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印还未干透。
沈知微蹲在坑沿,指尖轻轻蹭过那团暗红。蛇盘月的纹路清晰,像是刚画上去不久。她盯着那枚印记,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件事——王令仪前日递来的条子上写着:“五十担艾草调往太医署冷库,签收人为已故宫人。”
数量太大,用途不明。宫中一个季度用不了这么多艾草。
她站起身,翻身上马,对身侧暗卫道:“传话裴砚,封锁太医署所有出入口,不准放任何人进出。我去查毒。”
马蹄声急,一路向北。
太医署大门紧闭,两名守卫拦在门前,说是奉了内务府命令封库待查。沈知微没说话,直接下马,推开他们就往里走。两人想阻拦,被她身后赶来的暗卫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冷库在最里面,门上了锁。她抬脚踹开。
寒气扑面而来,她裹紧披风走进去。一捆捆艾草整齐码放在架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她从袖中取出银针,随手挑开一捆草芯,将针尖插进去。
针尖立刻变黑。
她抽出针,看着那抹乌色,声音冷了下来:“鹤顶红混在草芯里,藏得挺深。”
旁边站着的太医署首座急忙上前:“娘娘,这不可能!这批艾草是按例入库,签收单上有记录,流程完全合规!”
沈知微没理他,目光扫过对方的脸。她悄悄启动心镜系统。
三秒。
“药柜第三层……蚀骨散……标签不能换……他们要的是皇后……”
机械音在脑中响起,随即消失。
她转身就走,直奔主药房。首座太医追上来:“娘娘!您不能擅自开柜!这是违制!”
她一脚踢开药柜门,手伸向第三层。指尖碰到一块松动的木板,用力一掀,暗格弹开。
十只青瓷小瓶静静躺在里面。
她拿起一瓶,翻过标签。
“惠妃安胎药”。
她冷笑一声:“惠妃三年前就死了,谁给她配安胎药?”
首座太医脸色变了:“这……这我不清楚!药是上面送下来的,我只是照单接收!”
“上面?”她盯着他,“哪个上面?死去的太医,还是根本就没死的人?”
那人嘴唇发抖,往后退了一步。
外面传来脚步声,沉重有力。裴砚带着玄甲卫走了进来,黑袍未脱,脸上还带着一路疾行的风尘。
他走到沈知微身边,接过药瓶看了一眼,又凑近闻了闻。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不是普通毒药。”他说,“是蚀骨散。慢性发作,三个月后开始侵蚀筋骨,症状像风痹,极易误诊。等发现时,人已经瘫了。”
沈知微把瓶子递给他:“用惠妃名义藏毒,目的不是杀人。”
“是什么?”他问。
“是仪式。”她说,“复国血印已燃。他们需要一样东西进入皇宫,作为‘火种’。毒,就是祭品。”
裴砚盯着那排青瓷瓶,眼神沉了下来:“所以这不是针对某个人的暗杀,是一场宣告。”
“他们在告诉所有人,前朝影卫营回来了。”她低声说,“而且,已经渗透进宫中最不该出问题的地方——太医署。”
裴砚猛地转身,盯着首座太医:“你说你只是收药?那你知不知道这批药是谁送来的?经谁的手?有没有登记簿?”
“有……有登记!”那人慌忙点头,“但经手的是个老宫人,姓陈,五年前就病退回家了!我以为他是代人办事,没想到……”
“姓陈?”沈知微忽然想起什么,“先帝晚年有个贴身药童叫陈福,后来因私藏禁方被贬出宫。是不是他?”
首座太医脸色一白:“您怎么知道……”
“他现在在哪?”裴砚厉声问。
“听说回了城南老家,可没人敢去查……他是惠妃当年亲自举荐的人,背景不清。”
沈知微伸手拿回药瓶,一一收进袖中。动作很稳,一句话也没说。
裴砚下令:“封锁太医署上下,所有参与过这批药入库的人员全部拘押。查五年内所有以‘惠妃’名义申领的药材记录,尤其是安胎、养血类。另外,派人去城南找那个陈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玄甲卫领命而去。
首座太医跪在地上,还想辩解:“陛下,臣真的不知情啊!我只是按规办事,若早知道……”
“你明知签收人已死,还敢入库?”沈知微打断他,“你以为装傻就能脱罪?”
“我……我也是被人逼的!”他声音发颤,“有人半夜送来药,留下银子和字条,说只要照做,就不会有事……我不敢不从!”
沈知微看着他,没再说话。
但她心里清楚,这种人不会无缘无故被选中。他要么蠢,要么软弱,要么早就被人盯上。而敌人选择太医署,绝不是临时起意。
这是长期布局。
裴砚看了她一眼:“下一步怎么走?”
她低头整理袖中药瓶,语气平静:“他们以为毒进了宫,仪式就完成了。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你想放风出去?”
“不止。”她说,“我们要让他们相信,毒已经用上了。”
裴砚眼神一凛:“你要演一场中毒?”
“不是我。”她说,“是别人。一个足够重要,但又不会真死的人。”
“谁?”
“王令仪。”她抬头看他,“她最近常来凤仪宫请安,若突然病倒,必定引起关注。只要传出她中的是蚀骨散,敌人就会以为计划成功,下一步必然行动。”
裴砚沉默片刻:“风险太大。万一他们改用别的手段?”
“那就说明他们还有后招。”她说,“我们正好一网打尽。”
他盯着她的眼睛:“你确定能控制局面?”
“我能读心。”她淡淡道,“只要他们靠近,我就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裴砚终于点头:“准了。但必须由我派人暗中护着王令仪,一旦有异,立刻干预。”
“可以。”她说,“另外,把这些药原样封存,不要动标签。我要让它们重新流出去。”
“你是想顺藤摸瓜?”
“不。”她摇头,“我是要把毒送回他们手里。”
裴砚看着她,忽然道:“你比从前更狠了。”
她没笑,也没反驳,只是把最后一瓶药放进袖中,拉紧袖口。
“从前我被人害死,是因为心软。”她说,“现在我知道他们在哪,也知道他们要什么。我不用狠,也能让他们自己走进死路。”
两人走出太医署时,天色已亮。
宫道上巡逻的侍卫多了起来,远处钟楼敲了七下。沈知微站在台阶上,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大门。
她知道,这里面不止藏着毒。
还藏着一条通往地下死士的线。
只要轻轻一扯,就能把整张网拽出来。
裴砚上了宫车,对她伸出手。她没看,也没扶,自己跨了上去。
车厢内,她从袖中取出一只青瓷瓶,放在案几上。瓶身冰凉,映着窗外透进来的晨光。
她盯着它,忽然开口:“你说,他们会不会想到,这药根本没被用掉?”
裴砚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他们会想。但他们更愿意相信,事情已经在按计划走。”
“那就让他们信。”她说,“信到最后一刻。”
车轮滚动,碾过石板路。
沈知微抬起手,轻轻摩挲瓶身。她的手指很稳,没有一丝颤抖。
瓶底刻着一行小字,极浅,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她眯起眼,辨认那几个字。
“永昌七年,影卫密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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