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嚎深渊的短暂平静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地脉深处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哀嚎的剧烈震颤。埃德里克甚至不需要借助通讯符文,就能通过体内那颗融合了星核的种子,清晰地感知到一股庞大、饥饿、充满毁灭意志的恐怖力量,正以巨人之息冰川为中心,如同苏醒的灭世凶兽,向着整个北境辐射出它的第一波“吐息”。
“走!”
没有半分犹豫,埃德里克低喝一声,周身淡金灰色的光芒骤然变得凝实,不再是单纯的防护,而是带着一种斩开混乱的锐利。他不再寻找来时的能量缝隙,而是直接面向那依旧残留着风暴余威的苍白风壁,双手虚握,一柄比之前更加凝练、光刃边缘流转着细微暗金纹路的归墟光刃瞬间成型。
“开!”
他挥动光刃,向前一斩!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狂暴的风壁在与光刃接触的瞬间,仿佛被某种更高层级的规则强行“抚平”,能量结构迅速瓦解,硬生生被劈开了一道短暂存在的、相对平静的通道!
“跟上!”莉娅娜虽心中震撼于首领力量的变化,但反应极快,立刻招呼着幸存的风语者们,紧随埃德里克冲出了这片绝地。
归途,已是一片地狱般的景象。
天空被一种不祥的暗红色晕染,仿佛凝固的血液。原本洁白的雪地大片大片地覆盖上了粘稠的、不断蠕动的暗红色锈迹,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与腐朽气息。冰原上稀少的植被瞬间枯萎碳化,一些来不及逃离的小型动物在接触到锈迹的瞬间,便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迅速干瘪、异化,变成了扭曲的、充满攻击性的锈蚀怪物。
更可怕的是,大地之上,无数道粗细不一的暗红色能量光柱,如同囚笼的栅栏,从冰川方向不断升起,连接着天穹的暗红,持续不断地将精纯的寂灭气息洒向北境的每一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的“终末回响”低语,已经化作了实质性的精神污染,普通人哪怕只是听到,都可能瞬间心智崩溃,沦为只知破坏的行尸走肉。
“加快速度!”埃德里克脸色阴沉如水,他能感觉到,体内种子对周围弥漫的寂灭气息产生了强烈的“食欲”,但他强行压制住了这种本能。现在不是吸收转化的时候,必须以最快速度赶回堡垒!
他们如同在锈蚀的海洋中逆流而上的孤舟,埃德里克不断挥动光刃,斩开前方不断蔓延、试图缠绕上来的锈迹触手和扑来的低级锈蚀怪物。莉娅娜和风语者们则负责清理侧翼和空中的威胁,箭矢与刀刃上附着的斗气,在接触到锈蚀怪物时,虽然无法像埃德里克那样直接净化,却也能造成有效的杀伤,延缓它们的行动。
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触目惊心的景象。一个小型部族的聚居地已然化为废墟,残垣断壁覆盖着厚厚的锈层,看不到任何活物,只有一些扭曲的、还在无意识徘徊的锈蚀身影。一队试图前往堡垒寻求庇护的流浪者,倒毙在路途中央,身体已与地面的锈迹融为一体。
绝望与死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这片土地。
当他们终于能看到黎明堡垒那巍峨的轮廓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堡垒,正在被围攻!
并非传统的军队,而是如同潮水般、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锈蚀生物!它们形态各异,有由动物异化而成的扭曲怪物,有直接从锈迹中凝聚而成的能量傀儡,更有一些身披残破铠甲、依稀能看出人形的“锈蚀亡灵”!它们如同没有理智的虫群,疯狂地冲击着堡垒的防线!
堡垒外围的防御工事大多已被突破,燃烧着诡异的暗红色火焰。高大的城墙上,战士们浴血奋战,赫克托那巨大的身影在墙头格外醒目,他挥舞着“晨曦守护”巨盾,每一次拍击都能将数名锈蚀怪物砸成碎片,但更多的怪物如同无穷无尽般涌上来。箭雨、滚石、灼热的火油不断从城头倾泻而下,在锈潮中炸开一团团真空,但很快又被后续的浪潮填满。
城墙的某些段落,已经出现了破损,暗红色的锈迹正沿着裂缝向上蔓延,试图腐蚀整个墙体。堡垒上空,由老哈文和留守法师们勉强支撑起的防护结界,在暗红能量光柱的持续冲击和无数锈蚀怪物自杀式的撞击下,已是摇摇欲坠,光芒黯淡。
“赫克托!坚持住!”埃德里克发出一声长啸,声音如同利剑,穿透了战场的喧嚣!
他不再保留,体内种子全力运转,淡金灰色的光芒冲天而起!他不再满足于斩开道路,而是将力量扩散开来,化作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归墟力场,将以他为中心的近百米范围内的锈蚀气息强行压制、排斥!
所过之处,地面蠕动的锈迹迅速变得“平静”,失去活性,化为普通的灰尘;扑上来的锈蚀怪物动作瞬间变得迟滞,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被莉娅娜和风语者们轻易斩杀!
埃德里克如同一个移动的净化核心,硬生生在无尽的锈潮中,开辟出了一条通往堡垒大门的通道!
“是首领!首领回来了!”城墙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士气为之一振!
赫克托看到埃德里克的身影,虎目含泪,怒吼道:“打开城门!接应首领!”
沉重的闸门缓缓升起一道缝隙,埃德里克一行人如同闪电般冲入其中。身后,无尽的锈潮再次合拢,疯狂地拍打着堡垒的墙壁。
踏入堡垒内部,血腥与焦糊味扑面而来。伤员遍地,哀嚎不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与绝望。老哈文脸色苍白地坐在中央法阵核心,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结界,看到埃德里克归来,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继续专注于眼前的能量疏导。
“情况怎么样?”埃德里克直接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连续的高强度运用新生力量,对他也是巨大的负担。
“很糟!”赫克托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声音嘶哑,“三天前,各地同时出现锈蚀污染,速度极快!我们外围的据点几乎全部失联!这些鬼东西杀之不尽,而且……它们似乎在吸收死亡和负面情绪,越战越强!结界快撑不住了,能量储备也即将耗尽!”
埃德里克抬头,看着天穹上那一道道如同血管般搏动的暗红能量光柱,又看了看城外那无边无际的锈潮。
“这不是普通的攻击……”他缓缓说道,感受着体内种子传来的、对那暗红光柱的强烈排斥与一丝……渴望,“这是‘祂’在进食,在扩张领域。堡垒,就是钉在祂领域里的一颗钉子,祂必须拔除。”
他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或恐惧、或坚定、或麻木的脸。
“但我们,不会让祂得逞。”
埃德里克走到城墙边缘,望着下方无尽的黑暗潮汐,体内那颗融合了星核的种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搏动起来。淡金灰色的光芒不再局限于体表,而是如同水银泻地般,以他为中心,向着整个堡垒的城墙蔓延而去!
“以我之念,引根源之力……筑——净尘之壁!”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散发着淡金灰色辉光的能量屏障,沿着黎明堡垒的城墙,骤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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