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表面的裂痕,如同一道不祥的闪电,在程雪眼中骤然炸开!
那裂痕极细,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恐怖预兆。
它代表着一种超越了“民智回响池”演算极限的未来可能性,一种由他们亲手播撒的万千希望,反向汇聚而成的、无法预测的磅礴之力!
“封锁此地!启动最高级别的‘归墟’隔绝法阵!”程雪的声音瞬间冰冷刺骨,再无一丝感性,“清空所有记录,将今日异象列为‘天字第一号’绝密档案!”
她的话音未落,身后的司天监精英们已如惊弓之鸟般行动起来。
符文、阵盘、灵石被飞速布置,一道道幽蓝色的光幕自地面升起,将这间密室与整个世界彻底隔绝。
程雪没有参与布置,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枚缓缓恢复平静,裂痕却已然永固的水晶。
陈默将一身惊天动地的绝学,拆解成最朴素的生存智慧,融入了柴米油盐,赋予了贩夫走卒。
他让每一个普通人,在面对天灾人祸时,都能从身边最寻常的事物中找到挺直腰杆的力量。
而当这亿万个被点燃的希望,汇聚成一股名为“民心”的洪流时,它所能爆发出的力量,竟连大周王朝最顶级的预测法宝,都为之崩裂!
“大人,”一名老学士颤巍巍地走上前,“这……这究竟是福是祸?”
程雪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眸中的惊骇已化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断。
“是福是祸,不由天定,由我们来定!”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传我命令,即刻召集各部主官,我要……提前推行《无名策》!”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无名策》,正是程雪计划用来收纳、整理、推广这些民间智慧的法典总集。
按照原定计划,它需要经过至少三年的观察、筛选和论证,才能逐步推行。
如今,竟要一步到位?
“大人,三思!仓促推行,一旦失控,民智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无需再议!”程雪挥手打断所有劝谏,目光如炬,“水已沸腾,再捂着锅盖,只会炸了炉灶!与其被动等待它冲毁一切,不如我们亲手为它开凿河道,引导其流向!”
她快步走到案前,亲手研墨,铺开一张空白的卷册,笔走龙蛇,写下四个大字——《无名策·终卷》。
一夜之间,整个大周王朝的官僚体系,都被这道雷厉风行的命令搅动得天翻地覆。
一封封来自全国各地的、由最底层官吏甚至普通民众上报的“无名建议”,被紧急汇总到京城。
这些建议五花八门,有的教人如何用草木灰加固河堤,有的讲述如何用特定的呼吸节奏来组织人群疏散,有的则是一套在集市上防止踩踏的简易队列法……
内容各异,却都遵循着一个惊人相似的内核——“最小干预,最大效用”。
程雪亲自主持着这场史无前例的编纂工作。
她不眠不休,逐条审阅,越看越是心惊。
她下令追查这些提议的源头。
很快,一份份令人匪夷所思的报告呈了上来。
——五百余份截然不同的建议,竟全部始于同一夜的同一个梦境!
无论是在北境戍边的老卒,还是在南海捕鱼的渔民,亦或是在中原种地的农夫,他们都梦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蹲在自家的院子、船头或是田埂上,用一根随手捡起的树枝,在泥地上划出解决方案。
那个身影从不说话,画完便起身离去,步履从容,从不回头。
“不必再查了。”程雪放下手中的报告,疲惫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她拿起朱砂笔,在《无名策·终卷》的序言上,写下了最后一句话:
“当万人皆可为师,便无需寻找唯一的光。”
三日后,散席,程雪亲自抱着厚厚的卷册,来到司天监的庭院中晾晒墨迹。
清风拂过,吹起一角,露出了卷册背面,一行被风干得极淡、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的墨迹。
——“治大国,如炖小菜。”
那熟悉的笔锋,让她握着书卷的指尖,微微一颤。
与此同时,京郊。
苏清漪推行的《乡勇自治章程》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以几大世家为首的保守派联名上奏,言辞激烈,核心只有一句——“庶民执兵,无法无天,其心必异,国之大乱兆也!”
朝堂之上,唇枪舌剑,争执不休。
苏清漪却一反常态,没有进行任何辩驳。
她只是平静地向皇帝请旨,邀请诸位王公大臣,于三日后,赴京郊观一场特殊的“演武”。
演武当日,天高云淡。
高台之上,王公贵胄、世家元老济济一堂,他们带着轻蔑和审视的目光,看着校场中央。
没有披甲执锐的精兵,只有百余名穿着粗布衣衫、甚至还带着围裙的农妇。
她们手中所持的,也不是刀枪剑戟,而是最寻常的扁担、锄头、晒衣杆。
“简直是胡闹!”一名老臣气得胡须发抖。
然而,随着苏清漪一声令下,嘲讽声戛然而止。
那百名农妇,以三人为一小组,动作朴素至极,却配合得天衣无缝。
她们用扁担一绊、锄头一勾、晒衣杆一绞,竟形成了一个个灵动而坚韧的“绞索阵”。
数名由禁军假扮的、手持利刃的“暴徒”冲入阵中,竟连一个农妇的衣角都碰不到,便被三两下缴了械,捆得结结实实!
整场演练,不见一丝杀气,只有令人窒息的控制力和守护感。
演练结束,领头的一位大娘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高台咧嘴一笑,声音洪亮:“回禀各位大人,我们庄稼婆子不练杀人,只练护人!护咱的娃,护咱的家!”
一言既出,满场死寂。
苏清漪立于高台之上,清冷的声音传遍全场:“诸公请看,这就是民心。若兵法只为权贵争霸、屠戮生灵,那它早就该死了!真正的力量,是守护,不是杀戮!”
世家诸公面色煞白,再无一人敢言。
散场后,苏清漪登上返回的马车。
她疲惫地靠在软垫上,习惯性地整理袖口,却在车内的暗格里,发现了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旧抹布。
正是当年陈默在书房打扫时,最爱用的那一块。
她拿起抹布,指尖触及之处,感觉到了细密的针脚。
在抹布不起眼的边缘,用浅色的丝线,绣着四个小字——“低头做事”。
她轻轻抚过那四个字,仿佛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许久,她将抹布珍而重之地放入袖中内袋,贴身收藏,再未取出。
南疆,瘴气之地。
柳如烟重返了昔日的宰相府旧宅。
这里早已被改造成了一所“平民学堂”,专门收容流离失所的孤儿。
她悄立于窗外,只见一群衣衫褴褛却眼神明亮的孩童,正人手一柄扫帚,在院中比划着。
一名断了腿的老兵,正拄着拐杖,充当着他们的老师。
“看好了!”老兵用拐杖敲了敲地,“这一扫,不只是打掉地上的灰,更是扫清心里的怕!那一抬,不只是扬起没用的土,更是立起做人的志!”
稚嫩的童声跟着呼喝,一扫一抬,虎虎生风。
柳如烟看得痴了。
她忽然感觉袖中一物滚烫,急忙掏出——那竟是她珍藏多年,视若性命的最后一张“武圣战魂召唤符”!
此刻,这张能召唤神明降世的无上符箓,竟在她掌心无火自燃,转瞬间化为一缕青烟,飘飘摇摇,穿过窗棂,融入了那间简陋的教室。
柳如烟恍然大悟。
真正的传承,不是召唤遥不可及的神明来拯救世界。
而是教会每一个卑微的凡人,如何靠自己挺直腰杆,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她释然一笑,转身离去,风中传来孩童们清脆的问答声。
“先生先生,是谁在教我们打拳呀?”
“是昨天帮咱修屋顶的大叔,是前天扶柴火的大娘,是每一个肯为我们弯腰的人。”
黄河渡口,新任工部主官程砚,面对那张汇集了全国水文数据的“天下水利总图”,已是束手无策。
浩如烟海的数据,彼此冲突,让他三天三夜未能合眼。
困倦至极,他伏案小憩。
朦胧中,他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猛然惊醒,堂内空无一人,桌上却多了一张不知从何而来的草图。
图上,没有标注任何山川河流,只有千丝万缕、宛如人体经络般的细密线条,将一个个村庄、一片片田埂、一口口水井,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程砚盯着那张图,如遭雷击。
他猛然醒悟:这根本不是地理图,这是一张“人心用水图”!
治水的关键,不在于如何控制桀骜不驯的江河,而在于如何满足每一片土地上,最微小、最真实的渴望!
他激动地撕碎了旧图,依据这张草图,重新绘制了一份全新的水利总纲,并将其命名为《平水流脉志》。
在呈给朝廷的奏疏上,他声明:“治水之道,不在控河,而在知人。”
次日清晨,他在打开窗户时,发现窗台上,竟放着一双连夜纳好的崭新布鞋。
鞋底还压着一片晒干的树叶,叶脉如网,纵横交错,隐约可见一行极小的字迹:
“走的人多了,就成了法。”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雪山脚下,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男人,正帮一位牧民修补被风雪撕裂的帐篷。
他的针线穿梭如飞,动作熟练而自然。
初升的太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短,紧紧贴在地面,与脚下那片广袤土地上无数劳作者的影子,渐渐融为一体。
远处,炊烟袅袅,有人高声喊道:“阿默叔,饭好啦!”
他应了一声,头也未抬,依旧专注地缝补着那道裂口。
而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大周王朝权力中枢的议政堂内,苏清漪翻开了最新呈上来的《民生策》。
扉页上,建议人一栏,只写着两个字:“佚名。”
她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温柔笑意,提起朱砂笔,在旁边批下两个字:
“准。此法甚好。”
半月之后,《无名策·终卷》颁行大典在即,京城内外,一片祥和。
程雪身着监察司主官的朝服,立于司天监观星台顶,正准备亲自主持这场象征着一个新时代开启的仪式。
就在吉时将至,礼乐即将奏响的刹那。
一名司天监的信使,脸色惨白如纸,疯了一般冲上高台,他甚至顾不得礼仪,直接扑倒在程雪脚下,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调:
“大人!不好了!北境急报——长城……长城它自己……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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