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武,不能死。
至少,不能现在就死,不能以这种方式死。
他不仅仅是一个复仇者,更是一把已经淬火开刃、见过血的尖刀。
对于林向东而言,他现在缺的就是这类的人。
于是,林向东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的语速,清晰地说道:
“猴子,听着!”
电话那头的猴子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动用我们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和人手,撒出去!抢在李国昌和警察的前面,找到陈武!”林向东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受了伤,跑不远,范围锁定在镇外,特别是通往山区、废弃工厂、或者那些管理混乱的城乡结合部。重点是私人诊所、药店,他受了伤,肯定要去找药,而你们也要把药带上。”
他略一停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记住,是 不惜一切代价,抢先 找到他!找到之后,不要惊动任何人,立刻把他转移到我们‘安全屋’去!”
“明白,东哥!”猴子在那头沉声应道。
电话挂断。
书房里恢复了寂静。
林向东靠坐在椅子上,陈武的所作所为,超出了他的预估。
他比预想的猛人,还要狠!
……
冰冷的月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成碎片,洒在陈武身上。
他靠坐在一棵大树下。
气根形成的天然屏障,成了他临时的藏身地。
此刻,陈武如同一匹受伤的孤狼,在黑暗中舔舐伤口。
粗重的呼吸,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撕开急救包,动作因为失血和寒冷而有些僵硬,但步骤却异常清晰、稳定。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肌肉记忆。
第一步,评估与止血。
他用手电筒,检视伤处。
右腿的贯穿伤是最大的麻烦,子弹撕裂了肌肉,虽然不是动脉,但伤口很深,仍在不断渗血。
后背的刀伤和左臂的擦伤相对好处理。
他先用瓶装水小心地冲洗掉伤口周围大块的血污和泥垢,水接触到翻卷的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牙关紧咬,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冲洗完毕,他拿出止血粉,均匀地洒在伤口上,药粉接触创面带来一阵灼热感。
随后,他用胶布,以专业的手法对腿部进行加压包扎,缠绕的力道恰到好处,既能有效止血,又不会完全阻断血液循环。
第二步,伪装与反追踪。
处理完伤口,他没有休息。
他知道,滴落的血迹和行走的痕迹是追捕者最好的向导。
他抓起一把泥土和腐叶,混合着自己的少量血液,用力揉搓,然后涂抹在缠绕着胶布的裤子上,让颜色与山林的环境融为一体。
他仔细检查周围,将自己留下的所有明显痕迹,全部深深埋进松软的泥土里。
第三步,维持核心体温。
山里的夜风寒意刺骨。
失血让他对寒冷更加敏感,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撕开锡纸的包装。
陈武并非简单地披在身上,而是将它严实地裹住躯干和未受伤的左腿,形成一个临时的保温层,减少热量散失。
体温,是此刻比食物更宝贵的生存资源。
第四步,能量补充与水源管理。
他掰开压缩饼干,小口、缓慢地咀嚼,用唾液充分湿润后再咽下。每一次吞咽都牵动着背部的伤口,但他强迫自己吃完。
他需要能量来维持身体机能和抵御伤痛。
他抿了一小口,湿润干裂的嘴唇和喉咙,便拧紧了盖子。
虽然他准备了很多瓶水,但是在找到稳定的水源前,他必须精打细算。
因为他不知道要藏多久。
做完这一切,巨大的疲惫感和伤口的阵阵抽痛如同潮水般袭来。
他靠在树干上,闭上眼。
只是,他的脑子里异常清醒。
警方一定已经带着警犬,沿着他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追踪而来。
腿上的枪伤必须在无菌环境下进行清创缝合,并注射抗生素,否则在这样肮脏的环境里,感染和败血症只是时间问题。
冷,饿,痛,还有如影随形的追捕压力。
死亡随时会来到。
但他不想死。
他必须活下去。
在确保家人得到妥善安置之前,他绝不能倒下。
他猛地睁开眼,用自己的意志力,抵抗困意。
眼神在虚弱的身体衬托下,显得愈发狼戾。
他必须在天亮前,移动到更隐蔽、更安全的地方。
休息结束了。
他扶着树干,用未受伤的腿和双臂的力量,艰难地撑起身体,将那份银色的求生毯仔细折好塞回背包,然后抓起当做拐杖的粗树枝,一瘸一拐地,再次融入黑暗的山林之中。
……
医院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
李国昌在病床上猛地睁开眼,心脏监护仪的导线还贴在他的胸口。
“呃……”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负伤般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溢出。
他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血珠瞬间沁了出来,但他浑然未觉。
“李书记!您醒了!”一直守在旁边的女子慌忙上前。
李国昌没有看她,那双曾经总是带着温和假象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血红一片,里面翻涌着最原始的悲痛,和一种要将整个世界焚毁的疯狂恨意。
“强子……”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腥气,“去……把强子给我叫来!现在!立刻!”
秘书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拿出手机。
不到二十分钟,一个男人小跑进入病房内。
强子是李兆斌的头号心腹。
他显然也知道了消息,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倒在病床前,涕泪横流:
“书记!书记您要保重啊!李总他……”
李国昌死死地盯着他,那目光像是要把他钉在地上。
“哭?现在哭有什么用!”李国昌的声音不高,却像冰渣子一样砸过去,“哭能让兆斌活过来吗?!”
强子吓得浑身一颤。
李国昌猛地一拍床头柜,上面的水杯被震得跳了起来。他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强忍着眩晕感。
他俯下身,凑近强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的腥甜:
“我不管他是谁!他杀了我的儿子!我就要他死!要他全家死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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