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每个屯子里都有几个被视为“智商有缺陷”的人。
其实他们并不是真的傻,民间相传,这些人正是屯子的守护神。
今天要讲的,就是靠山屯里这样一位守护神的故事。
那年,三子爷一家人刚来到靠山屯时,屯里有个叫赵大山的孩子。
他家也是从关里迁来的,没有地。
大山子的爹妈只好去城里给有钱人家做零工赚钱。
那时大山子还小,父母就把他留在屯里,跟奶奶一起生活。
大山子从小就特别懂事。
爷爷去世早,奶奶身体也不好,他心疼奶奶,常主动帮忙做家务。
街坊四邻见他这么孝顺,没有不夸的。
可就在大山子十岁那年,不幸降临了。
他爹娘在城里租住的小屋半夜突然失火,两人都没能逃出来。
奶奶得知儿子儿媳遭遇不测,悲痛欲绝,不出半个月,也撒手人寰。
接连失去所有至亲,大山子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打击,整个人从此变得痴痴呆呆。
他成了孤儿,整天愣愣的,不哭不闹,不喊饿也不知冷,就只会傻笑。
没有家人照顾,他只好四处捡垃圾、找吃的,实在可怜。
好心人无不感叹:老天爷怎么这样不公平,让一个才十来岁的孩子遭遇如此悲剧?
屯里的叔叔婶婶、大爷大娘都心疼他,轮流给他送吃的穿的,尽力照顾着他。
后来,屯里的张二爷见这孩子实在太可怜,想到自己家也没个孩子,便把他领回了家,待他如亲生一般。
可怜的大山子,总算又有了一个家。
但即便有了安身之所,大山子的神智却并未好转,依旧疯疯癫癫、呆呆傻傻。
每次村民见到他,都忍不住摇头叹息。
在张二爷的照顾下,大山子渐渐长大了。
他虽然还是有点疯癫,但心地依旧善良,常常主动帮村民干活。
“大山哥,这东西太重了,你别搬了,快回家去吧!”一次,村民赵三柱这样喊道。
原来三柱家正在盖房,门口堆着几根木桩,正好被路过的大山看见,他就跑来帮忙。
三柱怕木桩太重砸到他,才好心劝他回去。
大山子听三柱这么一说,憨憨一笑,转身跑开了。
三柱望着他的背影,不禁感叹:“多好的一个人啊,竟变成这样……我俩是一起长大的,唉,老天对他太不公平了。”
摇摇头,他继续和工匠们抬木桩。
有一年冬天,解放前夕,屯里还有地主和保长。
老保长家境较好,天冷了还能烧煤取暖。
一天半夜,左邻右舍突然听到老保长家的狗拼命叫,还有人用力敲打他家的门窗。
但奇怪的是,老保长家里没有一个人出来。
保长为人正直,从不欺负老百姓,大家都很敬重他,于是纷纷赶来看个究竟。
只见敲门的是大山,而屋里正传出一股浓重的煤烟味。
大家心道不好,连忙砸开门,发现老保长一家八口全都中毒昏迷了。
所幸发现得不算太晚,经过抢救,全家人都活了过来。
大家都说,这次多亏了大山。
可问他是怎么发现情况的,他却傻笑着说不清楚。
大山子三十五岁那年,张二爷突然卧床不起。
大山经常守在二爷床边,憨笑着喂药喂饭。
张二爷看着他不禁老泪纵横:“大山子,我这病怕是起不来了。我年纪大了,死也没什么,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我走了,你可怎么办……”
也不知道大山子听懂没有,他只是咧嘴笑道:“爷爷没事,你不会离开我的,没事的。”
张二爷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大山子伺候了张二爷整整七天七夜。
第八天夜里,二爷还是走了。
这一次,大山的话没能成真。
大山子哭成了泪人:“爷爷,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张二爷得以安葬。
大山子又成了独身一人。
幸好张二爷生前教会了他做饭,温饱不成问题。
但后来发生的事,又让大家为他揪起了心。
大约一年后的一天,大山子正呆呆地望着天空。
此时一朵乌云飘来,他突然大喊一声:“不好了,要下大雨!”
说完穿上衣服就往屯外跑。
正好三柱从外面回来,看见大山子慌慌张张的,就大声问:“大山哥,你这么着急干啥去?”
“不好了!我进山去看看天气!”
说完,大山子一溜小跑奔向南山。
靠山屯三面环山,但都是小土山,只有南山比较高。
三柱抬头看了看,只见空中悬着一朵乌云,并没什么异常。
他摇摇头,自言自语:“看啥天气呢?不就一块云吗……还是脑袋不好使啊。”
没多想,他就回屯了。
大山子跑到南山,爬上一个最高的山坡,坐在那儿一直望着天。
一连几天,屯里的人都没见到他。
大家开始担心起来:“大山子好像好几天没见到了,他一个人不会出什么事吧?”
“平时他根本不出村的,这次怎么回事?”
靠山屯民风淳朴,乡亲们尤其关心大山子这样的人。
于是大家三五成群,在村子附近寻找他。
赵三柱得知后,告诉众人:“前几天我在村头碰到大山哥,他说要去看天气,然后就往南山跑了。
他应该是进山了,可好几天没回来,别是出事了!走,我们一起去南山找找!”
乡亲们赶赴南山,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深坑里找到了大山。
幸运的是,他还活着,正慢慢扭动着身子。
三柱大声喊:“大山哥,你怎么样?能动吗?”
大山子朝上看了看,挥了挥手。
大家松了口气,找来绳子,忙活了好一阵,终于把他拉了上来。
这一次,大山子没有傻笑,反而表情严肃。
三柱问他:“大山哥,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吧?走,我背你回屯子!”
说着就蹲下身。大家把大山子扶起来,三柱背起他,一行人往山下走。
走着走着,大山子忽然哭了起来。
乡亲们疑惑地问他怎么了,他哽咽着说:“要下暴雨了……你们到时候都快上山!
不能耽误,晚了就来不及了……会死人的,会死很多人的!”
大家抬头看天,只见空中飘着几朵云彩,根本没有暴雨的迹象。
众人都以为大山子是饿晕了头在说胡话。
回到屯里,大山子饱餐了一顿,然后非常严肃地对大家说:
“你们得相信我,快上山!别耽误了,这屯子马上就要被淹了!再不走,你们都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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