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正低头，垂了眸，为她清洗腿上血迹。
从倾凰的角度，只看得见他两道修长的眉、莹白的鼻尖、方直轻抿的红唇。
却仍能想象得出，他的神情有何等专注。
他似乎总是这般的专注宁定。因戒生定、因定发慧，他果然天生与佛有缘。
倾凰默默的想，他要是能成佛就好了。
那样的话，也许他便达成了“不负如来不负卿”的成就……
清凉的触感让她回神，清澈的溪水从她小腿流下来，冲走了血污，渐渐露出白皙莹润的肌肤。
法海修长手指轻轻拂动，细心又轻柔的洗去每一点污迹。
不久之后，两人都微微屏住了呼吸——
那一双由蛇尾艰难化成的莹莹玉腿，终于彻底展露出真面目。
如同洗净的新鲜雪藕，纤细雪白，精致完美。
十根粉嫩晶莹的脚趾，微微蜷起，泛着珍珠般的美妙光泽，只一眼，便让人心生爱怜。
法海有些怔了，不禁抬眸望了她一眼。
却见那少女也正含笑看他，一双黑眸秋水盈盈，笑颜清丽而娇媚。
而她的两只玉足，正被他捧在手上，犹不安分的动了动。
那肌肤相触的温热，顿时更加明显。
被她触碰过的地方，都似立刻燃起来。
灼得法海心里莫名慌了一下，下意识的松手，立刻放开了那柔软温腻的莲足。
猝不及防之下，倾凰失了重心，双腿“嘭”的踏进了水中。
水花四溅的同时，她身不由己的前倾，几乎跌进溪里。
法海连忙接住她，扶她坐好，垂着眼致歉：
“施主……贫僧……”
他抿唇，竟不知该如何解释方才心里的那阵莫名的悸动……
其实她自新生之后，就再没有施展妖精手段刻意勾引他。
可是刚才，他居然清晰的感觉到了，她的美，她的媚……
倾凰盯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根、轻颤不已的长睫，心中惑然——
女子的脚，真的对男人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
只是碰了几下而已，他在慌什么？
那如果，她抬脚轻轻踹他胸口，他岂不是要原地去世？
但他神色分明有些不平静，她便没逗他了，柔声道：“走吧，天要黑了。”
法海沉默地点头，望了眼她的腿脚。
内心有个惊疑不定的声音，让他远离她，不然会有可怕的后果。
但眼下，她不能走动。
他在她旁边半蹲了身：“上来。”
她咯咯笑了声，趴到他宽厚温暖的背上。
刚像个小女孩一样抱住他的脖子，便听他低醇的嗓音响起：
“施主不要乱动。”
倾凰微微噘嘴，但还是很配合的，安静乖巧。
幽荧从草丛里钻出来，跟在边上，摇头晃脑的轻轻喵了声：
“喵～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也不负啥来着？
哦，不负如来，也不负观音！）”
倾凰嫌弃的给它传音：
“文盲走开啦！你想同时对如来和观音做什么？”
但，它说得极对。
她沉默了一阵子，终于忍不住问：
“大师，说好的不逃避、直面内心，你这么快就反悔了？”
过了好一会儿。
倾凰才听到他闷闷的回答：
“贫僧没有反悔，只是……
想理清楚一些事，需要一点时间。”
她趴在他背上，甜脆的声音便近在咫尺：
“什么困扰你了？我帮你想呀～”
法海不语，竭力忽略耳畔的温热呼吸，忽略背上那娇柔的触感。
她明明那么轻，却又似有千钧之重，沉沉的压在他心上……
让他惶恐起来。
他想，他果真是不懂女人的，也不知她们有何等可怕的能耐。
以前，她勾引他，他不为所动，因为她与他无关；
可现在，长久的相处中，他无法否认，自己已经对她生出好感。
所以，她于他的意义，便不同了。
此前他并不觉得生出情爱有什么可怕的；
但刚才，她一双莲足什么都没做，已叫他心里动荡，起了波澜。
他怕再这样下去，他会破戒。
……
一路上。
任倾凰怎么说，法海都如锯嘴葫芦一般沉默。
直到天色渐黑，两人寻了个破庙歇下。
一通忙碌，终于安顿好，他闲下来，避无可避。
倾凰坐在篝火边，火光映得她双眼晶亮：
“我让你为难了吗？”
法海目光歉然，轻轻道：
“与施主无关，是贫僧心境不够。”
倾凰发愁的叹了口气，和尚就是麻烦，一时无法接受动了情……
看来，不下猛药是不行了。
她道：“有些话，我憋了很久了！”
法海凝视目光灼灼、带着愤意的少女：“愿闻其详。”
倾凰和他摊牌：
“你还是在纠结选我还是选佛，哪个你都不想放弃。
如果是一般人，肯定觉得你最后要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了……”
她凑近，用力拍在他肩上，语气有些像神棍：
“那些都不重要，大师，我看好你啊！谁说一定只能选一样？
谁说动了情就不能成佛？你，可以做到！”
法海眉心微蹙，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继续听下去。
倾凰道：“你们呀，太死板了，清规戒律太多，什么事都要一板一眼的……
可其实呢，这何尝不是一种‘执念’？”
法海温和反驳：
“规矩不是执念。”
倾凰继续拍他的肩，语重心长：
“傻和尚，规则是胜利者制定的，给那些资质不够的笨蛋遵守，方便管控他们。
像你这么天生灵慧，根本不用管什么破规则。
足够优秀，是可以有特权的，你知不知道嘛？
当然，这一点，从来不会有人明说。”
法海微微莞尔，心里的烦恼仍未疏解，可听她胡言乱语，他竟放松不少。
倾凰撇嘴：
“别不信啊，我跟你讲，哪怕是佛家，也未必事事都依照规矩来，也还是有特权的。
就比如那降龙罗汉，说什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反正，他破戒的事没少干，仍然是个阿罗汉。”
法海道：“佛看得清楚。”
倾凰一拍手：
“对啊，他喝酒吃肉，可他心里是真的有佛，那些外在的，就不重要了。
如果秉持清规就可以成佛，那岂不佛陀满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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