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长街另一端。
宋姝菀撑住车壁,稳住身形,脸上却不见丝毫惊恐,只有一种冷然的平静。
就在马车晃动加剧,几乎要倾斜的瞬间……
“咔嚓~~”
一道凌厉的剑光闪过,伴随着利物砍断绳索的脆响。马车与马匹之间的牵引绳应声而断!
失控的马匹拖着半截缰绳继续疯狂前冲,而失去了动力的车厢则猛地一顿,带着巨大的惯性向前滑行了一小段距离,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最终险险地停在了街边,避免了车毁人亡的惨剧。
车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
逆光中,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车门口,带着一丝匆忙赶至的微喘。
太子萧玦那张俊朗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和担忧,他的目光急切地投向车厢内。
就在车门打开的一刹那,宋姝菀脸上所有的冷静和算计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恰到好处的,饱受惊吓后的脆弱与苍白。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跌坐在车厢地板上,一只手无力地捂着心口,纤瘦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那双平日里顾盼生辉的杏眸,此刻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卷翘的长睫上挂着细碎的泪珠,如同晨曦中沾染了露水的花瓣,晶莹易碎,我见犹怜。
萧玦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正要开口安抚,却见地上的宋姝菀忽然抬起头,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带着哭腔低唤了一声殿下,然后起身,不管不顾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温香软玉陡然入怀,萧玦整个人都僵了一瞬。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怜惜,保护欲和某种隐秘悸动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潮水,瞬间冲垮了他惯常的理智与克制。
他感觉到怀中娇躯那细微的,真实的颤抖,听到她压抑着的,低低的啜泣声,心脏某个角落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
犹豫只是一瞬,他的大手便轻轻地,带着安抚意味地落在了她单薄的背脊上,一下一下地轻抚着。
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他的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缱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呵护:
“没事了,已经安全了。”
宋姝菀将脸埋在他胸前织金的蟠龙纹样上,哽咽着,清浅的嗓音里带着令人心碎的颤音:
“殿…殿下……我好怕……”
萧玦另一只手几乎是本能地揽住了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一股清浅的,若有似无的冷梅幽香袭入鼻间,与他平日里惯常闻到的浓烈熏香或宋姝静身上那甜腻的花香截然不同,干净又冷冽,却偏偏在此刻散发出一种致命的诱惑。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脑海中嗡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
咔哒一声…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断开了。
什么储君威仪,什么礼法规矩,在这一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美人娇软如水,带着全然的依赖依偎在他怀中。
别说是此刻萧玦亲自抱着她,就是从前,仅是看见她与萧璟站得近些,他心底都会莫名窜起一股无名火,耳朵也会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
“姝菀莫怕,”
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圈在怀中,声音低沉而坚定,
“孤在这儿,孤会陪着你。”
这道温柔的承诺,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刚刚追赶过来的宋姝静耳中,也刺穿了她最后强撑的伪装。
她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脚,僵立在几步开外,脸色苍白得不像活人,死死地看着前方那刺眼的一幕……
她倾慕的太子殿下,正以一种她从未得到过的珍视姿态,温柔地抱着另一个女人,用她梦寐以求的语调,哄着另一个女人。
而那个女人,是她恨之入骨的妹妹,宋姝菀。
宋姝菀瞥见了她的到来。
就在宋姝静目光投去的瞬间,宋姝菀非但没有离开萧玦的怀抱,反而像是受惊更深,更加用力地抱紧了萧玦的腰侧,将脸更深地埋进去,只露出一双泫然欲泣,却暗藏一丝挑衅的眼睛,若有似无地扫过宋姝静。
萧玦感觉到她的动作,只当她是余悸未消,语气愈发温和轻抚:
“没事了,别怕了。”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宋姝静的靠近,或者说,他的全部注意力,此刻都被怀中这具娇软颤抖的身躯所占据。
就在这时,柒墨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看到宋姝静那摇摇欲坠的样子和那冰冷带着恨意的眼神,又看到太子殿下紧抱着自家小姐。
她故意扬高了声音,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指责:
“大小姐!您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瞪着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方才受了那么大的惊吓,险些被失控的马车所伤!您身为姐姐,不过来安抚关怀也就罢了,怎的还这般瞪着她?”
宋姝静被这颠倒黑白的指责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反驳:
“我没有!”
萧玦闻声,这才抬眸看了过去。
当看到宋姝静那苍白而隐含着愤怒和委屈的脸时,他瞬间了然…为何怀中的姝菀会突然更加用力地抱住自己。
她是知晓宋姝静来了,故意的。
这个认知,非但没有让他觉得宋姝菀心机深沉,反而升起一股对宋姝静的不耐。
姝菀刚刚经历生死之险,惊魂未定,宋姝静这个做姐姐的,不说关心,反而一来就引得姝菀更加恐惧?
柒墨见太子目光扫来,更是来了劲,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是是是,大小姐说没有就是没有,是奴婢胡说了~是奴婢看错了~”
她小声嘟囔,音量却足够让在场几人听清,
“之前也不知是谁心思恶毒想害人,结果自食恶果……如今倒摆起受害者的架子了。”
“你放肆!胡言乱语什么!”宋姝静气得眼前发黑,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紫茵本想上前护住,但怕自己做的糊涂事暴露,终究没有上前。
柒墨立刻噤声,但脸上却摆出一副极度憋屈,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演技堪称精湛。
萧玦深深地看了一眼宋姝静,那目光复杂,带着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他想起宫宴那日,尚书府发生的事情,他眸色沉了沉,须臾,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他不再理会宋姝静,微微倾身,手臂穿过宋姝菀的腿弯,竟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动作轻柔,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啊……”
宋姝菀低呼一声,似乎有些羞涩,下意识地揽住了他的脖颈,将泛红的脸颊侧靠在他肩头。
萧玦抱着她,稳步走下已经损坏的马车车辕。
自始至终,他没有再看宋姝静一眼,仿佛她只是一团无关紧要的空气。
他抱着宋姝菀,大步朝着不远处太子府的豪华马车走去,吩咐元北:
“回府,传太医。”
宋姝静的瞳孔在这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她眼睁睁看着那个她深爱的男人,抱着她最恨的女人,从她面前漠然离去。
巨大的羞辱和绝望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踉跄了一下,险些瘫软在地。
全靠紫茵死死扶着,才勉强站稳。
而就在萧玦抱着宋姝菀即将登上太子府马车的那一刻,被萧玦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的宋姝菀,悄然自他肩头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面如死灰的宋姝静。
她冲着宋姝静,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左眼。
嘴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毫不掩饰的嘲讽与得意的笑容。
那笑容仿佛在说:看吧,我说过的,既然选择了忍受委屈,那就要有一直忍受下去的觉悟。
她用口型,无声地对宋姝静说了一句: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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