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那把闪着森冷寒光的匕首，凝聚了他全身的力气和所有的怒火，不管不顾地朝着苏愿的心口位置刺来。
这一下，速度快到极致，角度刁钻狠毒，显然是抱着一击必杀的决心。
“姐姐！小心！！”刚刚脱离危险的沈瑜，回头恰好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尖声喊道，
“苏愿！！”沈庭宴、陆斯年、江澈三人几乎是同时嘶吼出声，心脏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巨手狠狠捏爆。
他们目眦欲裂，想也不想就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然而距离太远，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致命的刀光刺向苏愿。
然而，面对这几乎是必死的一击。
苏愿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丝毫恐惧，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嘲讽到了极致的弧度。
就在那匕首的尖端即将触及她衣服的瞬间，她脚下步伐诡异地一错，向侧面猛地一闪。
刀疤男这凝聚了全身力气和怒火的一刺，彻底落空。
冰冷的刀刃几乎是擦着苏愿的衣角滑过。
但他这一下用力实在太猛，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了前冲之上，一击落空。
巨大的惯性让他根本无法收住脚步，整个人如同脱缰的野马，带着脸上瞬间由狰狞转化为极致惊恐的扭曲表情，直直地朝着楼顶平台的边缘冲撞过去。
“不——！！！”刀疤男发出绝望的嚎叫。
然而，就在他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平台的刹那，求生的本能让他双手在空中疯狂乱抓。
竟然被他幸运地，或者说，是不幸地。
他一把抓住了苏愿因为闪避动作而扬起的礼服一角。
“刺啦——！”衣料撕裂的声音尖锐地响起。
苏愿完全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刚刚完成那个高难度的闪避动作。
身体重心还未完全稳定，就被这骤然传来的，巨大的下坠力量猛地一带。
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被那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拖着，紧跟着刀疤男，一同朝着那深不见底的楼外黑暗，仰面倒了下去。
下坠。
瞬间的失重感包裹了全身，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她最后看到的，是天台边缘那些探出来写满了惊恐绝望和心碎的脸庞。
沈瑜捂着嘴痛哭失声。
沈光明伸出手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
沈庭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紧缩到了极致，仿佛整个世界在他眼前崩塌。
陆斯年向来温润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江澈更是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他们的表情，如同慢镜头般，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和意料之外的平静。
……
死寂。
一片无边无际的死寂。
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并没有传来。
脑海中，那个曾经总是吵吵嚷嚷、插科打诨的系统011的声音，也再也没有响起。
这一次，她是真的没有了“系统”的庇佑了。
呵……
苏愿的意识在虚无中漂浮着，竟然还有心思想，也不知道011那个小话痨现在怎么样了？
没有她在，它会不会被其他系统欺负？
偶尔，还挺想它的。
至少它在的时候，无论面对何种绝境，她都知道自己不是完全孤独的。
就在这漫无边际的思绪中，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空白。
不是黑暗，而是那种纯粹到极致的反而刺眼的白，仿佛能吞噬一切。
苏愿恍的一下，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看着周围，不是那栋绝望的烂尾楼，也不是熟悉的菲帝斯学院，更不是她认知中的任何一个世界。
这里，只有一片虚无，空茫，寂静。
她脱离了那个世界。
“醒了？”一道声音传来。
空灵，淡漠，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乃至整个虚无本身传来，没有具体的源头。
但苏愿几乎是立刻就辨认出了这个声音。
这是她的前主神——白衍。
“你干的？”苏愿抱臂眉头微蹙，直接切入主题，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011呢？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
虚无中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哼笑。
“没想到，你醒来后第一句话，竟然是问它。”
白衍的声音依旧平淡，但苏愿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话语底下藏着的，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醋酸味。
仿佛在无声地控诉：这么久不见，你第一句关心的居然不是我，而是那个低级系统？
“呵，”苏愿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毫不客气地戳穿，“白衍，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她顿了顿，用一种异常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足以让任何前任上司心梗的话，“我不就是当初偷了你一点积分，然后跳槽了吗？这都过去多少个任务世界了，有必要记恨这么久？”
“……”
虚无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良久，白衍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那空灵的声线里似乎带上了一丝压抑着的颤抖和心碎，“你……当真全都忘了？”
“我应该记得吗？”苏愿的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里是纯粹的疑惑和不解，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无辜，“那既然忘了，就肯定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好记忆喽。忘了正好。”
“你……果然还是和之前一样，”白衍的声音沉寂下去，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一点都没变。”
“有吗？”苏愿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浅淡又无所谓的弧度，“那我真应该谢谢我自己，保持了初心。”
——典型的已读乱回，气死人不偿命。
“……”
白衍似乎被她的态度噎住了，又是一阵静默。
然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重新开口，声音恢复了那种主宰者的淡漠：“我可以让你的011回来，恢复与它的链接。”
“条件？”苏愿直接问道，她才不信这家伙会这么好心。
“下个任务世界，由我来定。”白衍缓缓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好啊。”苏愿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和挑衅，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整出什么新花样。”
毕竟，这种充满未知和挑战的安排，恰恰是她最喜欢的。
“不过，”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顽劣的，带着看好戏意味的笑，
“我的新上司……他知道你这位‘前上司’，在私下里安排他的优秀员工吗？”
虚无中，白衍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近乎愉悦的意味，仿佛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
“他会知道的。”
声音渐渐消散，连同那片刺眼的白光一起，如同退潮般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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