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十年代的农村业余生活贫乏,孩子们可玩的游戏不多,男孩子常打冰嘎、滑冰车、弹玻璃球、打啪叽,女孩子则喜欢跳绳、欻嘎拉哈。
要说男孩女孩能一起参与的游戏,大概就只有捉迷藏了。
第一部里我们曾提过藏猫猫,今天再来聊聊七八十年代靠山屯那帮半大孩子是怎么玩这个游戏的。
小三子、小秋燕、虎子、二小,还有老李家三丫,他们经常凑在一起玩捉迷藏。毕竟打冰嘎、滑冰车只有冬天能玩,而捉迷藏人多热闹,不分男女都能参与。
然而在小三子十三岁那年,他们因为玩捉迷藏接连出了两桩怪事。从那以后,靠山屯这帮孩子再也不敢玩这个游戏,家里大人也明令禁止。
究竟发生了什么?且听我慢慢道来。
一九八〇年四月,黑龙江五大连池一带仍是乍暖还寒。一个周末的傍晚,孩子们吃完饭又聚到一起。
虎子提议:“咱们玩躲猫猫吧,男女都能玩,还热闹!”大家一致同意。
小秋燕拿出大姐大的派头开始分伙,她说:“藏猫猫必须男孩女孩搭配,不然晚上女孩胆小,容易害怕。”
正好四男四女八个人,小秋燕把三子、自己、后街的刘石头和赵书记的孙女赵兰子分在一伙,虎子、二小、老李家三丫和另一个女孩在另一伙。
他们用石头剪刀布决定谁先藏谁先找,约定一轮二十分钟,找不到就算输,赢的一方继续藏。结果三子他们输了,虎子一伙先藏。
三子四人围成一圈闭上眼睛,虎子他们则分成两组,一男一女搭配着分散躲藏,以免被一网打尽。
虎子和三丫找了好几个地方都不满意。农村能藏身的地方无非是仓房、柴草垛、菜园子之类。
二小曾有一次躲进自家猪圈,出来时浑身脏臭,回家挨了母亲一顿痛打,那还是他七八岁时的事。
虎子对三丫说:“我有个地方,他们绝对找不到,就看你敢不敢去。”
三丫问:“哪儿?”
虎子压低声音:“鬼屋。你敢吗?”
三丫一听,吓得直吐舌头,连连摇头。
虎子使起激将法:“就知道你不敢!每次咱们都输给三子他们,就不能赢一回?我就敢去,你怎么这么怂?他们肯定不敢去鬼屋找,咱们坚持二十分钟就行!胆小鬼,跟你一伙真倒霉!”
三丫被他一激,也来了脾气:“去就去!谁不去谁是小狗!”
虎子见激将法奏效,便带着三丫朝鬼屋走去。
关于这间鬼屋,得稍作交代。它位于靠山屯西南角,正好在孩子们捉迷藏范围的边缘。
早年间屋里住着一个光棍汉,嗜酒如命,有一年冬天醉倒后冻死在里面。半个月后才被人发现,因无亲无故,大队派了几个民兵将他葬在东山乱坟岗。
从那以后,这屋子再没人敢住,也没人敢进。邻居们常在半夜听见屋里传出动静,不知是动物安了家,还是别的什么。总之,这里成了村里孩子默认的禁区。
两人走到鬼屋附近时,刚才的硬气早已消散,彼此都有些发怵。但虎子既然开了口,又是男孩子,只好硬着头皮走在前面。
他对三丫说:“你跟紧我,拽着我衣服,咱们进去待十几分钟,听他们认输就出来。”三丫点点头。
天已黑透,屋子透着一股阴森之气。他们轻轻推开门,只见里面一片破败,土炕都塌了。
刚进门,就听见窸窣一响,不知什么东西窜了过去,三丫吓得直往虎子身后躲。
虎子也心里发毛,却仍壮着胆子说:“可能是耗子,别怕,咱们不往里走。”
屋里漆黑,窗外也只有远处零星灯火。两人大气不敢出,僵立在门口。
时间过去大半,并没发生什么怪事,他们渐渐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小秋燕的声音:“三子,你说他俩会不会藏鬼屋里了?”
又听三子答道:“不可能,就他俩那胆子?再说我妈也不让我靠近那儿,咱们别去找了。”说完,脚步声渐远。
虎子听了暗喜:“这下真要赢一次!看三子他们还神气什么!”他忍不住笑出声。
听着三子他们走远,两人长长舒了口气。
可虎子忽然觉得三丫呼出的气凉飕飕的,直扑他后颈,还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他小声说:“你别朝我吹气,吓我一跳!”
三丫却回道:“我还想说你呢!你吹的气有股味儿,像酒味,难闻死了!我爸喝完酒就这味儿。”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沉默了几秒,心里猛地一紧——不对劲!
紧接着,他们又听见沉重的喘息声,细听之下,绝不是他俩发出的,仿佛屋里还有别的\"东西\"。
虎子和三丫吓得哭喊起来,希望三子他们能听见回来救人。
可哭喊半天无人回应,而那阴冷的气息和酒味却越来越近。
两人拉扯着挪到门口,三丫摸到门把手使劲拽,却怎么都打不开。他们绝望地嘶喊着,几乎崩溃。
突然,门从外面被拉开,三子一群人冲了进来——原来他们听见哭喊声赶回来了。
虎子和三丫跌跌撞撞逃出门,几个男孩朝屋里扔砖头石块,里面却再无声响。
三子一挥手让大家停下,问虎子:“你们怎么不开门出来?吓傻了吗?”
虎子带着哭腔说:“我拽了,拽不开啊!”
三子无奈:“你是不是真吓蒙了?这门是往外开的,你在里面得推!行了赶紧走!”
大家让女孩们走前面,男孩断后。虎子边走边回头望向鬼屋,心里又怕又惑:刚才到底是吓糊涂了,还是真遇上了什么?
但那股酒味明明那么真实,而屋里冻死的正是一个醉鬼……无论如何,这地方再也不能来了。
这件事之后,孩子们再也不去鬼屋附近玩耍。后来大队得知情况,派民兵拆了房子。
一九九三年,原址上建起了自来水泵房。至于虎子和三丫那晚究竟有没有撞鬼,无人能证实,也再没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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