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主营的中军帐内,烛火被风裹挟着明明灭灭,映得帐壁上悬挂的舆图忽明忽暗。项羽按着腰间的霸王剑,目光扫过帐下肃立的将领,指尖在案几上敲出沉闷的声响,与帐外巡逻兵的脚步声遥相呼应。
“说吧,这几日的斥候回报,都汇总出了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斥候统领荆武捧着一卷竹简上前,单膝跪地:“回禀项王,天策军近三日动作诡谲——白日里只留少量士兵在前沿据点巡逻,主力皆缩回主营;夜间却频繁调动,粮囤方向每日都有车马声,似在转运物资。”
“转运物资?”项羽挑眉,接过竹简翻看,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天策军的动向:“寅时三刻,十辆粮车入主营”“辰时,百名士兵扛着木箱进军械营”“亥时,西南角有火光闪烁,似在锻造铁器”。
英布凑上前细看,忽然指着“锻造铁器”的记录:“项王,他们怕是在赶制防御器械。前几日巡逻队冲突,天策军的连弩损耗不小,这时候锻造铁器,十有八九是在修连弩。”
钟离昧却摇头:“属下觉得不像。若真是修器械,何必夜里偷偷摸摸?依属下看,他们是在转移粮草——说不定天策军的存粮已不足,想往后方撤。”
帐内顿时起了争执,将领们各执一词,有的说天策军在蓄力待发,有的说对方已露怯意。项羽沉默着听了半晌,忽然将竹简往案上一拍:“都住口!”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烛火的噼啪声在回荡。项羽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指尖重重戳在天策军主营的位置:“天宇此人,最善用‘拖’字诀。去年柳林渡之战,他就靠着坚壁清野耗垮了李信。如今他收缩兵力、夜间转运,看似慌乱,实则是想以拖待变。”
“以拖待变?”英布不解,“咱们的粮草也只够支撑一月,他拖得起吗?”
“正因如此,他才要拖。”项羽冷笑,“他料定咱们缺粮,定会急于求战,所以故意示弱,想引咱们贸然进攻。只要咱们一攻,他的连弩和陷阱就有了用武之地,到时候损兵折将,不用他动手,咱们自己就撑不住了。”
荆武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昨日抓获的天策军俘虏招供,说他们主上近日常查问渭水冰层厚度,似在盘算水路运输。”
“水路?”项羽眼中精光一闪,“这更印证了我的猜测——他想拖到开春,等冰层融化走水路运粮,到时候咱们的粮道早断了,只能不战自退。”他转身看向众将,语气斩钉截铁,“不能让他如意!传令下去,各营今夜加紧筹备,三日后卯时,集中精锐猛攻天策军主营,务必一举破营!”
将领们虽有疑虑,但见项羽态度坚决,皆抱拳领命。帐外的风更紧了,卷起雪沫子打在帐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猛攻奏响前奏。
天策营的深夜研判
天策军的中军帐内,灯火彻夜未熄。天宇铺开从楚军俘虏口中审出的供词,旁边堆着斥候传回的情报,韩信正用炭笔在沙盘上标注楚军的兵力调动。
“俘虏招了,楚军近几日在清点箭簇和火药,玄甲卫的连弩车都从高地撤了下来,集中到了主营前的空场。”天宇指着供词上的字迹,“这与咱们的斥候回报一致——项羽把精锐都往前线压了。”
韩信在沙盘上楚军主营的位置插了面黑色小旗:“他们的轻骑兵昨日在咱们主营外绕了三圈,连拒马的位置都摸得清清楚楚。依属下看,项羽是想打咱们个措手不及。”
“打哪里?”天宇追问,指尖划过沙盘上的防御工事,“主营外围有三道防线,粮囤那边有壕沟,他若强攻,怕是讨不到好。”
“最可能是西侧的薄弱点。”韩信指向沙盘西侧,那里是主营与粮囤的衔接处,因需转运物资,防御相对疏松,“俘虏说,项羽曾在议事时问过‘西侧山道能否容骑兵冲锋’,显然是盯上了这里。”
帐外传来脚步声,秦风掀帘而入,身上带着寒气:“主上,楚军的军械营夜里一直在赶制火箭,火光映得半边天都红了。另外,他们的炊事营今日杀了十头战马,给士兵们加餐——这是要拼命的架势。”
“杀马加餐?”天宇眼神一凛,“看来项羽真要动手了。战马是骑兵的命根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杀,他这是在提振士气,为强攻做准备。”他站起身,对韩信和秦风道:“传我命令:第一,西侧防线立刻加派一倍人手,连夜挖深壕沟,埋上尖刺;第二,所有连弩车和投石机都调到前沿,箭簇和火药优先补给;第三,夜间戒备改为双人双岗,每半个时辰巡逻一次,发现任何动静立刻鸣锣。”
韩信补充道:“属下建议,在西侧山道布置‘火墙’——用浸透桐油的柴草堆成垛,敌军冲锋时点燃,既能阻挡骑兵,又能照亮战场,让他们的偷袭变成明攻。”
“好主意。”天宇点头,“再让炊事营熬些姜汤,夜里给岗哨送去——这天气,冻僵了可握不住兵器。”
秦风领命而去,帐内只剩下天宇与韩信。韩信望着沙盘上密密麻麻的防御标记,忽然道:“主上,您说项羽会不会声东击西?表面攻西侧,实则袭粮囤?”
“有可能。”天宇沉吟道,“所以粮囤那边也不能松懈。让护粮队把粮车都赶到地下通道里,地面只留少量空车做诱饵。另外,派一队锐士伪装成运粮兵,在西侧山道来回走动,引楚军把主力调过来。”
韩信眼中闪过钦佩:“主上这招‘虚实结合’,定能让项羽摸不清咱们的底细。”
暗流涌动的前夜
三更时分,楚军主营的空场上,士兵们正借着灯笼的光检查甲胄和兵器。铁匠铺的叮当声此起彼伏,工匠们连夜修补破损的盾牌,火星溅在雪地上,瞬间融化一小片。英布巡视着队伍,见士兵们脸上虽有倦意,眼神却透着亢奋——杀马分到的肉还在肚里,每个人都知道,明日必有一场恶战。
天策军的营地里,士兵们正扛着柴草往西侧山道运送,寒风中,桐油的气味格外刺鼻。弓箭手趴在箭塔上,借着月光擦拭箭簇,连弩的机括被反复调试,确保万无一失。秦风带着巡逻队在营区穿梭,每过一处岗哨,都要亲自核对口令,靴底的积雪被踩成冰碴,发出咯吱的声响。
天宇站在望楼之上,望着楚军营地彻夜不息的灯火,那里的动静比往日密集了数倍,隐约能听到战马的嘶鸣。他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指尖冰凉——根据所有情报研判,项羽的进攻已箭在弦上,而这场硬仗的胜负,不仅取决于兵力与器械,更取决于谁能先识破对方的底牌。
项羽在帐内擦拭着霸王剑,剑刃映出他凝重的脸。他反复看着天策军的布防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能按捺住焦躁,一遍遍叮嘱将领们:“明日进攻,务必集中火力,一鼓作气突破西侧防线,别给天宇反应的机会!”
夜色渐深,两军营地的灯火在黑风口的旷野上遥遥相对,像两颗互相戒备的星辰。没有人知道,这场基于情报研判的攻防,最终会走向何方。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已预示着一场远比巡逻冲突更惨烈的厮杀,即将在黎明时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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