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心中一惊。
这已经不是玄学层面的对抗。
这是赤裸裸的“黑客”挑衅。
对方不仅在精神层面污染学生，更在她们的识海里，建立了一套属于自己的“防火墙”体系。
任何未经授权的“访问”，都会被视为入侵，并遭到“格式化”的警告。
好一个格式化。
青云收回了手，那行悬浮在空中的红色警告文字，也随之消失。
她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失去自我意识，只会重复着错误代码的女孩。
有意思。
真是有意思。
第二天。
京大，学生活动中心三楼。
“未来探索社”的牌子，设计得极具科技感。
社团活动室里，人头攒动，几十个学生正围着几台最新的VR设备，发出阵阵惊叹。
这里，就是一切的源头。
当青云一行人推门而入时，一个身影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是一个男生，约莫二十出头，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身材高大挺拔。
他正被一群学弟学妹围在中间，脸上带着阳光开朗的笑容，耐心解答着他们关于VR技术的问题。
他身上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像个发光体，能轻易成为人群的焦点。
他就是魏哲。
京大计算机系的传奇，一个被无数光环笼罩的天才。
看到傅文渊和萧景辞，魏哲没有半分惊讶，他得体地结束了和学弟学妹的谈话，主动迎了上来。
“傅先生，萧队长，几位学长学姐。”
“我听校领导说了，几位是为了陈曦她们的事情来的吧？”
不等萧景辞开口，他便主动说了下去。
“实不相瞒，作为活动的组织者，我比任何人都难过和自责。我到现在也想不通，为什么一款用来放松心情的游戏，会让她们产生那么严重的应激反应。”
“我们社团的初衷，真的只是想用最新的科技，帮助同学们释放考前压力。这款游戏，我们内部经过了十几轮的安全测试，所有的代码和程序都公开透明，绝对不可能存在任何安全隐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青云几人，最后，他提出了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建议。
“如果几位不相信，可以亲自来体验一下。我愿意全程陪同，解答你们提出的任何疑问。我希望能用这种方式，证明我们的清白，也希望能帮助你们，尽快找到导致陈曦她们出现问题的原因。”
一番话，将自己放在了一个无辜、善良、且愿意全力配合的位置上，反而把青云他们，衬托得像是来无理取闹的恶人。
顾言之看着他，眉头微皱。
这个魏哲，太完美了，完美到不真实。
他就像一个设定好所有参数的程序，每一个微笑，每一个词语，都精确到了极致。
陆离早就按捺不住了。
“少来这套！你一个搞电脑的，跟我们装什么小白兔？！”他上前一步，“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陈曦她们变成那样，肯定跟你脱不了干系！”
魏哲面对陆离的指责，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苦笑。
“这位学长，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凡事要讲证据，不是吗？”
一句话，把陆离噎得死死的。
证据？
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证据！
“我来。”
陆离撸起袖子，作为团队里最懂这些“高科技”的人，他决定亲自下场，会一会这个所谓的VR游戏。
“我倒要看看，你这破游戏里，到底藏了什么牛鬼蛇神！”
他一屁股坐到体验椅上，戴上了那个造型酷炫的VR头盔。
魏哲微笑着，亲自为他调试设备。
“学长，放轻松，这会是一段非常美妙的旅程。”
游戏，启动。
陆离的眼前，瞬间被一片星河所取代。
他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美轮美奂的仙侠世界，脚下是祥云缭绕，远处是仙鹤齐飞，亭台楼阁，琼楼玉宇，一切都真实得不可思议。
“我靠……牛逼！”
他忍不住发出了惊叹，体验感极佳，完全沉浸其中，根本找不到任何不妥之处。
然而。
在现实世界里。
站在陆离身后的青云，那双金色的瞳孔，却捕捉到了一幕截然不同的景象。
在她的破妄之眼下。
那台VR设备，根本不是什么游戏机！
它是一个端口！一个数据传输的端口！
一股灰色数据流，正顺着VR设备的连接线，从主机中蔓延出来，一点一点地，注入陆离的太阳穴。
那不是攻击。
更像是在“写入”。
它在绕过陆离的意识，在他的大脑深处，植入一个看不见的“后门程序”。
青云的眼神，冷了下来。
这个魏哲，竟然敢当着她的面，对她的人下手！
好大的胆子！
可是，她却不能当场发作。
因为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她就算现在冲上去砸了那台机器，也只会被当成一个破坏公物的疯子。
这种憋屈感，比当初面对林子轩那个活祭大阵，还要强烈百倍！
林子轩的恶，是摆在明面上的，是血淋淋的杀戮。
而这个魏哲的恶，是无形的，是藏在代码和数据之下的，是杀人不见血的污染！
十几分钟后。
陆离摘下了头盔。
“爽！太爽了！这游戏做得绝了！”
青云，看着陆离，开口问了一句。
“好玩吗？”
“当然！”陆离脱口而出，“游戏引擎用的是最新的虚幻5.2，场景建模精度达到了三千二百万个多边形，光影追踪技术也应用得非常成熟，唯一的缺点是，部分Npc的AI逻辑存在冗余，导致了百分之三点七的无效交互。不过总体来说，完成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二点六，是一款相当不错的作品。”
他说完，整个活动室，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陆离自己也愣住了。
我……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就在刚刚那几分钟里，他的大脑，已经被悄无声息地“优化”了。
他开始对一些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数字，和那些对称的几何图形，表现出一种莫名的兴趣。
他说话的逻辑性变得极强。
但以往那种跳脱的，带着点痞气的幽默感，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晚，酒店。
陆离从噩梦中猛地坐起，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
守在隔壁的萧景辞和傅文渊第一时间冲了进来。
“怎么了？！”
陆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梦……我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由无数“0”和“1”组成的，无边无际的数据海洋里。
没有声音，只有处理器运转时发出的嗡嗡声。
没有色彩，只有代表着代码的绿色字符在眼前。
一个模糊的人影，就站在数据海洋的中心。
是魏哲！
他正微笑着，试图修改他的记忆，将他的喜怒哀乐，他对粉丝的爱，他对青云的忠诚，全部都变成一行行代码。
青云推门走了进来。
她看着床上那个惊魂未定的陆离。
又看了看自己手心。
在那里，一枚从林子轩身上得到的，银色的多面体数据核心，正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
一个极其危险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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