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湘玉一脚踏进同福客栈大堂,手里攥着块抹布却停在半空,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外。
白展堂正擦着桌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站在街对面,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账簿。
“咋了掌柜的?”白展堂凑过来。
“那人,”佟湘玉压低声音,“站那儿整整一炷香时间了,啥也不干,就盯着咱家招牌看。”
郭芙蓉从后院冲进来,手里拎着个空菜篮子:“掌柜的,今儿集市上白菜特价,我...”她注意到两人的表情,顿时住口,“怎么了这是?”
白展堂朝门外使了个眼色。
郭芙蓉探头一看,那锦袍男子正好朝客栈方向迈出一步。
“嗖”的一声,白展堂已经闪到柜台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
“至于吗你?”郭芙蓉翻了个白眼。
“你懂啥,这种人我见多了,要么是来收保护费的,要么是来查税的...”
那男子已经踏进客栈门槛。
他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清癯,腰间挂着一串铜钱,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客官里边请!”佟湘玉立刻换上职业笑容,“打尖还是住店?”
男子环顾四周,目光在客栈的每个角落逡巡,最后落在佟湘玉身上:“您就是佟掌柜?”
“正是鄙人。”
男子从袖中掏出一张名帖,双手奉上:“在下钱不多,七侠镇新任账目审计官。”
“审计官?”佟湘玉接过名帖,一头雾水。
“简单说,就是查账的。”钱不多微笑道,“镇上所有商铺的账目,都在我的审计范围内。”
白展堂在柜台后松了口气:“查账的啊,早说嘛,吓我一跳。”
钱不多转向白展堂:“这位是?”
“白展堂,咱们店的跑堂。”佟湘玉介绍道。
钱不多点点头,从袖中又掏出一个厚厚的本子:“正好,白展堂,上个月十五日,你从柜台支取三钱银子,说是要买新抹布,可有此事?”
白展堂一愣:“好像...有吧?”
“根据我的调查,市面上最好的抹布,每块不过二十文钱。你买了三块,花费六十文,剩下的二百四十文钱,去哪了?”
大堂里一片寂静。
郭芙蓉张大嘴巴,李大嘴刚从厨房出来,手里捧着一盘花生米,也愣在原地。
“不是,你这人...”白展堂涨红了脸,“那钱我买...买...”
“买了什么?”钱不多追问,手中的毛笔已经蘸好了墨。
“买了胭脂!”白展堂脱口而出,“送...送莫小贝的!”
刚从学堂回来的莫小贝正好踏进门,听到这话差点摔倒:“白展堂!你什么时候送我胭脂了?”
钱不多在账本上记下一笔:“虚假报销,按律应扣发当月工钱。”
“什么?”白展堂跳了起来。
佟湘玉赶紧打圆场:“钱大人,这点小事就不用这么认真了吧?展堂他也是一时糊涂...”
钱不多合上账本,表情严肃:“佟掌柜,账目之事,无小事。从今日起,我将对同福客栈进行为期七天的全面审计,还请各位配合。”
说完,他自顾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行囊中取出一堆账本和算盘,开始工作。
众人面面相觑。
吕秀才刚从楼上下来,见这情形,低声问郭芙蓉:“这位是谁?”
“阎王爷派来查账的小鬼。”郭芙蓉没好气地说。
接下来的三天,同福客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钱不多几乎无处不在。
清晨,他会站在厨房监督李大嘴做菜,记录每一勺油、每一粒盐的用量;
中午,他会守在柜台,盯着每一笔入账;
晚上,他甚至会检查客人剩下的饭菜量,计算是否与售价相符。
“这日子没法过了!”第四天晚上打烊后,李大嘴把围裙狠狠摔在桌上,“那姓钱的连我切菜的厚度都要管!说什么切得太厚浪费材料!”
白展堂瘫在长凳上:“我更惨,他连我走路快慢都要记下来,说如果跑堂步伐太大,会多磨损鞋底,增加客栈开支。”
郭芙蓉一拍桌子:“最可气的是,他居然说我扫地的方式浪费扫帚!说什么‘扫帚与地面夹角应以四十五度为最佳’!这是什么鬼话!”
吕秀才扶了扶额:“从物理学角度来说,四十五度角确实能最大化利用扫帚的...”
“闭嘴!”众人异口同声。
佟湘玉愁眉苦脸地拨着算盘:“别吵了,这才四天,咱们的支出已经比上月同期减少了三成,收入却下降了一半!”
“为啥啊?”李大嘴问。
“为啥?客人都被吓跑了!”佟湘玉叹气,“谁愿意吃饭时旁边站个人记录你嚼了几口啊!”
莫小贝眼睛一转:“要不,咱们想个法子把他赶走?”
“怎么赶?”白展堂来了精神,“下药?装鬼?还是我半夜摸进他房间,把账本偷出来?”
佟湘玉瞪了他一眼:“不行!咱们是正经生意人,不能干那种事。”
“那怎么办?”郭芙蓉哀嚎,“再这样下去,客栈非黄了不可!”
吕秀才怯生生地举手:“或许...我们可以跟他谈谈?”
众人沉默片刻,齐声叹气。
这似乎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次日清晨,佟湘玉特意准备了一壶上好的龙井,等到钱不多准时出现在客栈门口时,她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钱大人,早啊!来,尝尝新到的龙井。”
钱不多点点头,坐下后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秤,称了称茶叶的重量,这才放心饮用。
“钱大人,”佟湘玉斟酌着词句,“您看,这审计也进行四天了,咱们客栈的账目,可有什么问题?”
钱不多放下茶杯:“问题很多。大到经营策略,小到柴米油盐,都存在资源浪费、效率低下的情况。”
“那...您觉得该如何改进呢?”
“我正在撰写审计报告,完成后会提交给镇衙门,届时自然会给出改进意见。”钱不多公事公办地说。
佟湘玉强忍怒火,继续赔笑:“就不能先透露一点点?”
钱不多沉吟片刻:“好吧,就说一点。根据我的观察,你们客栈的跑堂与厨子之间存在严重沟通不畅。”
“什么意思?”
“具体表现为:跑堂下单时用语不标准,厨子理解有偏差,导致菜品返工率高达三成。每返工一次,就多耗费一份材料,多浪费一刻钟时间。长此以往,损失不可估量。”
白展堂和李大嘴对视一眼,同时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那该怎么办呢?”佟湘玉追问。
“标准化。”钱不多吐出三个字,“从点菜到做菜,每个环节都要制定标准流程,严格按章办事。”
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妇人。
白展堂赶紧迎上去。
“客官里边请!打尖还是住店?”
妇人坐下:“来碗阳春面,少油多醋,不要葱花,面要煮软但不能太软,汤要热但不能太烫。”
白展堂朝厨房喊道:“大嘴!阳春面一碗,少油多醋不要葱花,面软而不烂,汤热而不烫!”
厨房里传来李大嘴的咆哮:“啥叫软而不烂?啥叫热而不烫?你行你来做!”
白展堂尴尬地对妇人笑笑,快步走进厨房。
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争吵声。
“你这不明摆着为难人吗?”
“我怎么为难你了?客人要求不能提啊?”
“那你也得提点人能听懂的要求啊!”
钱不多转向佟湘玉,挑了挑眉:“看到了吗?这就是缺乏标准化流程的典型表现。”
佟湘玉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天下午,钱不多召集全体店员,宣布实施“同福客栈标准化运营试点方案”。
“从今日起,所有人必须严格按照本手册执行。”他发给每人一本小册子。
白展堂翻看着:“‘跑堂标准步伐:步幅不得超过一尺,每分钟步数应在六十至六十五之间’?这不明摆着让人学蜗牛爬吗?”
李大嘴念道:“‘切菜标准:土豆丝直径必须为零点一分,胡萝卜片厚度必须为零点零五分’?我上哪找尺子量去?”
郭芙蓉更恼火:“‘扫地标准:每平方米地面扫帚运动次数不得少于二十次,不得多于二十五次’?我还得一边扫地一边数数?”
吕秀才抿了抿唇:“有意思,这里还有‘柜台接待标准用语三十条’...”
“叛徒!”众人齐声指责。
尽管大家怨声载道,但在佟湘玉的半强迫下,标准化运营还是开始了。
结果可想而知。
白展堂按照标准步伐走路,从厨房到大厅要走半柱香时间,热菜全都变成了凉菜;
李大嘴切菜时拿尺子量,一顿饭的准备时间延长了三倍;
郭芙蓉边扫地边数数,结果不是数忘了就是数重了,地面越扫越脏。
客人们纷纷抱怨,生意一落千丈。
第三天晚上,佟湘玉看着空荡荡的大堂和满桌没卖出去的饭菜,终于爆发了。
“够了!这标准化不能再搞下去了!”
钱不多平静地说:“改革总有阵痛。”
“这不是阵痛,这是要命!”佟湘玉几乎哭出来,“再这样下去,客栈非关门不可!”
“那是你们执行不到位。”钱不多翻看手中的记录,“数据显示,各项标准达标率均不足六成。”
白展堂忍不住插嘴:“钱大人,您这标准根本不符合实际!跑堂的活不是丈量出来的,是做出来的!”
李大嘴也嚷嚷:“就是!做饭讲究的是火候和手感,不是尺子和秤!”
钱不多面无表情:“数据不会说谎。”
“数据数据,您就知道数据!”郭芙蓉怒道,“那您用数据算算,咱们客栈照这样下去还能撑几天?”
钱不多真的拿出算盘噼里啪啦打起来:“按照目前的亏损速度,最多十天。”
众人愕然。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彪形大汉带着几个手下闯了进来,一脚踢翻了一张凳子。
“掌柜的呢?出来!”大汉吼道。
佟湘玉赶紧迎上去:“这位客官,有何指教?”
大汉打量着她:“你就是掌柜的?听说你们这儿最近在搞什么标准化?”
“是...是的。”
“那好,”大汉一屁股坐下,“给我来十碗标准面,十盘标准肉,十壶标准酒!要快!”
佟湘玉心里叫苦不迭,但只能硬着头皮让白展堂去下单。
按照标准流程,这一顿饭至少要准备一个时辰。
果不其然,半柱香后,大汉就开始拍桌子:“怎么这么慢?饿死老子了!”
白展堂赶紧解释:“客官稍安勿躁,按照标准流程...”
“标准个屁!”大汉一把揪住白展堂的衣领,“老子现在就要吃!”
钱不多走上前:“这位客官,请遵守本店的规章制度。”
大汉斜眼看他:“你谁啊?”
“本店审计官,负责监督各项标准的执行。”
大汉哈哈大笑:“审计官?不就是个算账的吗?告诉你,老子黑风寨寨主,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标准!”
黑风寨!众人脸色顿时变了。
这可是附近最有名的土匪窝!
钱不多却面不改色:“无论何人,入店即需遵守店规。”
黑风寨主猛地站起,比钱不多高出整整一个头:“老子今天偏不遵守,你能怎样?”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白展堂悄悄往后挪,准备随时开溜;
李大嘴从厨房探出头,手里紧紧攥着一把菜刀;
郭芙蓉已经摆开了惊涛掌的起手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吕秀才突然站出来:“寨主息怒!其实...其实本店有一套‘贵宾专属非标准服务’,专门为您这样的贵客准备!”
黑风寨主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吕秀才清了清嗓子:“就是说,您可以不按标准流程来,想吃什么,我们以最快速度给您做;想怎么吃,随您高兴!”
黑风寨主想了想,哈哈大笑:“这还差不多!早说啊!”
他松开白展堂,重新坐下:“那就赶紧的,按你们那什么贵宾服务来!”
危机暂时解除。
佟湘玉赶紧让李大嘴放手去做,不必按标准来。
不一会儿,酒菜上桌,黑风寨主和手下大吃大喝,十分满意。
钱不多站在一旁,脸色铁青。
酒足饭饱后,黑风寨主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不错!这才是做生意嘛!以后老子常来!”
送走这伙瘟神,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秀才,今天多亏你了!”佟湘玉拍着吕秀才的肩膀。
吕秀才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是急中生智...”
“但是,”钱不多冷冷地说,“你们破坏了标准。”
“不破坏标准,今天这事儿怎么收场?”白展堂反问。
“就是,”李大嘴接茬,“跟那种人讲标准,不是对牛弹琴吗?”
钱不多摇头:“标准就是标准,不容例外。”
郭芙蓉恼火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
众人争吵之际,佟湘玉却沉默不语。
她看着手中的账本,突然眼前一亮。
“等等,”她打断争吵,“钱大人,您一直强调标准,是为了什么?”
“为了提高效率,减少浪费,增加盈利。”
“那如果有一种方法,既能保持标准,又能灵活应对各种情况,您觉得如何?”
钱不多挑眉:“愿闻其详。”
佟湘玉拿出账本:“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咱们客栈的问题不是该不该有标准,而是该如何制定标准。您的标准太死板,不适合客栈的实际运营。但我们也不能完全没有规矩。”
她翻到一页:“比如这道‘麻辣鱼鳞’,本来没人点,大嘴偶尔创新一次,反而成了招牌菜。如果按标准,这种创新根本不会发生。”
又翻一页:“再比如,展堂虽然偶尔贪点小便宜,但他能记住熟客的喜好,客人一来就知道他们要什么,这种人情味是标准衡量不出来的。”
钱不多若有所思。
佟湘玉继续:“所以我觉得,标准应该有,但不能一成不变。应该区分哪些必须标准化,哪些可以灵活处理。比如食材采购需要标准来控制成本,但菜品创新可以灵活;服务流程需要标准来保证效率,但对特殊客人可以特殊对待。”
吕秀才补充道:“这就好比儒家所说的‘经权之道’——既有经常不变之法,又有权宜应变之策。”
白展堂挠头:“说人话?”
“就是既有规矩,又懂得变通!”郭芙蓉总结。
钱不多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你们的意思是,我的标准化思路太过僵化?”
众人齐点头。
“但账目审计是我的职责,不能不做。”
佟湘玉笑道:“审计当然要做,但方式可以改改嘛。比如,不盯着我们每天切菜扫地的细节,而是每月看总体收支;不追究每一文钱的去向,而是关注大项支出是否合理...”
钱不多陷入沉思。
这时,门外突然跑进一个衙役。
“钱审计官!不好了!镇衙门的库银被盗了!”
众人大惊。
钱不多猛地站起:“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晚!县令大人命您立刻前去,审计库银账目!”
钱不多匆匆收拾东西,对佟湘玉说:“佟掌柜,今日之事,容我三思。客栈审计暂停一日。”
他随衙役匆匆离去。
客栈内,众人面面相觑。
“库银被盗?”白展堂皱眉,“这可是大事啊。”
李大嘴搓着手:“你们说,会不会是黑风寨那帮人干的?”
郭芙蓉摇头:“不像,他们要是有那本事,还用得着来咱们这儿吃霸王餐?”
吕秀才担忧地说:“钱大人这一去,会不会有危险?”
佟湘玉叹了口气:“管不了那么多了。趁他不在,大家赶紧恢复正常营业!”
然而,恢复正常并不容易。
几天的标准化运营已经让大家形成了习惯。
白展堂不自觉地在心中计算步数;
李大嘴切菜时总想找尺子;
郭芙蓉扫地时嘴里念念有数。
“完了完了,”白展堂哀叹,“我被那姓钱的洗脑了!”
傍晚时分,钱不多回到客栈,脸色更加凝重。
“情况如何?”佟湘玉关切地问。
“库银账目极为混乱,”钱不多摇头,“一时难以查清。县令限我三日内破案,否则革职查办。”
众人都替他捏把汗。
吕秀才突然说:“或许...我们可以帮忙?”
钱不多抬头:“你们?”
“别忘了,”吕秀才笑了笑,“我们这儿有前盗圣,有关中大侠,有厨艺高手,还有...算账的。”
白展堂拍胸脯:“别的不说,查这种案子,我在行!”
郭芙蓉也来了劲:“就是!让那些贼人尝尝姑奶奶的惊涛掌!”
李大嘴憨笑:“我负责给大家做好吃的,查案也得吃饭不是?”
佟湘玉看着钱不多:“怎么样?让我们试试?”
钱不多犹豫片刻,终于点头:“好。”
于是,同福客栈全体出动,协助调查库银失窃案。
白展堂利用他从前的江湖关系,打听黑道上的消息;
郭芙蓉去找她爹的旧部,询问近期有无可疑人物进入七侠镇;
李大嘴借口送餐,在衙门内外转悠,收集闲言碎语;
吕秀才则帮助钱不多梳理账目,寻找线索;
就连莫小贝也动员同学,在镇上各处盯梢。
佟湘玉坐镇客栈,统筹协调。
两天过去了,案件毫无进展。
第三天早上,大家聚在大堂,个个垂头丧气。
“江湖上没听说有谁干了这票,”白展堂说,“太奇怪了,这么多银子,怎么运出去的都没人知道。”
郭芙蓉也摇头:“我爹的旧部说,最近七侠镇很干净,没有外来匪徒。”
李大嘴挠头:“我倒是听说,库银失踪那晚,守库的官兵都睡得特别死...”
吕秀才眯了眯眼:“等等!你们都记得黑风寨主那天说的话吗?”
“什么话?”
“他说‘老子黑风寨寨主,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标准’,”吕秀才眼睛发亮,“但据我所知,黑风寨早在半年前就被官府剿灭了!”
众人愕然。
钱不多猛地站起:“你是说,那伙人是冒充的?”
“不仅如此,”吕秀才快速翻动账本,“钱大人,您看这里——库银账目上个月有一笔特别支出,说是用于‘剿匪赏银’,但金额远超常例。”
钱不多接过账本,仔细查看,脸色越来越沉:“我明白了...不是外贼,是内鬼!”
“谁?”众人齐声问。
“县令本人!”钱不多咬牙切齿,“他假造剿匪之功,虚报赏银,实则是中饱私囊。那天的黑风寨主,恐怕是他派人假扮,目的是试探我们客栈,看我们是否会严守标准,保守秘密!”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县令带着一群官兵闯了进来。
“钱不多!你勾结同福客栈,监守自盗,还不快束手就擒!”县令大喝。
钱不多冷笑:“大人,真是好计策。先派人假扮土匪试探,发现我们不懂变通,就放心贪污;事情败露,又想栽赃给我们。可惜,你算错了一步。”
“什么?”县令皱眉。
“你没想到,这群‘不懂变通’的人,恰恰最懂得什么时候该守规矩,什么时候该破例!”
说时迟那时快,白展堂一个箭步上前,瞬间点倒两个官兵;
郭芙蓉使出惊涛掌,掌风呼啸;
李大嘴从厨房冲出来,手里挥舞着大勺;
吕秀才...赶紧躲到柜台后面。
混战中,钱不多死死护住账本,那是定罪的关键证据。
最终,在闻讯赶来的邢捕头协助下,县令一伙被制服。
事后,七侠镇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客栈也恢复了正常运营,不过这一次,大家都有了些改变。
白展堂还是会偶尔贪点小便宜,但会主动记在账上;
李大嘴依然创新菜品,但会先计算成本;
郭芙蓉扫地不再数数,但会有意识地节省扫帚;
吕秀才则帮忙建立了一套简单实用的记账方法。
一个月后,钱不多再次来到同福客栈。
这次他不是来审计的,而是来辞行的。
“新任县令已经到任,我也要调往别处了。”他说。
佟湘玉有些不舍:“这些天,多亏了您...”
“不,是多亏了你们。”钱不多微笑,“是你们让我明白,账目是死的,人是活的。真正的好账房,不是死守规矩,而是懂得在规矩与人情之间找到平衡。”
他拿出一本新账册:“这是我为同福客栈量身定制的新标准,既保留了必要的规范,又给了大家灵活处理的空间。”
佟湘玉接过账册,感动不已:“谢谢您,钱大人。”
钱不多摆手:“叫我老钱就好。临别前,我能再吃一碗李大嘴做的面吗?不必按标准来,就按他自己的做法。”
李大嘴乐呵呵地应了一声,钻进厨房。
面端上来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钱不多尝了一口,点头称赞:“这才是好面。”
吃完面,钱不多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他忽然回头:“对了,那本新标准最后有一页,是给白展堂的特别津贴——每月三钱银子,随便他买什么,不用报账。”
白展堂顿时眉开眼笑:“钱大人!您真是太懂了!”
众人笑着送别钱不多。
夕阳西下,他的身影渐行渐远。
佟湘玉翻看着新账册,笑道:“这位钱大人,总算开窍了。”
白展堂凑过来:“掌柜的,那每月三钱银子...”
“想得美!”佟湘玉合上账册,“从今天起,所有人的收支都必须严格按新标准来!”
哀嚎声中,同福客栈迎来了又一个平凡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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