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光,你们会联想到什么?
温暖,包容,强大,治愈…
而此刻的光,不再是温暖和治愈,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侵占性。
那从“回响之泉”奔涌而下的光流,不再是单纯的能量灌注,更像是一条强行打开的、通往某个古老意志的通道。
磅礴的力量涌入彦卿体内,带来的不仅是力量的暴涨,更是海啸般的、属于另一个存在的记忆、情感和……意志!
彦卿的意识其实早就苏醒了,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名叫洛的另一个意志操控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带着慕容晴他们来到这里。
而此刻,彦卿的自我意识,在这股古老而庞大的意志洪流面前,如同狂风中的残烛,瞬间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不……停下……这不是我……”他在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尖叫和挣扎,试图抵抗那蛮横的融合。
但无效。
那名为“洛”的星穹骑士副团长,其残留的意志在这座精心打造的“源初之庭”和“回响之泉”的加持下,强大得超乎想象。
他仿佛一个在无尽黑暗中等待了万年的溺水者,终于抓住了唯一的浮木,不顾一切地想要夺取这具充满生机、且与他力量同源的年轻身体,来完成那未尽的使命!
【……容器……合格的容器……】一段冰冷而急切的意念,混杂在力量洪流中,强行挤入彦卿的思维,【……为了……终结……必须……合一……】
这不是传承!这是掠夺!是吞噬!
彦卿感觉自己正在被淹没,被同化。
属于自己的记忆、情感正在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洛那漫长的生命、辉煌的战斗、对“寂”的无比愧疚与决绝,以及那最终、也是最强烈的执念——不惜一切代价,彻底终结“长夜”,哪怕……付出自我的存在,甚至夺取另一个生命!
“滚出去!”彦卿在灵魂层面发出怒吼,紫金色的光芒在他体表疯狂闪烁、明灭不定,那是两个意识在激烈争夺身体控制权的表现。
他的脸庞扭曲,时而呈现出他自己痛苦的挣扎,时而又凝固成一种属于洛的、冰冷而悲壮的决绝。
慕容晴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彦卿的气息确实在疯狂变强,那紫金色的光芒甚至耀眼到让她无法直视,但那光芒中透出的意志,却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和冰冷!
那不是她熟悉的彦卿!那眼神中的沧桑、痛苦和那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还有他刚才那句“对不起”,那语气,那神态……根本不像是道歉,更像是在道别?
“彦卿!你怎么了?回答我!”慕容晴不顾那强大的能量场冲击,再次拼命向前冲去,声音因恐惧而尖锐。
她的呼喊,似乎穿透了两个意识争斗的漩涡,让彦卿,或者说,让占据主导的洛的意志微微侧过头。
那双眼眸中,紫金色的光芒如同冰冷的星辰,看向慕容晴时,带着一丝极其复杂的、属于洛岚的悲悯,以及……一种不容靠近的威严。
【……无关者……退开……】冰冷的意念如同鞭子,抽打在慕容晴的精神上,让她一阵眩晕,【……这是……必要的……牺牲……】
“不!把他还给我!”慕容晴目眦欲裂,她终于明白了!这不是觉醒!这是夺舍!这个古老的英灵,想要吞噬彦卿来完成他的救赎!
她疯了一般攻击着那层能量场,甚至试图用自己那微弱的精神力去冲击洛岚的意志,却如同蚍蜉撼树,根本无法穿透那磅礴的力量。
而头顶,危机已然降临!
轰隆!!!
穹顶彻底破碎!那艘覆盖着黑色纹路的“寂灭”级旗舰,如同降临的死神,将其巨大的、冰冷的阴影,完全笼罩了下方的“回响之泉”和晶体装置!
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壮、更加深邃的暗紫色光束,如同审判之矛,开始在那巨大的舰首凝聚!目标直指下方正在发生剧烈能量冲突的彦卿,或者说,星穹骑士?洛!
【检测到高浓度‘源初之光’及异常意志融合……威胁等级最大化……执行最终净化……】冰冷的电子音没有丝毫波动。
内外夹击!
内有古老意志夺舍!
外有灭绝炮火降临!
局面已经到了最差的时候!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也许是外部极致的死亡威胁刺激,也许是慕容晴那撕心裂肺的呼喊终于触及了意识最深处,彦卿那即将被彻底吞噬的自我意识,猛地爆发出最后、也是最强烈的一次反抗!
“我……是……彦卿!!!”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最底层的、充满了不屈和愤怒的咆哮,从他口中爆发出来!
他体表那原本趋于稳定的紫金色光芒再次变得狂暴而混乱!
彦卿的右手猛地抬起,竟然艰难地、抗拒着洛意志的控制,一点点地抓向自己的心口!那里,是他自我意识最后的核心,也是【湛蓝星槎】核心残留与他生命结合最紧密的地方!
【……愚蠢!抗拒……即是毁灭!】洛的意志发出了惊怒的波动,更加疯狂地压制这股反抗。
两股意志在体内疯狂冲突,让彦卿的身体仿佛要裂开一般!能量变得极不稳定!
而也正因为这内部的剧烈冲突,导致他与“回响之泉”的连接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刹那间的中断和不稳定!
就是这瞬间的中断!
慕容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她猛地想起了什么,一把掏出怀中那块一直闪烁着微弱指引光芒的晶体板!
这块源自“普罗米修斯”、与Ω项目同源的晶体板,它能否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干扰一下那古老的意志?
她不顾一切地,将体内最后残存的所有精神力,连同着所有的绝望、祈求和不甘,狠狠地灌注进晶体板,然后将其如同投掷匕首般,砸向了那连接着彦卿和光流的光柱!
“离开他!!!”
晶体板撞入光流的瞬间,其内部蕴含的、那一丝属于Ω项目的、“低熵”秩序的异种规则力量,猛地爆发开来!
这力量相对于“回响之泉”和洛岚的意志来说,微弱得可怜。
但它太“异质”了!就像一滴冷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
那稳定灌注的光流瞬间发生了极其细微的、规则层面的紊乱和排斥!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干扰,成了压垮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
彦卿的身体猛地喷出一口碧绿色的血液!那血液中竟然闪烁着两种不同光泽的能量火花!
他体内那激烈的意识冲突,因为这外来的、异质的干扰,瞬间达到了爆炸的临界点!
上方,“寂灭”旗舰的主炮,也已充能完毕!毁灭的暗紫色光芒即将喷发!
就在这万分之一的刹那——
彦卿的脸上,两种表情疯狂切换,最终凝固成一种极其诡异的、混合了他自己的痛苦愤怒和洛岚的震惊决绝的扭曲表情!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那即将降下的毁灭光束,又看了一眼下方水晶棺椁中那与自己面容隐约有几分相似的沉睡者,最后的目光扫过满脸泪痕、绝望却依旧不肯放弃的慕容晴。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复杂到极致、疯狂到极致、也悲伤到极致的弧度。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动作!
他没有防御,也没有继续争夺身体,而是……
主动放开了对洛意志的最后抵抗,甚至……以一种自我毁灭般的姿态,疯狂地牵引着体内所有混乱的力量、连同着“回响之泉”奔涌而来的能量、以及洛那庞大的意志……
尽数……灌入了下方那具……
水晶棺椁之中!!!
【不!!!————】洛的意志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恐而愤怒的咆哮!他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意志被彦卿这疯狂的、同归于尽般的举动,强行拖拽着,一同涌向了棺椁!
彦卿是在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媒介和诱饵,强行将洛的意志……“还”给他的本体!
同时,他也将外部降临的、那致命的毁灭性能量,以及自身所有混乱的力量,全部引向了那里!
“一起……沉睡吧……”彦卿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嘲弄,不知是对洛,还是对自己。
轰!!!!!!!!!!!
暗紫色的毁灭光束终于降临!狠狠地轰击在了晶体装置和水晶棺椁之上!
但与此同时,棺椁也因为被注入了过于庞大的混乱能量和两个纠缠的意志,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失控的璀璨光芒!
两股足以毁灭星辰的力量,在这一点上轰然对撞!
无法形容的能量风暴瞬间席卷了一切!
慕容晴被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彦卿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周身光芒彻底黯淡,而那片光海、棺椁、晶体装置以及那艘恐怖的旗舰,全都湮灭在了一片纯粹的白茫茫爆炸光芒之中……
意识彻底被撕裂。
黑暗。
永恒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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