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平、本溪方向的隆隆炮声,并未完全掩盖南满战局的其他角落。当廖耀湘兵团在本溪血战之际,另一支国民党精锐——第七十一军,在其军长陈明仁的指挥下,正沿着沈吉线向东北民主联军控制的区域稳步推进。他们的首个重要目标,便是位于交通要冲上的金家堡。
金家堡,一个看似普通的辽东村镇,却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而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它背靠老秃顶子山,前临柳河,控制着通往通化、梅河口等地的咽喉要道。镇子不大,但圩墙坚固,街道布局复杂,易守难攻。
第七十一军军长陈明仁,以悍勇和谨慎着称。他在军部作战会议上指着地图上的金家堡:“此处乃共军南满根据地之屏障,拿下它,即可威胁其侧后,策应廖长官之本溪作战。命令先头部队——第八十七师,限期三日,攻克金家堡!”
第八十七师师长黄炎,黄埔五期出身,是陈明仁手下得力干将,素以果断迅猛闻名。接到命令后,他立即率部向金家堡疾进。
然而,黄炎和第八十七师并不知道,他们正一步步走向一个精心编织的死亡陷阱。
早在第七十一军开始调动时,负责防守金家堡地区的东北民主联军某部(由李锦兵团协同指挥的南满独立师)就已收到了情报。独立师师长周保中(由李锦电令暂代南满前指指挥)深知,以自己手中不足万人的兵力,硬扛国民党一个美械精锐师,无异于以卵击石。
“硬拼不行,只能智取。”周保中在军事会议上斩钉截铁,“金家堡圩墙坚固,但死守必然被优势火力摧毁。我们必须把敌人放进来打!”
一个大胆的“请君入瓮”之计随之产生。这个计划的核心,不仅仅是军事上的伏击,更是充分利用民众力量,打造一个天衣无缝的“舞台”。
计划迅速得到执行。在地方党组织和武工队的动员下,金家堡及周边村庄的群众被最大限度地发动起来。
当地颇有声望的开明乡绅金老先生(实为我地下党外围成员),受“委派”带领部分“乡民”,携带“劳军”的鸡蛋、猪肉等物,前往迎接第八十七师先头部队,极力渲染金家堡“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热切期盼”,并“无意”中透露次日正是金家堡五日一次的“大集”,四方商贾云集,物资丰富。
独立师主力连夜秘密撤出金家堡,隐藏在镇外老秃顶子山的密林中。只留下少量精锐分队和全部武工队,化装成农民、小贩、工匠,混入群众之中。他们的任务是:引导、袭扰,并在总攻时里应外合。
民兵和儿童团组成了严密的情报网,监视敌军一举一动。镇内,几乎所有青壮年都参与了秘密准备:街道两旁的房屋被悄悄改造成火力点,屋顶、院墙后架设了机枪(暂时隐蔽);主要街道和广场下埋设了炸药和地雷;甚至水井里都做了手脚。镇外,独立师主力隐蔽处,炮兵测定了所有射击诸元,就等着敌人进入屠宰场。
第二天,一场“盛大”的集市果然在金家堡主要街道和中心广场“如期”举行。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各种山货、土产、甚至一些“稀罕”的洋货摆满了摊位。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那么热闹,充满了生活气息,足以麻痹最警惕的军人。
这个由军民共同编织的巨网,已经悄然张开,只待猎物闯入。
四月十八日上午,第八十七师先头部队——第260团,在团长李佑武率领下,抵达金家堡外围。
侦察兵回报:“报告团座,镇内正在赶大集,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圩墙上未见共军旗帜,仅有少量民兵模样的人巡逻,未见大股部队驻扎。”
副官在一旁笑道:“团座,看来共匪闻风而逃了!正好,弟兄们赶了几天路,可以借此机会放松一下,补充点给养。”
李佑武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镇子。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似毫无戒备的圩墙,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连日急行军的疲惫,以及对“土共”的轻视,最终压倒了他应有的谨慎。
“命令一营、二营进驻镇内,控制要点,三营在镇外警戒,师属山炮连在镇南高地建立阵地。”李佑武下令,“通知部队,保持警惕,但……允许轮流休整,采购物资。注意军纪,不得扰民!”
他特意强调了“不得扰民”,既是出于职业军人的操守,也是为了维持“王师”的形象。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份“仁慈”恰恰加速了他的灭亡。
国民党士兵们听到可以休整和赶集的消息,顿时欢呼起来。一营、二营的官兵们排着相对松散的队形,鱼贯进入金家堡。
圩门口,“乡绅”金老先生带着一群人“热情”迎接,说着恭维的话,送上“劳军”物品。士兵们的警惕性在欢声笑语和“淳朴民风”中进一步消融。
金家堡的圩门洞开,仿佛一张热情邀请的臂膀。第八十七师第260团的士兵们,带着连日行军的尘土与疲惫,更多的是攻克“空城”后的松懈,踏入了这片看似祥和、烟火气十足的市集。
一瞬间,各种喧嚣的声浪和浓郁的气味便将他们包裹:
小贩们极具穿透力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刚出笼的肉包子嘞!香得很!”
“辽东老烟叶,劲头足!”
“冰糖葫芦,甜掉牙咯!”
讨价还价的嘈杂声、孩童追逐嬉闹的笑声、牛羊鸡鸭的啼叫声、还有说书人摊子前传来的惊堂木响声……所有这些交织成一首充满生命力的市井交响曲,与战场上的枪炮轰鸣和死寂形成了天壤之别。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诱人的味道——刚出炉的烧饼和肉包子的麦香与肉香、油炸果子滋啦啦作响散发的油脂香、熟食摊上酱卤味的咸香、旁边酒肆里飘出的劣质烧酒的辛辣、还有牲口市特有的草料和粪便气味……这一切强烈地刺激着士兵们因长期啃食军用干粮而变得迟钝的味蕾和嗅觉。
集市上色彩斑斓。各色摊位上,红彤彤的辣椒、黄澄澄的小米、绿油油的蔬菜、花花绿绿的布匹、以及货郎担上那些针头线脑和小玩意,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鲜活,冲击着他们看惯了战场灰暗与军服土黄的眼睛。
在这感官的盛宴中,士兵们的纪律迅速瓦解,呈现出形形色色的“放松”姿态:
几个士兵围在一个熟肉摊前,眼睛死死盯着油光锃亮的猪头肉和卤煮鸡。
“老板,切一斤!不,两斤!”
他们迫不及待地掏出为数不多的军饷,几乎是从小贩手里“抢”过油纸包,也顾不上找地方,就蹲在路边狼吞虎咽起来,嘴角流油,一脸满足。
一个瘦高个士兵在一个卖鸡蛋的老农面前蹲下,捏起一个鸡蛋对着阳光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老伯,这鸡蛋个头小了点吧?便宜点,这些我全要了。”老农(实为民兵)脸上堆着憨厚的笑,心里却记下了这家伙的相貌和所属部队:“老总,这已经是良心价了,您看这……”
烟草摊前挤满了人。一个老兵用粗糙的手指捻着摊主递上的烟丝,凑到鼻子前深深一嗅,陶醉地眯起眼:“嗯!是够劲道!”随即掏出烟袋,熟练地卷了起来,点燃后猛吸一口,让烟雾在肺里打了个转,才缓缓吐出,仿佛将连日来的紧张和疲惫都随之吐了出去。
路边的酒肆和茶馆很快人满为患。军官们毕竟矜持一些,大多选择进入店内。一个上尉连长坐在临窗的八仙桌旁,要了一壶烧酒,几碟小菜,自斟自饮,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街道,实则内心的警惕已被这“太平景象”消磨大半。他的部下则没那么多讲究,有的干脆就靠在店外的墙根,用军用水壶盖当酒杯,互相碰着,高声谈笑,声音越来越大。
更多士兵则是漫无目的地闲逛,看看这,摸摸那。一个年轻的小兵被货郎担上的拨浪鼓吸引,拿起来好奇地摇着,发出“咚咚”的响声,引来同伴的哄笑。另一个士兵则蹲在卖山货的摊前,摆弄着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羽毛。
而那些化装成小贩、农民的独立师战士和民兵们,则演技精湛,将这场“戏”推向高潮:
“老总,尝尝这梨子,刚摘的,甜得很!”卖水果的大娘(武工队员)将一个水灵灵的大梨塞到一个士兵手里。
补鞋匠(侦察兵)拉着一个鞋底快磨穿的士兵:“老总,你这鞋可不行了,坐下来我给您紧紧,很快就好!”趁机观察其部队番号和装备情况。
茶馆里,跑堂的(地下党员)一边给军官们续水,一边“随口”抱怨:“唉,前几天那些‘老总’(指解放军)在的时候,可没这么热闹,还是你们好啊,买卖公平……”这话看似奉承,实则进一步麻痹对方。
武器被随意地靠在墙边,或者由同伴代为拿着。军官的驳壳枪套也打开了,只为方便坐下吃喝。整个市集看上去,更像是一场军民联欢,而非一支刚刚占领战略要地的精锐部队。
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那个卖鸡蛋老农的筐底,藏着锋利的匕首;补鞋匠的工具箱里,有一把上满子弹的驳壳枪;茶馆二楼临街的窗户后面,冰冷的枪口正随着军官们的移动而微微调整着角度;而他们脚下踩着的石板路下,连接着足以将他们送上天的电发火装置导线。
这场由军民联袂演出的“盛世欢歌”,已经奏响了最华彩的乐章,而死亡的序曲,即将在信号弹升空的那一刻,猛然切入!
看似和谐的景象下,暗流汹涌。化装成小贩的武工队员,一边笑着兜售货物,一边默默记下敌军的人数、装备和军官的位置。隐藏在屋顶阁楼的狙击手,已经锁定了主要军官和机枪手。负责引爆的工兵,手指轻轻搭在起爆器上,等待着最后的信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镇内大部分国民党军已经彻底放松,武器随意摆放,队伍建制裁散。镇外的三营和山炮连也因前方“一切正常”而放松了警戒。
下午两点整,正是集市最热闹,也是国民党军最为松懈的时刻。
“砰!砰!砰!”
三颗红色信号弹突然从老秃顶子山顶升起,在晴朗的天空中格外刺眼!
刹那间,金家堡的天“塌”了!
隐藏在山区独立师的所有火炮——山炮、野炮、迫击炮,按照预先测好的诸元,对镇外敌三营阵地和山炮连阵地进行了毁灭性的急速射!炮弹如同长了眼睛般准确落下,刚刚架好的山炮还没来得及发射一发炮弹就被炸成了废铁,镇外警戒阵地的国民党军被炸得人仰马翻。
几乎在炮响的同时,镇内主要街道和广场下埋设的炸药和地雷被同时引爆!巨大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地面塌陷,火光冲天,正在集市上的国民党士兵连同摊位一起被掀上半空。圩墙的几个关键段落也被预先设置的炸药炸塌,堵死了主要出口。
街道两旁的房屋窗户、屋顶、墙洞中,突然伸出了无数黑洞洞的枪口!机枪、步枪、冲锋枪喷射出密集的火舌,手榴弹像冰雹一样从四面八方砸向混乱的敌群。那些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小贩”、“农民”,此刻都变成了冷酷的战士,从腰间、从货担下抽出武器,向近在咫尺的敌人开火。
化装混入镇内的独立师精锐分队和武工队,直扑敌团部、营部等指挥中枢和通信枢纽。团长李佑武正在一家茶馆二楼观察情况,炮弹落下时他还以为是意外,直到密集的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他才意识到中计,但为时已晚。武工队已经冲进了茶馆院子。
集市上,那个正摇着拨浪鼓的年轻国民党士兵,脸上的笑容尚未褪去,他旁边熟食摊的案板突然被从下方掀开!一支黑洞洞的波波沙冲锋枪 探出,火舌喷涌,炙热的弹壳弹跳在还冒着热气的卤肉上。年轻人胸口爆开一团血花,难以置信地低头,随即仰天倒下,拨浪鼓脱手,滚落到血泊中。
刚才还在晒着咸鱼的屋顶、堆着柴草的阁楼窗口,瞬间伸出了无数枪管。dp-28转盘机枪 特有的、如同撕布般的射击声成为主旋律,密集的弹雨从上方倾泻而下,将街道上的人群割草般扫倒。
那些“淳朴”的商贩和“胆小”的村民,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鹰。卖鸡蛋的老农从筐底抽出驳壳枪,近距离对着还在讨价还价的士兵连连射击;补鞋匠手中的锤子换成了手榴弹,拉弦后精准地扔进了一群刚抓起步枪的士兵中间;茶馆里,跑堂的伙计和喝茶的“客人”纷纷亮出武器,与店内的军官和卫兵展开血腥的室内搏杀。
预先埋设在主要街道和广场下的炸药和地雷被同时引爆!巨大的火球和冲击波将人体、摊位、牲口无情地撕碎、抛起。碎石、木屑、残肢断臂如同暴雨般落下,整个金家堡的地面都在颤抖、龟裂。
幸存的两营国民党军彻底陷入了混乱。
连长找不到排长,班长找不到士兵。士兵们像被惊扰的蚁群,在狭窄、布满障碍和尸体的街道上盲目奔跑。有人试图去拿靠在墙边的步枪,却被不知哪里射来的子弹打倒;有人想冲进旁边的店铺躲避,却发现里面同样射出致命的子弹。每一个窗户、每一个门洞、每一个墙垛后面,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杀手。一名国民党军少尉试图组织身边几十个残兵,依托一辆被炸毁的马车建立防线,刚喊出“集中火力……”,就被来自三个不同方向的子弹同时击中,一声未吭便倒地身亡。
部分意识到中计的士兵本能地向圩墙缺口涌去,但那里早已被独立师的重机枪火力严密封锁。马克沁重机枪 沉闷而持续的射击声如同死神的叹息,将试图突围的士兵成排撂倒,尸体很快就在缺口处堆积起来,形成了一道新的、由血肉组成的障碍。后续的人只能踩着同伴的尸体前进,然后成为新的尸体。
独立师主力如同神兵天降,从老秃顶子山呼啸而下,与镇内伏兵里应外合,开始了高效而残酷的清剿。
他们以班排为单位,利用熟悉的地形,穿插分割,将庞大的敌人切割成无数小块,然后逐一吃掉。手榴弹从房顶扔进院子,冲锋枪堵住门口扫射,迫击炮精准地轰击任何试图集结的敌群。
许多国民党士兵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们扔下武器,跪在地上,高举双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喊:“别打了!我们投降!我们投降!”一些躲进民房的士兵,也被群众配合部队搜了出来。
团长李佑武在最初的爆炸中侥幸未死,在十几名忠心的卫兵簇拥下,试图向他认为防守可能薄弱的西侧圩墙突围。他们利用街道的阴影和建筑的掩护,且战且退,竟然被他们冲到了圩墙下一个被炸塌的缺口附近。
“快!冲出去!”
李佑武满脸烟尘,军装破损,挥舞着手枪嘶吼。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缺口的一刹那,缺口外侧一道废弃的矮墙后,一挺早已等候多时的九二式重机枪 开火了!
“哒哒哒、哒哒哒……”
极具辨识度的、如同鸡叫般的点射声响起。
子弹像一把精准的镰刀,瞬间将冲在前面的几名卫兵拦腰打断。李佑武大腿、腹部连中数弹,剧痛让他猛地栽倒在地,手枪也脱手飞出。他试图挣扎,却只能徒劳地在血泊中蠕动。
两名化装成农民的独立师战士敏捷地跃出矮墙,用枪指住了剩下的卫兵:“放下武器!优待俘虏!”
卫兵们看着倒地呻吟的团长,又看看周围越来越多的枪口,绝望地扔掉了手中的枪。
李佑武,这个半小时前还志得意满的国民党军上校团长,此刻像一滩烂泥般被拖离了战场,他眼中充满了震惊、痛苦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他最后可能都没完全想明白,这座看似不设防的、充满“善意”的小镇,为何会瞬间变成吞噬他整个精锐团的恐怖地狱。
枪声渐渐稀疏,只剩下零星的战斗和喝令“缴枪不杀”的声音。金家堡上空弥漫的硝烟和血腥味,浓得化不开,见证着这场干脆利落、近乎完美的歼灭战。军民联手布下的天罗地网,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彻底绞碎了国民党军第八十七师先锋团的战斗力量。
镇外的第三营和山炮连,在最初的炮火急袭中就损失过半,随后被独立师优势兵力分割包围,很快也土崩瓦解。
整个战斗持续了约两个小时。至下午四点,枪声基本平息。
当第七十一军军长陈明仁亲率主力急匆匆赶到金家堡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和冲天的黑烟。先头部队第八十七师第260团,除了极少数溃兵逃回,几乎全军覆没。团长李佑武以下近两千人被俘,大量美械装备,包括数门山炮、数十挺机枪、数百支步枪及大量弹药,均成了独立师的战利品。
镇子中心广场上,独立师和民兵、群众正在一起清理战场,抢救伤员。一面红旗重新插上了金家堡的圩门楼,在夕阳的映照下猎猎作响。
陈明仁脸色铁青,握着望远镜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他不仅损失了一个精锐团,更在心理上遭受了沉重打击。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神出鬼没的共军,更是与共军牢牢结合在一起的、无处不在的人民群众。这种力量,远比飞机大炮更可怕。
“好一个金家堡……好一个‘箪食壶浆’……”陈明仁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猛地转身,“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就地构筑防御工事!”
他不敢,也不能再贸然深入了。金家堡的“鸿门宴”,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第七十一军迅猛推进的势头,也为我军在南满其他战线的调整和反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消息传到第一机动兵团指挥部,李锦对周保中的巧妙布置和军民联合的巨大威力赞赏不已:“金家堡一役,打出了我军的智慧,更打出了人民战争的威力!告诉同志们,这就是我们战无不胜的根源!”
金家堡的胜利,如同一颗火种,在南满的土地上迅速传递,激励着更多的军民联合起来,用智慧和勇气,迎接即将到来的、更加激烈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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