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溜小跑,赶到老李婆子家。
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收拾黄烟叶子——她爱抽烟,冬夏都离不了,每年都种些烟叶,没事就打理。
一见三子妈和二小妈一起来,就知道有事。这俩人平时不怎么登门,如今一齐赶来,肯定出了什么状况。她赶紧张罗两人进屋。
刚坐下,二小妈就红着眼圈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老李婆子听完,脸色渐渐严肃起来:“没想到这么邪乎……我家小燕子也是迷糊一阵清醒一阵的,我都问明白了。这几个孩子,唉,真是惹上不该惹的了。”
二小妈忍不住哭出声,说二小在家疼得打滚,腿都不敢沾地。
老李婆子沉吟道:“小秋燕我都给收拾好了,看来这事不简单。”说罢,她放下烟袋,洗了手、漱了口,点上香,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虽然这几年老五更被人认可,老李婆子有点“半退休”的意思,但她家里依然供奉着老仙家,每日三遍香,初一十五上大供,从不间断。
她刚磕完头,直接坐在跪垫上就起不来了,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含混不清。
过了十多分钟,老太太头上直冒热气,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念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渐渐能听清她在说:“老仙家,几个小毛孩子不懂事,您老人家就原谅他们吧……有什么要求,您跟我说,我们一定照办……”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粗哑的男声从她口中传了出来:“这些无法无天的小兔崽子!我昨天是救他们,帮他们吓跑了山狸子,没想到他们恩将仇报,趁我不留神,拿大棒子给我一下!我这腰和腿还疼着呢!\"
\"这个仇我记下了……别的也就算了,就拿棒子那个小子,我非得收拾收拾他,饶不了他!他那条腿,以后就瘸着吧!”
骂骂咧咧一阵,老李婆子又恢复成本人声音,哀求道:“老仙家,我知道您道行深,您也是一时之气,可不能跟孩子们一般见识呀。您说要什么补偿,好吃好喝的,我们供着您。再说了,我提一个人,我们这儿也有供着您本家的,要不让他来跟您唠唠?”
说着,她悄悄冲三子妈使了个眼色。
三子妈立刻会意——老李婆子这是解决不了,让她赶紧去找老五。她没吱声,悄悄退出门,一路小跑奔向老五家。
老五见到三子妈,不等她开口就说:“婶子,我这儿直打喷嚏,就觉着有事。刚点上香,影影绰绰看到是我们老仙家的本家……这回得罪的,道行恐怕比我们家这位还深。谁惹祸了您肯定知道,您是来找我的吧?\"
\"别着急,老仙家都有善心,但他们就跟小孩似的,有童心,说翻脸就翻脸,咱得哄着来。但得尽早,要不他们一时半会儿缓不过劲、下不了台,那就麻烦了。”
三子妈一听,知道事情不简单,拉着老五就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清原委,心里还担心李老婶子岁数大,体力撑不住。
老五赶到老李婆子家,见她还在不停道歉哄劝,便上前扶她起来,自己也没跪,直接坐在跪垫上,像跟老朋友聊天似的,有说有笑地“谈”了起来。
旁人谁也听不懂,只能紧张地看着老李婆子。她认真听着,脸色从严肃渐渐转为放松,大家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一些。
就在这时,二小妈小声问老李婆子:“婶,我问孩子们了,我儿子是打了一条大白狗,怎么就这么严重呢?”
老李婆子一听,急得直瞪眼,但已经晚了。
那个老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哼!都把我当大白狗?我非得让那小兔崽子多遭点罪!”
老五回头做了个“闭嘴”的手势,随即用旁人听不懂的声音嘀咕了好一阵,才起身对大家说:“这是个厉害角色,是位得道的老狐仙。他正好路过乱坟岗,看见山狸子要害这几个孩子,就出手救了他们。\"
\"山狸子不怕狗,也不怕普通狐狸,但一看到这位白色的老狐仙,当时就吓跑了。是这位老仙家救了孩子们!\"
\"可二小和三子不知情,以为是大白狗要咬二妮,二小就抡棍子打了老狐仙。\"
\"我刚才一直在跟老仙家说情,也请我家老仙帮着劝,说孩子不懂事,也是出于救人才误会……本来都快说好了,婶子这一句‘大白狗’,又把人家说生气了!我好说歹说,才答应让我们给准备点小鸡、烧酒,去乱坟岗出事的地方上个供。\"
\"这不是我吹,要不是我家老仙功力深厚,这事可就坏了,二小真得落个残疾!”
他顿了顿,接着说:“这样吧,明天你们几家都去好好烧香上供,多烧点金镊子,诚心念叨念叨。让孩子们也跟着去,三子和二小每人得磕九个头,这样才能彻底好。”
二小妈和三子妈面露难色。
三子妈说:“孩子都下不了地,咋上山?我家三子还睡着不醒,咋磕头?我们大人没问题……五哥,你看孩子能不能……”
老五赶紧接话:“我说能去就能去!你们现在回家看看,孩子暂时都能起来了。但要想彻底好,就得按答应老仙家的做!”
两个当妈的一听,喜出望外,赶紧往家跑,都忘了感谢李老婶子和老五。
刚跑几步,又不约而同地转身说:“那啥……这事也不能白麻烦两位老仙家。明天回来,请五哥和李老婶子——不对,是请老仙家——喝酒!”
老五和李老婶子也没客气,替老仙家答应了下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大家都按老五说的去做,大人孩子都到乱坟岗出事的地方上了香、供了酒肉。
仪式结束后,两个孩子果然像没事人一样恢复了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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