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业见状问道:“陆姑娘若是心中有疑,不妨问出来。”
陆灵韵便道:“萧大人,阿姮她……”
萧业截断了她的话,“她对此事并不知情,当真以为我要缉拿二位。陆姑娘放心,回城之后,我会向她解释清楚,接下来还需她帮忙遮掩。”
有些事情,谎言往往比真相要美丽。萧业不想谢姮因为自己在陆灵韵心中有污点。
目送谷易和姚焕之将陆元咎、陆灵韵接走后,萧业在自己的腹部又补了一处伤口,而王韧、鲁能和衙役们见状,也自觉的做足了戏份。
等到吉常将准备好的死囚尸体运来,萧业便带着众人回了盛京。
而此时,右路上,郑大勇还引着钱必知越跑越远,越跑越远……
所以,整件事情一直掌控在萧业手中。
在萧府园中,谢姮眼中含泪、幽幽望着他时,他明白,她是伤心他被旁人误解恶言辱骂。
此后的一切,不管是门口求情,还是在小院中以死相逼,以及有意误导钱必知,将其支去右路,都是萧业与谢姮蒙蔽殷管管和钱必知的计策。
目的就是在梁王的眼皮子底下明晃晃的将陆元咎放出城去,来个偷梁换柱,以绝后患。
而连殷管管也迷惑,是因为徐仲谟和徐若安同宗,萧业一向谨慎,可不能让齐王察觉蹊跷,再来争取陆家。
最后,这场大戏在大理寺随着谢姮认尸之后,那把小剑插进萧业的胸膛而达到了高潮!
至此,所有人,不论是齐王、梁王、皇帝还是精明的谈裕儒,全都以为陆元咎和陆灵韵已死,而萧业,不但得了一个暗棋,还收服了陆家!
不过,现在他还不能休息,牢里还有个陆通。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他可不是个暴殄天物的人。
萧业让谢姮唤来了吉常,让他将范廷找来。
吉常去了许久,火急火燎的跑来复命,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烟熏味儿。
萧业垫着软枕靠在床头,见其神情感到不妙。
吉常着急禀道:“公子,刑部大牢走水了!”
“范廷呢?”萧业严声问道。
谢姮连忙提醒他不要激动,以免伤口出血。
吉常答道:“在现场指挥转移犯人,脱不开身。”
萧业沉吟了一下,又问:“现场除了刑部的人,还有谁?”
“还有潜火军,我回来时又碰到赶去的城防营!”
萧业垂下了眼眸,思索了片刻,语气平缓了许多,“谈裕儒、应谌和范廷,他们是一道走的吗?”
吉常一怔,“这个我倒没注意,我去问问老孟。”
不多时,孟院公来了,告知萧业谈裕儒先行一步,范廷走时一直纠缠着应谌,似乎对案件还未定论。
萧业听后沉默一时,三人都紧张的看着他。
少顷,萧业又吩咐道:“你还去刑部请范廷,让他务必要来见我!”
吉常应了下来,转身急急走了出去。但很快,他又折返了回来,身后跟着灰头土脸、失魂落魄的范廷。
显然,范廷没用他请,自己送上门来了。
萧业看着一脸苦相的范廷,大约明白了发生了何事,不等范廷开口,便询问道:“可是陆通将军出了差错?”
范廷长叹一声,潸然泪下,“务旃啊,我真是愧对陆元咎的托付啊,陆家的清白完了!你失手杀了陆元咎,陆通死在我刑部天牢了!”
说着,范廷再难抑制愧疚难过的情绪,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起来。
谢姮和吉常闻言骇然失色,萧业问道:“死状惨烈吗”
范廷不知萧业怎么会这么问,但仍答道:“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啊!”
萧业又问,“潜火军来的是哪一隅?何时到的?巡防营何时到的?救火时刑部的衙役在天牢里吗?”
盛京的潜火军共有十二隅,每隅一百人,分布全城。自御街甲防暑走水后,皇帝抽调了两隅驻扎在御街附近。
范廷一一回答:“潜火军到的很快,隅官是沐昂,巡防营就迟了些。潜火军到了后,个个身披浸湿的毡帐一头冲进火海,先将刑部的衙役疏散了,再去救的各牢犯人。”
萧业听到这个名字,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他不动声色的问下去,“这期间,巡防营和刑部衙役就没进过天牢吗?”
范廷摇摇头,“沐昂领人守在火场外围,只让我们取水,呼喝着‘只出不进,不得妨碍救火’。
我让他们快去救天牢深处的陆通将军,但沐昂说,‘都他娘的沦为阶下囚了,还分什么先后?’”
萧业闻言,轻笑一声。范廷匪夷所思的望着他。“务旃,你怎么能笑得出来?”
谢姮则温声细语的提醒他莫要牵动了伤口,她知道萧业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不会对这惨剧发笑。
萧业收敛了笑意,让吉常扶着范廷坐下,沉着的声音问道:“谈公走时与范兄、应大人说了什么?”
范廷闭目流泪,缓缓摇头,无力的声音将谈裕儒和应谌的原话重复了一遍。
又擦擦眼泪道:“他们说要等你醒来,一起商议,我就说来不及来不及!可谁知,陛下的旨意没有等到,等来的却是一场不明不白的大火!”
萧业闻言,心中已经有数。应谌要等自己醒来商量对策,没有什么奇怪。
但谈裕儒等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做什么?他一语抽身,可不是为了撇清关系,而是要在自己醒来前着急去做其他事。
萧业道:“陆元咎畏罪潜逃而死,陆家谋反之事可谓证据确凿,陛下一定会治陆家的罪。以谈公的性子,怎么可能撒手不管?”
范廷擦了擦泪眼,微微打起了精神,听着萧业说下去。
萧业黑眸深沉,“谈公明白,照此情形,陆家翻不了案了。既然翻不了案,就不能明着与陛下作对。所以,这把火刑部不要去追查!”
范廷不敢相信,谈裕儒致仕多年后还有这么大的能耐?
看出了他的疑惑,萧业又道:“谈公既能以白衣之身周旋朝堂,打探三司消息,无召入宫,趁乱从牢房里换出来一个人是何难事?而且,范兄可知那沐昂是谁?”
范廷惊讶的摇摇头。
“大约九年前,信宁长公主府出了一桩命案,一个老仆因为二两银子被公主府管事活活打死。公主府压下了这桩命案,但这个老仆的儿子却是个有骨气的,他偷跑出府,敲响了大理寺的登闻鼓。
家生奴才的命并不值钱,但时任大理寺卿的姚知远还是接了案子,所以第二日就被人在朝堂上参了个体无完肤。当时,是谈公顶住压力,力主查办这个案子。
后来,小案变大案,大理寺查到那个管事的在驸马老家通过水淹良田,低价强占良田二十万余亩!这背后是谁,不言而喻。”
说到这里,范廷也想了起来,他接口说道:“这背后是驸马和信宁长公主!只可惜,当时皇族勋贵们奋力抵制深查下去,闹得最僵的时候,早朝之上,朝臣不足三分之一。所以,此案到底只论了那个管事的罪。”
萧业意味深长的笑道:“范兄真这么认为吗?两年后,谈公与御史台、大理寺在丞相府的惊天一审,不就是此案的延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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