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城堡外,钢铁魔女舰队的引擎仍在轰鸣,魔法炮火撕裂空气的尖啸不绝于耳,墙壁和天花板不堪重负的呻吟也持续不断。
但在那间濒临崩塌的密室门口,在那片被废墟和摇曳火光切割出的狭小空间里,一切喧闹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了。
哈尔的瞳孔,那双惯常闪烁着狡黠、傲慢或冰冷怒火的灰色眼眸,此刻像是被骤然冰封的湖面,倒映着池小橙胸前那片惊心动魄的景象——
机械与血肉交织的胸膛上,那颗搏动的、散发着幽蓝微光的“焚心引擎”周围,密密麻麻、如同最深沉契约的幽蓝色火焰纹路,缠绕勾勒出的,是他的名字。
哈尔。
不是魔法刻印,不是诅咒痕迹,那更像是从生命本源深处、伴随着每一次心跳和血液流动而自然生长出的印记,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不容置疑的真实。
池小橙能感觉到自己指尖下引擎的剧烈搏动,也能感觉到哈尔落在她皮肤上的目光,那目光灼热得几乎要烫伤她。
他之前所有的暴戾、嘲讽、以及那种要将她推开的决绝,都在这一刻,被这无声的、却比任何呐喊都更具冲击力的证据,击得粉碎。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逸出一丝破碎的气音。
他那头因极端情绪而呈现的墨黑色发丝,发梢竟开始不受控制地褪出一丝极淡的、仿佛被惊惧染上的灰白。
“……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磨过喉咙,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颤抖。
他试图维持冷静,甚至想扯出一个惯有的嘲讽笑容,但嘴角只是僵硬地牵动了一下,失败了。
他的目光,死死地胶着在那片刻着他名字的肌肤上,无法移开。
池小橙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那股破釜沉舟的悲壮感,奇异地混合进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
她没有放下撕破的衣襟,反而将胸膛挺得更高,让那印记更清晰地暴露在他眼前,尽管这个动作让她感到一种近乎赤裸的羞耻和脆弱。
“你看不懂吗?”她的声音同样沙哑,却异常平静,平静下面压抑着翻滚的熔岩,“如你所见……哈尔,这就是你要我‘带着滚’的东西。”
她扯动嘴角,那笑容比哭更难看,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种“终于到了这一步”的释然:“我的记忆?我的表演?呵……它们确实在这里面,但更多的,是这个!是这个名字!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用这种该死的方式,刻进去了!挖不掉了!”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绝望的控诉。
就在这时!
“轰——!!!”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近、更剧烈的爆炸,猛地撼动了整个城堡结构!
他们头顶上方,那本就布满裂痕的密室天花板,大块大块的岩石和木质结构终于支撑不住,带着毁灭性的气势,轰然砸落!
“小心!”
这一次,是哈尔的本能反应快过了思维。
他猛地扑向池小橙,不再是之前推开她的粗暴,而是用一种近乎禁锢的力道,将她紧紧箍进怀里,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抗住了砸落的巨石和横梁!
“唔!”
沉重的闷响和骨骼承受重压的咯吱声同时响起。
哈尔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但他环抱着池小橙的手臂,却没有丝毫松动。
碎石和灰尘扑簌簌落在他们身上,瞬间将两人弄得灰头土脸。
爆炸的冲击波和坠落的杂物,将角落里几盏残存的油灯彻底震灭,只有壁炉里卡西法那簇微弱得可怜的火苗,以及池小橙胸前引擎发出的幽蓝光芒,在弥漫的尘土中提供着些许照明。
池小橙被哈尔紧紧按在怀里,脸颊贴着他冰冷坚硬的皮质外套,却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下,那颗心脏在重击后紊乱而急促的搏动。
还有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种石屑剥落的细微声响。
他刚才用结晶化的后背,硬抗下了那次坍塌!
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池小橙心脏骤缩。
她挣扎着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下,对上哈尔近在咫尺的脸。
灰尘沾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他灰色的眼瞳在微光中死死地盯着她,里面翻涌着后怕、未散的震惊,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她看不懂的黑暗情绪。
防御罩的光芒在外界持续的攻击下剧烈闪烁,明灭不定,映得两人脸上光影斑驳,如同他们此刻混乱的心绪。
整个城堡发出濒死的呻吟,似乎下一刻就要彻底分崩离析。
他们被困在这个即将倒塌的囚笼里,无处可逃。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迫近。
在这绝境的压迫下,在那片刻着他名字的心脏的剧烈跳动中,所有伪装的勇气、强撑的冷静,终于彻底崩溃。
池小橙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灰尘,留下狼狈的痕迹。
她不再压抑,任由那些被恐惧、委屈、不甘和连自己都无法定义的复杂情感冲垮堤防。
“是!我骗你!我一开始就是在骗你!”她哭喊着,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撕扯出来,“我装成病娇!我演戏!我怕你!我怕死在这个见鬼的世界!”
哈尔的身体僵硬着,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她,仿佛要将她勒进自己的骨血里,他那头黑发在混乱的魔力与情绪下,竟透出几分挣扎的深蓝色调。
“我爱你这张脸!爱你的强大!也恨你的反复无常!恨你把我拉进这该死的命运!”
她语无伦次,像是在做最后的忏悔,又像是在发泄积压已久的情绪,“我怕你哪天心情不好就把我杀了!我怕你的诅咒!我怕这一切!”
她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着他那张在幽蓝光芒和炮火闪烁下俊美又苍白的面孔,一种巨大的悲伤和绝望攫住了她。
“但是……但是现在……”
她想说,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看到你受伤我会疼,看到你石化我会怕,看到你推开我我会难过。
现在那些表演早就掺进了真的,那颗刻着你名字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在提醒她,有些东西早就失控了。
可是,“但是”之后的话,她没能说出口。
因为哈尔猛地低下头,用一个带着血腥气和硝烟味的、近乎粗暴的吻,堵住了她所有未尽的言语。
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更像是野兽在绝境中的撕咬和确认。
他的牙齿磕碰到了她的嘴唇,带来细微的刺痛和鲜明的铁锈味。
他紧紧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用力扣住她的后脑,不让她有丝毫退避的可能。
池小橙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外界所有的声音——爆炸、崩塌、呼啸——都远去了。
感官里只剩下他冰冷而柔软的嘴唇,急促灼热的呼吸,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在两人的齿唇间弥漫交融。
这个吻短暂而漫长。
当他终于微微退开一丝距离,额头却仍抵着她的额头时,他的呼吸灼热而紊乱,灰色的眼瞳在极近的距离深深望进她因震惊和泪水而湿润的眼底。
“后半句……”他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只剩气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残忍的温柔,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留到下辈子再说。”
他舔去她唇瓣上沾染的血迹,不知是他的,还是刚才坍塌时她不小心咬破的自己的。
然后,他看着她震惊失措的眼眸,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
“这次,我先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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