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农村有很多匠人,他们各怀一技之长,在屯子里很受尊重。瓦匠、石匠、粉匠、铁匠、木匠、粘锅匠……
靠山屯有好几个杀猪匠,手艺都不错,其中最好的要数老朱。有人跟他开玩笑:\"老朱你姓朱还杀猪,这不是猪八戒啃猪蹄——自残骨肉吗?\"
老朱从不生气,只憨厚一笑。
他的手艺确是祖传的,家里三代都是杀猪匠。老朱有个外号叫\"猪一刀\",收拾一头三百斤左右的猪,连杀带褪毛再卸块,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完工,干净利落。
他有一把祖传的杀猪刀,据说是他爷爷传下来,到他手里时,已杀过上千头猪。老朱家从不贴门神,这把刀往墙上一挂,便镇宅辟邪。
有一天,老朱去邻屯帮人杀猪。活干得漂亮,主家高兴,留他喝酒吃肉,一直吃到半夜。老朱这才醉醺醺地往家走。
从邻屯到靠山屯有十几里山路,很不好走。老朱借着月光,晃晃悠悠地哼着小曲:\"小妹妹送情郎啊,送到了大门东……\"一路倒也平静。
谁知绕过一处山坳,眼看离家不远,老朱却觉得不对劲——月光明明很亮,他却像遇到了\"鬼打墙\",总在原地绕弯。
他掏出杀猪刀,在路旁树上划了个记号。果然,走了一阵,又回到原处。
老朱心里暗骂一句:\"真晦气!\"他想起老人说过,遇上鬼打墙,可以闭上眼睛转一圈,再撒泡尿冲邪。
可等他照做之后,天上的月亮像是蒙了层黑影,前路也变得雾蒙蒙的。老朱越走越怕,脚下的路仿佛没有尽头。
正当绝望时,他突然看见前方有团亮光,像是有人举着火把。老朱赶紧追过去,想结伴同行。
可那火把总和他保持距离,他快它也快,他慢它也等。老朱心想,反正也走不出去,不如跟着火把,看它引自己去哪儿。
就这么走了一个多时辰,眼前豁然开朗,靠山屯终于出现在眼前。老朱心中一喜,正要加快脚步,却见路中间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
老朱吓得腿都软了,一步也迈不动。那白衣女子也不动,就静静立在路中。深夜荒山,老朱只觉得裤裆一热——竟是吓尿了。
更恐怖的是,那白影忽然缓缓向他飘来,不见双脚移动,宛如悬空。
极度的恐惧中,老朱仿佛听见爷爷的声音:\"怂包!你那刀是干啥用的?拿出来,啥邪祟都怕咱的宝刀!\"
不知哪来的勇气,老朱\"唰\"地抽出杀猪刀。说也奇怪,那白影一见刀光,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瞬间消失不见,地上只留下一堆纸灰。
老朱不敢多留,一路狂奔回家。
第二天,他把夜遇鬼打墙的事告诉父亲。老猪头沉吟片刻,捋了捋白胡子,提了壶酒出门,竟是去村头祭拜祖宗。
后来老父亲才告诉老朱:那晚他看见火把的地方,正是朱家祖坟。想必是爷爷见他遇险,点火引路。而快进屯时遇到的邪祟,也是爷爷提醒他用杀猪刀才得以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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