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和火光在狭窄的甬道中回荡,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不祥的压迫感。是崔皓的人追进来了!他们显然知道这条密道!
“快走!”顾言卿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将燕十三和苏云裳推向石床后的那个狭窄洞口,“十三先下,云裳跟上!”
燕十三咬紧牙关,不顾腿伤剧痛,率先钻入洞口。苏云裳紧随其后。顾言卿最后看了一眼石壁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刻字,尤其是那个“顾……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随即也矮身钻了进去。
洞口之后,是一条几乎垂直向下的狭窄竖井,仅容一人勉强通过,井壁湿滑,布满苔藓。三人用绳索相连,小心翼翼地向下滑落。上方甬道中的脚步声和火光已经抵达石室入口!
“人呢?!”
“这里有洞口!他们下去了!”
“追!格杀勿论!”
追兵的呼喝声从上方传来,紧接着,是绳索摩擦和有人开始下井的声音!
“快!”顾言卿催促道。下落的速度加快,冰冷的井壁摩擦着身体,碎石不断掉落。燕十三的伤口在摩擦中再次崩裂,鲜血浸湿了裤腿,但他一声不吭,强忍剧痛。
竖井并不深,约莫两三丈后,脚下触到了实地。又是一个横向的、更加低矮狭窄的甬道,需要匍匐前进。空气污浊,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土腥气。
“这边!”顾言卿凭着微弱的气流方向判断,带头向前爬去。燕十三和苏云裳紧随其后。身后,追兵下井的声音清晰可闻,火把的光芒已经开始从竖井口透下。
匍匐前进的速度极慢,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甚至可以听到他们粗重的喘息和盔甲摩擦岩石的声音。
“放箭!射死他们!”上方传来一声厉喝!
“嗖!嗖!嗖!”
几支弩箭带着破空声,从竖井方向射入低矮的甬道,紧贴着三人的后背钉入前方的泥土中!险象环生!
“不能停!”顾言卿咬牙,拼命向前爬。苏云裳将药囊护在身下,燕十三则用身体尽可能挡住后方。
甬道似乎没有尽头,黑暗和压抑感几乎让人窒息。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是出口!
“快到了!”顾言卿精神一振。
然而,就在距离出口仅有数丈之遥时,最前面的顾言卿突然感觉手下一空!
“小心!有陷阱!”他惊呼一声,身体猛地向下坠去!原来前方看似平坦的地面,竟然是一个伪装巧妙的陷坑!
千钧一发之际,紧跟在后的燕十三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了顾言卿的手臂!苏云裳也及时抱住了燕十三的腿!三人串在一起,悬在了陷坑边缘!
顾言卿低头望去,坑底深不见底,隐约可见尖锐的铁刺反射着微光,令人胆寒。
“拉我上去!”顾言卿急道。
燕十三和苏云裳奋力向上拉拽。但燕十三重伤在身,气力不济,苏云裳一介女子,力量有限。三人悬在坑边,摇摇欲坠。
身后的追兵已经逼近,火把的光芒和脚步声就在咫尺之外!甚至能听到刀剑出鞘的声音!
“完了……”苏云裳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顾言卿的目光扫过陷坑对面的出口。出口外,似乎是一片……竹林?而且,有隐约的人声传来!
不是追兵!是外面的人!
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他朝着出口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大喊:
“救命!有刺客!救命啊——!”
声音在狭窄的甬道中回荡,传向出口!
这一声呼喊,果然起到了作用!出口外的人声顿时嘈杂起来,似乎有人被惊动,正向这边跑来!
身后的追兵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脚步一顿,传来一阵急促的低语:
“外面有人!”
“撤!快撤!不能暴露!”
火光迅速后退,脚步声杂乱地远去。追兵似乎忌惮被外面的人发现,选择了暂时撤退。
悬在坑边的三人,终于得到了喘息之机。在燕十三和苏云裳的合力下,顾言卿被艰难地拉了上来。三人瘫倒在陷坑边,浑身冷汗,几乎虚脱。
片刻后,出口处传来谨慎的询问声:“里面什么人?刚才是谁在喊?”
顾言卿强打精神,爬到出口附近,借着透进来的天光,看到出口外是茂密的竹林,几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但手持棍棒、眼神警惕的汉子正守在洞口。
“我们是遭歹人追杀的过路人,误入此地,多谢各位壮士相救!”顾言卿连忙说道,同时仔细观察对方。这些人不像是官兵,也不像是寻常百姓,倒像是……某个庄园或势力的护院?
那几人打量了一下狼狈不堪的三人,尤其是看到燕十三腿上的重伤,交换了一下眼色。为首一个中年汉子沉声道:“先出来再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被追杀到这片皇陵禁地来?”
皇陵禁地?顾言卿心中一动。他们竟然从地下直接穿行到了西山皇陵的地面禁区内?这条密道,果然是“癸字道”工程用来秘密连通内外的一条捷径!
“此事说来话长,”顾言卿斟酌着词句,“我们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关乎社稷安危,必须尽快面见能主事的大人!”
那中年汉子眉头紧锁,显然不太相信,但看三人模样不像歹人,尤其是苏云裳气质不凡,便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你们先随我们回庄院,疗伤歇息。至于见不见得到‘主事之人’,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顾言卿知道此刻不能强求,能暂时脱离险境已是万幸。“多谢壮士!”
在几名汉子的帮助下,三人终于爬出了阴暗的地道,重见天日。外面已是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竹叶洒下,斑驳陆离。远处,隐约可见皇家陵寝的巍峨轮廓。
他们暂时安全了。但顾言卿知道,更大的风暴,才刚刚开始。他怀揣着的,是一个足以震动朝野的惊天秘密。而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比地宫中的诡异存在和崔皓的追杀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局面——如何让这个秘密,被该知道的人知道,并阻止那场可能发生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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