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老人都算知会过了,他们便托老李婆子去探赵老蔫的口风。老李婆子在屯里威望高,跟老赵家又沾亲带故,由她出面最合适。
没过两天,老李婆子捎来信儿:老蔫答应了。他说觉得永祥两口子都是好人,自己大半辈子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这下也算有个照应。他随时都能搬过来。
“拉帮套”这种事,在农村就是口头约定,不用立字据,更不会大操大办。选了个平常日子,赵老蔫抱着铺盖卷就住进了马永祥家。
这个特殊的家庭,就这样磕磕绊绊地组成了。
一晃两年半过去。有了老蔫,这个家总算没散。姑娘考上了包分配的中专,小儿子也上了一年级。
只是马永祥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吃饭解手都得靠老蔫或巧兰帮忙。日子像熬粥似的,慢慢过着。
老蔫和巧兰起初是搭伙,如今处出了真感情,倒真像一家人了。
若日子能一直这么平静过下去,倒也罢了。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出大事了。
马永祥死了。
被人发现时,他身边放着半包耗子药。
一时间,屯里说什么的都有。有人叹息:“永祥是活受罪,不想再拖累媳妇孩子了。”
可更多人嚼舌根:“准是老蔫和巧兰有了二心,嫌永祥碍事,合伙毒死了他,再摆出个自杀的样儿!”
马永祥的大哥更是认定了后者。弟弟死得不明不白,他悲愤交加,当初就反对找拉帮套,如今果然出了人命!
在马永祥下葬后的第三天,他把马家老亲少友都叫到自家,连拉带拽地把老蔫也弄了来,非要当众审个明白,再扭送派出所。
屋里挤满了人,指指点点。老蔫缩在墙角,一脸委屈,眼里噙着泪。任谁问话,他都闷着头不吭声。
马大哥问不出个所以然,气得让远房侄子去给派出所打电话。
就在这时,马永祥的大闺女从省城赶回来了。
满屋子人都以为这丫头要扑上去跟老蔫和母亲拼命,谁知她径直走到老蔫身边,扶他起身,还替他擦了擦眼泪。
她大爷大白气得直哆嗦:“你这是干啥?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你不打不骂,还对他这么好?”
姑娘没理会大爷的质问,先看了看母亲,这才开口:
“各位长辈、亲友,谢谢大家这些年对我家的照应。今天我爸走了,但我老娘大爷还在。要说为这个家付出,谁也比不上我老娘大爷。”
“我和弟弟能念书,我爸能治病吃药,这个家没散,全亏了他。我在这儿,给我老娘大爷鞠个躬。”
说完,她深深鞠了一躬,又从书包里掏出一封信:“大家别冤枉好人。你们听听这封信,就明白了。”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展信念道:
“大闺女,你见到这信时,爸已经走了。不是爸狠心扔下你们,是爸遭了三年罪,实在熬不住了。看你大爷和你妈为这个家累死累活,我却只能拖累他们……”
“爸做了自私的决定,先走一步。信从屯子到省城得走一礼拜,我算着时间,你看到信时,爸已经入土了。”
“爸写这信,是想告诉你,等你以后工作挣钱了,一定要孝顺你妈,还要像孝顺我一样,孝顺你大爷,他们太苦了。”
“唉,孩子,我走了,他们也能轻松点。往后,你们姐俩要给你妈和老娘大爷养老送终。再见吧,我的大闺女。 父,绝笔。”
信读完,满屋子一片唏嘘,不少人都抹起了眼泪。
巧兰看了看众人,默默拉起老蔫和两个孩子,转身回了家。
故事讲到这儿,您可能以为这就完了。
其实还没有。
后来听说,两个孩子成家立业后,把老蔫和巧兰一起接进了城里,当真亲生爹娘一般孝顺着,给老蔫养老送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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