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祭前一日,太和殿内百官列立,妃嫔端坐。沈知微捧着一盏茶缓步走入,裙裾轻扫过青砖地面。
她走到御前,屈膝行礼,将茶奉上。裴砚抬眼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她转身欲退,忽听殿外传报:“内务府新制艾草糕已备,请诸位品用。”
两名宫人托着银盘进来,盘中点心色泽温黄,香气清淡。这是春祭专用的驱邪糕点,往年皆由尚药局监制,今年却提前送入大殿供众人尝新。
沈知微目光微凝。她知道这糕点有问题——不是毒,而是局。
但她不能避。她要吃下去。
她在原地站定,对宫人道:“我替陛下先试一口,以示敬天诚意。”
话音落,她取了一块放入口中。
糕点入口即化,带着一丝苦味。她不动声色咽下,片刻后,指尖开始发麻,呼吸变得沉重。
她踉跄一步,瓷盏从手中滑落,砸在地上碎成数片。身体软倒,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娘娘!”有人惊呼。
她双目闭合,胸口微弱起伏,脸色迅速转白。几位妃嫔慌忙起身,却被暗卫拦住不得靠近。
裴砚猛地站起,眼神骤冷。
就在此刻,东侧廊柱阴影处,一道黑影悄然拉开短弓。
三支黑羽箭破空而出,直射沈知微心口。
箭速极快,几乎无人反应得及。第一支箭已离她胸前不足半尺。
忽然,她肩膀一动,整个人向右翻滚,动作虽迟缓却精准,刚好避开致命位置。三箭擦身而过,钉入身后龙椅扶手,发出沉闷声响。
与此同时,裴砚跃下御座,佩剑出鞘,寒光一闪,残余箭矢被斩断于空中。
“拿下!”他声音如铁。
四面暗卫立刻冲向廊柱方向。那名射手刚欲退走,已被两人扑倒在地,死死压住。
大殿陷入死寂。
沈知微靠在龙椅边沿,缓缓睁开眼。她的脸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如初。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借着扶手支撑,慢慢坐直。
脑中响起冰冷提示:“检测到目标内心真实所思。”
三秒。
“……主子吩咐,杀她灭口,否则东瀛联络图便藏不住了……”
她记住了这句话。
她盯着被制伏的射手,声音低却清晰:“你说……谁的主子?”
那人咬紧牙关,一句话不说。突然,嘴角溢出乌血,整个人抽搐两下,头一歪,没了气息。
四周一片哗然。
沈知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她看向裴砚,声音平稳:“箭是从东侧飞来的。那里视野最宽,又能避开守卫巡线。此人早有准备。”
裴砚点头:“已经封锁四门,宫中所有出入通道设卡查验。他既然敢动手,就不会只派一个人。”
她说:“这不是刺杀,是确认。”
“确认什么?”
“确认我是不是真中毒。”她缓缓站起,脚步还有些虚浮,但站得笔直,“他们想看看我会不会死。见我没动静,才敢出手补刀。”
裴砚看着她,目光深沉:“你早知道他们会来?”
“不然为何要当众吃下这块糕?”她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残渣,“他们故意把签收人写成已死之人,又把艾草放进冷库,就是希望被人发现。这毒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陷害我的。”
她顿了顿:“所以我也顺着他们的意思,演一场戏。”
裴砚沉默片刻,忽然问:“药效多久能退?”
“半个时辰。”她说,“现在还能走,也能说话。只是力气未复。”
他不再多言,转身下令:“彻查今日进出太和殿的所有人,尤其是东侧廊值岗太监。调出近三日宫门记录,一个不漏。”
又有暗卫上前禀报:“刺客身上搜出一枚铜牌,刻有‘戌字七队’字样,属禁军旧编,三年前裁撤。”
沈知微听到“戌字七队”,心头一震。
这个番号她记得。那是先帝时期负责皇城外围巡逻的一支小队,因涉贪腐案被整编遣散。如今再出现,说明有人重新启用旧部。
更重要的是——这支队伍当年归谁管辖?
她没说出口,但裴砚显然也想到了。他眼神一厉,低声对身旁亲卫道:“去查当年戌字七队的统领是谁,调档密呈。”
沈知微扶着龙椅站稳,环视大殿。
群臣低语,妃嫔神色各异。有人惊魂未定,有人眼神闪烁。
她知道,这些人里一定有知情者。
她一步步走下丹墀,脚步虽慢却不乱。走到那具尸体旁,蹲下身,伸手掀开刺客衣领。
颈侧有一道细长疤痕,像是旧年刀伤,横贯动脉边缘。
这种伤,通常出现在生死搏斗中。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活下来的人,绝非普通杀手。
她收回手,站起身时正好对上一名礼部侍郎的目光。那人立刻低头避开。
她没说什么,只轻轻拂了拂袖子。
裴砚走过来,低声问:“你还撑得住吗?”
“能。”她说,“现在不能倒。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点头:“那你留下,我信你。”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山。命令接连下达,整个皇宫进入戒严状态。
沈知微站在大殿中央,身边是破碎的瓷片和未清理的毒箭。她没有再坐下,也没有让人搀扶。
她知道,接下来才是最难的部分。
幕后之人既然敢让杀手现身,就一定还有后招。也许今晚,也许明日,总会有新的动作。
她必须等着。
她抬头望向殿顶横梁,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划出几道笔直的光影。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一名内侍匆匆进来,跪地禀报:“启禀娘娘,东侧廊值岗太监称,午时前后曾见一人穿着禁军副尉服饰,手持通行令符进入西侧耳房,停留约一炷香时间。”
“令符样式可辨?”
“据说是紫铜镶边,印文为双龙缠柱。”
沈知微眼神一紧。
那种令符,只有三品以上武官或特许巡察使才能持有。普通副尉不可能拥有。
假的。
又是伪造。
但她不在乎令符真假。她在乎的是——这个人为什么要进耳房?耳房里有什么?
她立刻道:“带我去。”
内侍犹豫:“可是娘娘您……”
“我说了,我能走。”她迈步向前,“现在就去。”
穿过回廊,来到太和殿西侧耳房。门锁完好,钥匙由值守太监保管。打开后,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木桌,两把椅子,墙角堆着几卷旧布告。
她走进去,仔细查看每一寸地方。
桌子下方有轻微刮痕,像是最近有人拖动过。她蹲下身,手指摸到桌腿内侧一处凸起。
轻轻一按。
“咔”的一声,桌面一侧弹开,露出一个小格。
里面放着一张折叠的纸条。
她取出展开,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戌七残部已动,联络图明日移交北门值夜班头。”
字迹潦草,墨色新鲜。
她攥紧纸条,指节泛白。
终于找到了。
这不是普通的刺杀,而是一张网。这张网连着宫内的旧势力,还通向东瀛。
她抬头看向窗外。
天色渐暗,暮云低垂。
她知道,对方很快就会察觉纸条失踪。
而她,必须赶在他们反应之前,布好下一局。
她走出耳房,对随行暗卫下令:“立即控制北门所有值夜人员,更换今日排班名单,不准任何人交接。”
暗卫领命而去。
她站在廊下,望着远处宫墙。
风起了。
她握紧手中的纸条,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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