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的爷爷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负责看管靠山屯东山的林子。
这片林子里有生产队的蚕场,种满了枞树——蚕最爱吃枞树叶子。那时候靠山屯有七个生产队,每个队都有一片蚕场。老爷子负责三队的场子,每天拎着猎枪在林子里转悠,倒也清闲。
他主要防两样:一是防人偷蚕蛹、偷虫子。蚕这东西不仅能吐丝,蛾子、虫子和蛹还都是下酒的好菜。屯里有些馋嘴懒汉,时不时就想上山摸点回去解馋。
对这种人,老爷子从不手软。有一回二狗子来偷大绿虫子,被他发现了,他抬手就朝天上放了一枪,吓得二狗子当场尿了裤子。
这枪,当地人管它叫“洋炮”,其实就是猎枪。除了防人,也得防野兽——庄稼人辛苦一年的收成,可不能白白喂了
那年夏天的一个傍晚,老爷子像往常一样巡完山,回到自己搭的窝棚里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天都擦黑了。
他起身准备做饭,走到灶台前才发现柴火没了,只好摸黑出去捡点干柴。
本来每天下午他都该把柴火备好,可昨天夜里闹肚子没睡踏实,今天补觉睡过了头,只好现去捡。
山里干柴多,没一会儿就捡够了一捆。回到窝棚,他生了火,做了碗鸡蛋焖子,就着喝了半斤白酒。
老爷子为人正直,脾气倔,就爱喝两口。每回都要喝到微醺,但从不误事。
酒足饭饱,他抽了袋烟,背上洋炮,打算再巡一圈就回来睡觉。
走到大半程,忽然听见东边林子里传来喧闹声,仔细一听,竟是二人转的唱腔和锣鼓点。
老爷子心里直犯嘀咕:这大晚上的,深山老林里哪来的戏班子?
可架不住好奇,还是转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原来他是个老戏迷,一听见二人转就走不动道,平时干活时都爱哼两句。如今在这山里听见唱戏,哪能忍得住不去看个究竟?
走到东边林子外,他愣住了——眼前竟搭着个大戏台,台上戏班子正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四周火把通明,台下零零散散坐了些人,可奇怪的是,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按说屯里屯外的,他大多面熟,可眼前这些面孔却陌生得很。
老爷子仗着酒劲,心想管他呢,有戏听就行。他把洋炮往边上一靠,找了个树墩子坐下听戏。
刚听了一会儿,旁边过来个小男孩,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老爷子冲孩子笑了笑,问他看啥呢,孩子也不答话,还是盯着。
正想再问,身后传来一阵响动,只见八个壮汉抬着一顶轿子走了过来。
轿子停在戏台正前方,放下后,四周的人都拱手向轿中人行礼。老爷子明白了——这是主家请的戏。他也凑上前去。
轿里下来个富态老头,满头银发,穿着一身古怪衣裳,拄着根龙头拐杖。
台下众人纷纷向老者祝寿,说的都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吉祥话。
老爷子心想既然蹭了人家的戏听,也该道声贺,便也上前说了句祝词。
老者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眼神有些诧异,最后还是笑了笑,道了声谢。
老爷子回到树墩子上继续听戏,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困意袭来,他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感觉有人在推他,睁眼一看,竟是儿子和家人,个个一脸焦急。
见他醒来,大家都松了口气,问他怎么跑这儿睡了。老爷子说自己是来听二人转的,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家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奇怪。老爷子四下张望,也愣住了——哪有什么戏台?眼前分明是东山的乱坟岗!
他明明记得昨晚看了戏,还有戏班子和过寿的老头,怎么一夜间全变成了坟圈子?
老爷子把经历一说,家人伸手摸他额头——也不烫啊。大家顿时明白过来:这是遇上邪乎事了。
一家人赶紧双手合十拜了拜,匆匆离开了乱坟岗。
回到蚕场的窝棚,家人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拾东西,非要他搬回屯子里住。
老爷子虽不情愿,但拗不过儿子孙子——二小更是紧紧拽着爷爷的手,硬把他带回了家。
可这事过后,老爷子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去听二人转的,怎么就到乱坟岗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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