?
她理直气壮地想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自己的男人”的想法,来得是多么自然。
朱霆则完全沦陷在了这甜蜜又煎熬的酷刑中。手背上那细腻的触感和轻微的痒意,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让他四肢百骸都酥麻难耐。他不敢动,也不敢看她,只能僵硬地维持着姿势,任由那只作乱的小手在自己手背上“为非作歹”,心里却像炸开了锅,各种陌生的、滚烫的情绪翻涌奔腾。
两人之间,一尺之隔,烛火摇曳。
一个故意撩拨,乐在其中。
一个纯情羞窘,甘之如饴。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暧昧气息,将白日的惊险和阴谋都暂时隔绝在外。
然而,这短暂的温情与暧昧,并未持续太久。夜深人静时,一阵急促而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朱家的宁静。
朱霆猛地惊醒(他几乎没怎么睡着),警惕地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保卫科的心腹,脸色凝重,递给他一张小小的、卷起来的纸条。
“厂长,盯梢的人刚传回来的,从采购科老钱家后窗缝里塞出来的。”
朱霆展开纸条,借着月光一看,脸色瞬间大变!
纸条上只有潦草的几个字:
“颜欲对孩下手,逼你们就范,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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