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的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等荣府给国舅府回了信。
第二日,内监便捧着皇后懿旨并两柄金镶玉如意,鼓乐喧天地到了荣国府。
热闹散尽,徐夫人在屋里一盘算,把迎春、探春送出门,再把贾璋婚事一办。
今年租子和收成还没送进府里。
府里银子又要告急了。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就往前院书房找贾故商量,把贾璋的聘礼先给黛玉家抬过去。
贾故在院子一角看他那宝贝墨菊,一听徐夫人说就同意了。
第二日,他便带着贾璋去了林府。
回来后又与老太太说,“璋儿年长,把他的喜事办在迎春和探春前头。让黛玉早些回咱们府上孝敬老太太。”
老太太早就想黛玉了。
往日天天见还不如何,如今她回了府里,在亲父身边,老太太不好常催着来。
但一想到,林如海府里没个正经主母,万事怕还得黛玉自己安排,便觉得外孙女劳累了。
所以她说,“是得快点把黛玉迎回来。钦天监之前送了好些好日子过来,我亲自和凤丫头说,咱们挑个近一些的把喜事先办了。”
就这样,府里上下又为贾璋的婚事热闹起来了。
这个时候,郭府送了喜帖来。
郭太医亲自上门,与贾故说,“小皇子的脉依然是下官照顾着。下官受府上大恩,定当照顾好小皇子。”
贾故连国舅府都和解了。
自然不能和她一个受制于人的计较。
使了气度事小,她若是在宫里做点手脚,或者胡说八道。
那对贾故就大大的不利了。
所以他面上和蔼,只说,“前几日国舅来与我说了,之后小皇子的事,还是有劳你了。”
郭太医听了一句国舅,再一想贤德妃在皇后面前的态度,安心走了。
但是贾故这个人双标,对于别人的背叛很小心眼。
这些话不能和王行说。
当日傍晚,贾故乘轿去了赵尚书府邸。
小厮引他进书房,赵尚书正在灯下看户部那破账,案头一盏碧螺春浮着白雾。
贾故进门便是夸张的一声长叹,像是把一整日的郁气都吐出来。
赵尚书抬眼看他这样,知道他是为了那个来,不由失笑:“道生,你府上得了国舅府的亲事,还不高兴?”
贾故一屁股坐到椅上,也不寒暄,开门见山说,“我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心里不得劲。”
赵尚书搁笔,亲手给他斟茶,语气悠然地为他宽解道:“那你把皇后和荣王当作今上,把这事看作今上为了平衡权势故意拿捏你,心里可舒坦些?”
贾故捧着茶盏,却仍唧唧歪歪:“荣王如今连太子都不是。”
赵尚书轻笑,“皇帝话都出来了,荣王和皇后也该有当下一位至尊的意识了。这时候不四处防着,等出了变故哭都没机会哭。”
贾故呷了口茶,苦涩在舌尖绽开,心里清醒了许多。
但觉得赵尚书不是外人,也或许能懂他,所以他又闷声说道:“道理我懂,只是我最是小肚鸡肠,偏还要装大度,这滋味难受。”
赵尚书被他的实诚逗乐,想起自己也曾受过太上的气。甚至不是太上本人出面使得绊子,只是太上身边的管事太监起的为难。
他又摇头取笑:“道生,谁让你食君之禄?当臣子的,受点夹板气再寻常不过。”
贾故眼底明暗不定,对权势的渴望达到了顶峰,又想到自己如今在礼部可没在太常寺那样自在。
再一想到冯尚书明显更抬举沈侍郎一些。
理由还名正言顺,沈侍郎与他一样是科举正途出身。
他心中更气闷了。
他不禁想到,若是自己做了尚书……
就算用打压一个,抬举一个来维堂部尊严……
好吧,其实如果他是冯尚书,他才能认可这样的手段。
就像如果他是……
良久,贾故轻吁一口气,才似笑非笑回赵尚书道,“想要我心里一点不甘都没有,那得等我和他们同处一地,才能感同身受。”
对于贾故的胡话,赵尚书哈哈一笑。
赶紧打住话头,让门外的小厮去唤贾珩来,把他这个喝茶喝醉了的老父亲接走。
再之后。
二皇子妃圣上也选好了。
是圣上姑母,泰康公主的孙女。
圣上旨意说得体面:爵门清华,性资敦厚。
可京里谁不知,这位乡君的亲爹与贾故大哥贾赦同病相怜。都是空袭爵位,贵而无权,终日只懂斗鸡走狗,连衙门门槛都不进的。
消息传来,贾故在礼部后堂拈着胡须失笑。
看来,对于皇子的安排,圣上心里是真的有数的。
他正寻思,又逢内侍来传话,要礼部与吏部同议本年学政举荐名录。
贾故本想着,礼部就冯尚书、沈侍郎和自己三人有话语权。
怎么样,自己也能送出去一个人情。
他还仔细问了薛鸣,翰林院内一些讲学的情况。
谁知,等他晌午去找冯尚书和沈侍郎开三人小会时,却听冯尚书说,“贾侍郎,此次学政差事繁杂,沈侍郎久在礼部,熟悉成例,本部堂已令他专责,你负责的清吏司事务繁重,就不必分神了。”
贾故一时觉得冯尚书刻意打压。
一时有疑心冯尚书这是怕他借学政之名,暗植门生,将礼部变成荣王势力,从而夺了他的权柄。
反正就是被防备排挤了。
可面对目光灼灼的冯尚书,还有一旁默不作声的沈侍郎。
他面上却不显,只拱了拱手,笑吟吟道:“下官确实生疏,多做做也就熟了,正好向沈侍郎请教。”
听贾故绵里藏针。冯尚书又呵呵两声,他在礼部多年,熬走几任侍郎和尚书,资历老成,熟通礼部上下事宜,交友甚多,根本不惧贾故。
所以他只捋须敷衍道,“往后有的是机会,贾侍郎不必急在这一回。”
随即侧身与沈侍郎低语,把贾故晾在当地。
堂上官吏来来往往,无人再与贾故搭话,仿佛他只是个旁观宾客。
等贾故走出冯尚书值房,只见春风卷着落花扑面,贾故仰首望天,却见薛鸣立在一旁等候。
他上前给贾故说,“对乌苏使臣的赏赐圣上批示下来了,户部那边催着咱们送人走,说再多留半月,使臣的吃喝条子就不给批了。”
贾故一听,又是心酸。
便是他与赵尚书亲近,可遇上批条子,支银子的事,他也是冷酷无情啊!
他拍了拍袖口,若无其事的说,“那你去安排吧,让他们快带着赏赐回去,年年都来一回,还要拖到最后走,户部那边都连带着不待见咱们了。”
说完,他就施施然回了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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