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廷和应谌相视一眼,正欲开口,忽然又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不请自来的徐若安。
徐若安见了几人的神情,心下了然,领着施繇走了。
应谌又将威压的目光投向了钱必知,钱必知嘿嘿一笑,看来萧业不在,自己这个副职还是欠缺了些。他歇了打探消息的心思,恭敬告退了。
应谌向谈裕儒问道:“谈公,依你之见眼下如何是好?”
谈裕儒艰难的起身,撑起麻木的残腿,没有看眼含希冀望着自己的二人,口中寻常答道:“陛下既命三司一同查办此案,两位大人不如就等萧大人醒了再作商议。”
应谌和范廷面露惊奇,相视一眼,这话说的显然是不想再管了。
但不等二人说什么,谈裕儒就拖着僵硬的残腿在谈既白的搀扶下走了。
无奈望着谈裕儒走远,范廷向应谌问道:“应大人,若等萧大人醒来,恐怕得明日了……”
应谌长叹一口气,打断了范廷的话,“尸体既是大理寺带回的,还放在大理寺吧。范大人,老夫从昨夜几乎就没合眼,实在支撑不住,等萧大人明日醒来再作商议吧。”
应谌是两朝元老,深谙帝心,事已至此,他心中明白,若拼命去为陆家争什么,无疑是在打皇帝的脸。
这个节骨眼上,谈裕儒又突然抽身,他虽然同情陆家的遭遇,也相信谈裕儒的判断,但真要做出什么举动,他还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这老弱的身躯是否扛腻了这颗花白的脑袋。
应谌抚着额头,一脑门官司,他真得好好歇一歇,考虑清楚。
范廷跟在他身旁,焦急劝说道:“应大人,下官也是一宿一日未合眼了,但若是干等下去,恐怕萧大人还未醒,陛下的旨意就下来了……”
二人说着,走出了萧府。而忙乱了近一个时辰的萧府此时也渐渐归于平静了。
隐庐里,谢姮六神无主,双手冰凉,整个人苍白无比,任由绿蔻为她擦拭着手上的血渍。
绿蔻见了她这般神情,正要安慰,一声娇笑声突然传来,“妹妹果然有胆识!”
谢姮僵硬的抬起臻首,看着殷管管,想从她的神情里看出萧业现在情况如何。
却听殷管管遗憾说道:“只可惜啊,就差一点儿,妹妹就能为陆姑娘报仇了。”
谢姮悬着的心微微落下了一点儿,脸上仍是面无表情。
殷管管走了过来,挨着谢姮坐了下来,温声说道:“不过,他现在昏迷不醒,也可能随时丧命。妹妹若是不放心,可以……”
“殷姑娘!”谢姮截断了她的话,斥声道:“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插手,请你出去!”
殷管管轻笑一声,正要再去挑拨,冯嬷嬷走了进来,她看了谢姮一眼,对殷管管恭敬说道:“殷姑娘,大人们走了,您该去别院了。”
殷管管瞄了身旁的谢姮一眼,低声说道:“妹妹应该知道,他醒之后绝不会饶了你,好自为之!”
谢姮神情冰冷,目送着殷管管走远,片刻后,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绿蔻见状赶忙握住了她的手,谢姮颤声说道:“快,快扶我过去……”
血腥气还未散尽的卧房里,萧业的意识逐渐清晰,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低泣声。他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缓缓的,他抬起手臂,大掌循声抚上了谢姮的臻首。
“别哭,我这不是没事嘛。”
谢姮趴在床榻边,抬起埋首哭泣的小脸,眸中满是心疼和后怕,哽咽道:“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真的以为我把你杀了!”
萧业扯了个微笑,声音还有些虚弱,“放心,这计策再用一次也无人信了。”
对手太强时,不光要玩脑子,还得玩命!萧业深知,梁王向来严谨,对自己又素有防备之心,而人一旦有了怀疑,便会不断地求证。
所以,他对自己下了一次狠手,一剑斩灭梁王和钱必知的疑心!
那夜,萧业第一次从窗子翻进谢姮的闺房,一把将羞窘不已的谢姮搂进赤裸的胸膛。
“姮儿,你知道怎么杀人吗?”
谢姮怔住,瞪大眼睛看着他。萧业握着她的纤手来到了自己心口处,“这里,刀剑嵌入四指,便会药石难医。”
“务旃!”
谢姮惊惧的抽手,哪怕他在开玩笑,她也不要他在自己身上比划。
但萧业紧紧握住她的手,往右偏了一些,“这里,偏个两指,嵌入三指,看着凶险,但不会死。”
谢姮心中生起了恐惧,她看出来萧业并不是在开玩笑。
“务旃……”
萧业莞尔一笑,“姮儿,我把我的命交给你。”
那夜,萧业便将自己的计划全部告诉了谢姮。谢姮对陆家心怀愧疚,又恐惧此计凶险,害怕自己掌握不了分寸,真的要了他的命,哭着让他换个法子。
但萧业告诉她计划已经进行无法停下,并每夜潜入谢宅,一遍遍的指导她精准把握力度找对方位,确保熟能生巧。
……
南春山,残阳如血。
陆元咎急声分辩,“萧大人,我有冤情要陈,为何要赶尽杀绝?”
“因为你——必须死!”
萧业话音落地,手中利剑一旋,刺进了自己的肩胛骨!
陆元咎目瞪口呆,傲然的身姿一僵,“萧大人,你……”
萧业咬了咬牙,猛然将剑拔出,血液喷溅而出!
“哥——”
马上的陆灵韵回头一看,只见一道血线飞溅,背对着自己阻挡追兵的哥哥身躯突然僵直不动,她凄厉呼喊,纵马跑了回来。
来到跟前,却被眼前一幕惊住了。
“哥,萧大人,你们……”
萧业简单处理了下伤口,看着二人说道:“陆将军和陆姑娘必须假死脱身,才能求得一条生路!”
陆元咎和陆灵韵面面相觑,“萧大人真不是来捉拿我们的?”
萧业看了身后的王韧、鲁能一眼,两人了然,招呼衙役聚起火堆,燃起烟来。
很快,林中疾驰而来三骑——姚焕之、吉常,还有一身黑衣的谷易。
萧业解释道:“我和范兄都觉得此案有疑点,但陛下已下了杀心,陆将军和陆姑娘暂且躲避一时,容我和范兄细查。”
在吉常于萧府外拦下姚焕之时,便让其备好了干粮、草药前来接应。
陆元咎和陆灵韵感念非常,将自己对陆元固的怀疑说了出来,并将萧业视为陆家恩人。
萧业颔首应下,直言不讳道:“陆将军若是想报恩,日后就将这恩情报在燕王殿下身上吧!”
陆元咎慨然道:“我本以为陆家忠君不渝、不偏不倚,便可躲避朝堂风波,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
既如此,陆家愿意投效明主,以后定以燕王殿下马首是瞻!萧大人,陆某愿意以血明志,绝不背弃!”
说罢,陆元咎利剑一转,便要歃血为誓,却被萧业制住了手腕。
萧业笑道:“将军是忠义之人,萧某信得过。将军还是养精蓄锐以待来日,不久之后,会有一场苦战!”
陆元咎神色恭肃,弯腰深拜,“陆某但凭萧大人差遣!”
萧业伸手将其扶起,对其态度亦是尊敬。
姚焕之则一扫上半日的苦闷,拍了拍陆元咎的肩膀,爽朗笑道:“好了,现在你我这文武风流又能并肩作战了!”
陆元咎也回了一个由衷的笑容。萧业看着二人,少年朋友朝堂聚首,依然志同道合,如何不是一大快事!
人群外,陆灵韵望着二人,脸上略有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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