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驱散了夜间的寒意,却驱不散方多病心头的怒火。
他是被冻醒的,也是被气醒的。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莲花楼那温暖的木质屋顶,而是灰蒙蒙的天空和几根枯草的摇曳。身下是坚硬冰冷的巨石,身上倒是盖了层薄被,但这丝毫无法缓解他此刻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冰凉与愤怒。
“李、莲、花!”
方多病猛地坐起身,薄被滑落,肩头的伤处被这剧烈动作牵扯,传来一阵钝痛,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了。他环顾四周,荒郊野岭,哪里还有那座二层小楼的影子?
记忆回笼——温馨的晚饭,关于师父的畅谈,然后……然后就是突如其来的困倦!
他被下药了!
那个看起来温温和和、医术“高明”的李莲花,竟然对他用了迷香!
方多病气得浑身发抖,一把伸进衣襟,果然摸出了一封信和一个瓷瓶。他颤抖着手展开信纸,那熟悉的、飘逸又欠揍的字迹映入眼帘:
「方少侠台鉴:
少侠赤诚,伤病未愈,本应留客将息。然在下忽有急症患者相召,人命关天,不得不星夜前往。特留良药一瓶,外敷肩伤,三日可愈。江湖路远,有缘再会,定当备好酒菜,与君共酌。
李莲花 留笔」
“屁的急症患者!屁的人命关天!屁的有缘再会!”方多病几乎将信纸捏碎,额头青筋暴起,“李莲花!你个满嘴谎话的骗子!庸医!”
他愤怒地将信纸揉成一团,想要扔掉,但动作到一半又停住了。他咬牙切齿地将纸团塞回怀里,连同那瓶药。这信和药,是证据!是他找到那个骗子,然后狠狠揍他一顿的证据!
他方多病,天机山庄少主,百川院未来的刑探(自封),竟然在一个来历不明的游方郎中手里着了道,还被像丢垃圾一样丢在这荒郊野岭!奇耻大辱!
冷静下来后,方多病深吸了几口气。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找到李莲花!
可他该去哪里找?嘉州城这么大,李莲花那莲花楼是会跑的!
忽然,他想起一事。他之所以来嘉州,目的是为了参加百川院的考核。他未来上司佛彼白石和那几位说过,想正式进入百川院,必须独立侦破三个案子证明自己的能力。
而根据他之前打探到的消息,这嘉州地界,最近似乎正好有一桩奇案——灵山派掌门王青山“蝉蜕登仙”之事,透着古怪,已引得不少江湖人关注。这或许就是他第一个要破的案子。
“灵山派……”方多病眯了眯眼,压下对李莲花的熊熊怒火,强迫自己思考,“李莲花,你最好别让我查到你和什么案子有关,否则……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忍着肩痛和宿醉般的头晕(迷香后遗症),朝着嘉州城灵山派的方向大步走去。每一步都踏着对李莲花的愤恨与找到他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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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远离嘉州城官道的一条小路上,老马正拉着莲花楼,不紧不慢地前行。
李莲花操控着方向,目光平静地望着前方蜿蜒的土路。
乌素坐在他身侧,依旧是抱剑的姿势,仿佛一尊沉默的守护雕像。只是她的目光,不再像昨夜那般尖锐外露,重新收敛回冰冷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潜藏着唯有她自己知晓的、随时可能翻涌的暗流。
“我们去哪儿?”她忽然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
李莲花嘴角微扬,带着点了然于心的算计,慢悠悠地道:“听说灵山派那边,最近挺热闹的。”
乌素眉尖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灵山派?那个号称掌门“蝉蜕登仙”的地方?她瞬间明白了李莲花的意图。他不是漫无目的地跑,而是精准地朝着下一个风波中心去了。
“那个方多病,”李莲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解释给乌素听,“想进百川院,总得拿出点真本事。独立破三个案子……这灵山派的‘识童’闹剧,正好给他练练手,免得他一天到晚闲着没事,总盯着我们。”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随手给追在身后的麻烦找了个新的玩具。
乌素沉默片刻,冷声道:“少主对他,倒是上心。”
李莲花轻笑一声,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抖了抖缰绳,让老马走得快了些。
他体内那三成的碧茶之毒,如同附骨之疽,时刻提醒着他时间的宝贵和资源的必要。
至于方多病……那小子虽然烦人,但心思纯直,是个可造之材。让他去闯闯灵山派这潭浑水,无论是对他的历练,还是对自己顺利脱身,都有好处。
也罢,这第一个案子,就当做是送他的一份“入门礼”吧。
只是不知道,当方多病在灵山派焦头烂额地查案时,若再次撞见这座熟悉的莲花楼,和他口中那个“骗子庸医”,又会是怎样一副精彩表情。
李莲花想着,嘴角那抹惯有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莲花楼在晨光中,朝着灵山派的方向,轱辘前行,将愤怒的方多病,渐渐抛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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