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彪的声音带着一丝抓到猎物的兴奋颤抖:骡马队,真他娘来了,拖的是重家伙。
黑暗中,刘川缓缓举起右手,沟底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能看见影影绰绰的轮廓,打头的鬼子尖兵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枪,警惕地左右张望。
刘川的手猛地向下一劈,
“打,
这声嘶吼如同信号,刹那间,三岔沟两侧的山崖埋伏的机枪、步枪的点射、手榴弹的爆炸,还有王承柱亲自操刀的迫击炮,汇成一片狂暴的死亡之网,兜头罩向沟底那条蜿蜒的鬼子增援部队。
“柱子,柱子,看见那几头驮着长铁桶的骡子没?给老子敲掉,刘川的吼声在爆炸的间隙异常清晰。王承柱的眼睛在黑暗里像瞄准镜一样锁定了目标:“瞧好吧团长,”嗵,嗵,嗵,几发炮弹划出近乎笔直的弹道,精准地砸在驮着长条形金属容器的骡马群中,
轰——,远比普通炮弹猛烈得多的火光冲天而起,诡异的黄绿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迅速被夜风撕扯、吞噬。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刺鼻的气味。
“毒气,是毒气弹,炸了,炸了,”沟底的鬼子发出绝望的、不似人声的嚎叫。爆炸的火光映亮了他们扭曲惊恐的脸。混乱彻底吞噬了这支携带致命武器的援军,很快战斗结束,新一团通过最近的战斗风格打扫战场也是轻车熟路,有捡枪的还有脱鬼子衣服的,现场能用的一点也不给鬼子留。
新一团带着缴获的没受伤的骡马和少量弹药撤出三岔沟时,天边已微微亮起。
疲惫的队伍在山道上拉成长长一溜,气氛却有些异样,张大彪凑近刘川,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安:团长,感觉有些不对劲。刚才清点战场,鬼子尸体少了好些,不像全炸碎了,像是有人趁乱拖走了。”
刘川脚步一顿,眉头拧紧:“拖走?
“对,有拖拽痕迹,血迹一路往北边老林子去了。张大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而且这伙鬼子援兵,装备精得邪乎,清一色德造冲锋枪,好些人里头还套着咱老百姓的旧褂子…”
特工队,刘川眼神骤然犀利。就在这时,前面尖兵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拉枪栓的暴喝:“谁?出来,”紧接着是一阵短促而激烈的枪响,哒哒哒…哒哒哒…是冲锋枪特有的连发声,
“隐蔽,”刘川厉吼一声,队伍瞬间扑向山路两侧的沟坎土坡,对面林子里,几道穿着八路军军装的身影一闪而没,冲锋枪的火舌在林间闪烁,子弹啾啾地打在众人藏身的土埂上,溅起老高的尘土。
“他娘的,穿着咱的衣服,”张大彪手里的盒子炮甩手就是两枪还击。
枪声很快停歇,袭击者消失得无影无踪。二营长孙德胜喘着粗气从前头猫腰跑回来,脸色铁青,额角被树枝刮破了一道口子,血混着汗往下淌。
孙德胜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怒:团长,看清了,带路的他娘的是是柳树沟的赵老蔫,他婆娘上月难产,还是咱们卫生队老王给救下的。
空气瞬间凝固了,柳树沟赵老蔫,那个见了八路军就憨厚地笑、总想塞两个鸡蛋的老实庄稼汉?张大彪手里的枪,第一次难以察觉地抖了一下,枪口沉沉地坠向地面,悬赏十万块现大洋真能买走人心?
刘川盯着袭击者消失的方向,那里只有一片死寂的、雾气弥漫的林子。刚经历一场大胜的喜悦被这冰冷的一枪彻底打碎。十万大洋悬红之下,豺狼环伺,人心浮动。筱冢义男的反扑比预想中更快、更毒辣。
电台兵小陈背着沉重的步话机,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过来,手里捏着刚译出的电报纸条,手指都在哆嗦:“团…团长,截获…截获鬼子最新密电,他把纸条塞到刘川手里。
纸条皱巴巴的,上面只有四个用铅笔匆忙译出的汉字,却透着一股森然的杀机:
斩首行动。
刘川看着纸条,纸条上那四个字斩首行动。
“十万大洋…”刘川的声音充满愤怒:买命,也买路。他目光扫过孙德胜额角的血痕,扫过张大彪那杆微微发沉的枪口,最后落向那片跑了特工队和赵老蔫的山林。
赵老蔫那张憨厚带笑的脸,此刻在记忆里变得得陌生,十万现大洋的光,能照出人心最深处的鬼影。
团长,现在咋整?”张大彪眼睛瞄着林子方向,这帮狗日的穿山甲,钻进去可不好逮。
逮?刘川把那张写着“斩首行动”的纸条折起塞进衣兜,人家拿着大洋,穿着咱们的衣裳,熟门熟路,这会儿怕不是正指着咱们的脊梁骨给鬼子报信呢,立刻回黑风峪根据地。
队伍加速行进,胜利带来的那点兴奋被刚才的枪声浇灭了。每个人都能感觉到,看不见的绞索正在收紧,十万大洋堆起的杀局,混着毒气的腥甜,沉甸甸地压在山道上。
黑风峪根据地的轮廓显现,村口了望的哨兵就冲了过来,脸白得像纸:“团长,不好了,村里遭了贼,存放缴获药品和备用密码本的那间库房锁被撬了。
张大彪眼珠子一瞪,还没骂出声,另一个方向,负责看守峪口秘密撤退通道——那条只有营以上干部才知道的、藏在断崖后面的羊肠小道的战士也气喘吁吁地狂奔而至,声音带着哭腔:“报…报告,断…断崖那条小路…路口堆的伪装树枝…被人动过了,地上有新鲜脚印,不是咱们的鞋印。
刘川的心一沉,药品密码本,关乎伤员性命和通讯安全;秘密通道,那是全团危急时刻最后的退路,两条线,直插新一团最致命的两处软肋,十万大洋点起的鬼火,已经烧到了枕头边上。
“好狠的报复…”刘川低语,目光扫过峪口那片熟悉的、此刻却显得危机四伏的房舍和山崖。
悬赏买来的眼睛和刀子,恐怕早已潜伏在黑风峪的阴影里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筱冢义男的“斩首”,绝非空谈。那四个字,带着血腥味已经勒上了脖颈。
“大彪,”刘川转身声音斩钉截铁:立刻集合全团,清点人数,尤其是这几日外出执行警戒、侦察任务的,一个不许漏,德胜,带你的二营,马上把那条秘密通道彻底堵死,用石头,用炸药,给我封得死死的,从现在起,黑风峪只许进,不许出,。
“是,”张大彪和孙德胜听到命令后转身就要跑。
“等等,”刘川叫住他们,眼神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干部惊疑不定的脸,一字一顿:传话下去,告诉同志们,十万大洋堆起来的刀子,已经架在咱们脖子上了,从现在起,睡觉枪得搂在怀里;吃饭眼睛得盯着门外;就是拉屎也得给老子竖着耳朵听动静,咱们身边有鬼。
“鬼”字出口,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张大彪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盒子炮的木柄,十万大洋悬赏下的黑风峪,瞬间变得危机四伏。
队伍带着一身疲惫和陡然绷紧的神经涌进黑风峪,命令被迅速执行。
村口加了双岗,明哨暗哨都换上了最精悍的老兵,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影。
孙德胜带着二营的人扛着铁镐炸药,直奔后山断崖,沉闷的凿石声和偶尔的爆破闷响,宣告着那条隐秘的生命线被彻底掐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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