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都不会出现了…”许鸮崽许鸮崽静静握住男人手,像是告别,又像是诅咒,“永生永世,我们都不会再见。走你的路吧,别回头。听到了吗?”
许鸮崽的话停顿一下,猎猎风声在洞穴口呼啸,更远处的黑暗里,传来一声邮轮的汽笛声。
“是的,这里并不安静。”许鸮崽轻自顾自地说,语气变得更轻柔,像在哄一个不肯入睡小孩:
“以后...不在我身边,你要好好的睡觉。”许鸮崽指尖轻轻拂过那块手表,心脏疼痛。
“他都死了,睡什么觉。”斯诺转开头,面具下的呼吸变得粗重而压抑,“快点吧,一会儿有人来了。”
“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许鸮崽低头对着男人的耳朵小声说,“你会变成云,变成风,或者雨,也许是雪。是不是,顾圣恩?我其实...特别喜欢你送我的围巾。天气冷的时候,我会戴着的,乖乖。”
“你和他说什么呢?!”斯诺不耐烦的低声道,“赶紧。”
斯诺看着许鸮崽没动,依旧对着男人的耳朵低语。
斯诺无法忍受,攥紧拳头,走出洞穴,看着遥远的海平面上的微光。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直接塞进嘴里咀嚼。
烟草的苦涩在嘴里弥漫,海风吹打在脖子上,他转头凝视着自己的死亡,那个漂亮的身体的终结。
许鸮崽在和那个部分道别。
那个部分,是顾圣恩承诺他的漂亮年代。
斯诺推了推有些滑落的面具,一丝凉意渗入面具里,脸上的脓肿被吹的生疼,不仅丑陋,还会疼痛。
泪腺因长期采摘茶叶被破坏,他不会哭了。以至于每次难过,所有的皮肤都像是在流泪般水肿却无法喷发。
皮肤更疼。
愚蠢的疼痛,愚蠢的丑陋。
斯诺猛地一脚踢飞脚下的石子,稀稀拉拉的顺着悬崖坠落,他咬牙想要忍住,最后还是没有做到,他转头对着许鸮崽低吼道:“有完没完!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不是直男吗?你和他有什么好说的!”
许鸮崽的后背挺直,站起来,眼睛发红:“你没听顾圣恩说过吗?我是法师,我刚给他下蛊了。”
斯诺一愣,抿抿嘴:“你忽悠谁呢!”
“信不信由你。”
斯诺心头一紧,赶紧问:“你下了什么?”
许鸮崽微微一笑,仔细地将麻布盖好:“给我火。”
斯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许鸮崽接过它,点燃男人。
橘红色火焰起初很小,怯生生地舔舐着木柴,随即越来越旺,噼啪作响,扭曲升腾的热浪模糊视线。
斯诺望着跳跃的火焰,仿佛在看另一个世界的光。一阵风吹来,火焰猛地蹿高,迅速吞噬麻布。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烧焦的肉味。
许鸮崽说:“我要做法了,斯诺。你给我打打节拍吧。”
“啊?”斯诺瞪大眼睛。
许鸮崽把地上的瓦罐塞进斯诺的手里:“我唱歌,你敲这个。”
斯诺摇头道:“我不会。”
“没事。”许鸮崽凝视这越来越旺的火,高声的唱他们的歌,“Loving him was red,oh, red,burning red,cause loving him was red,Yeah, yeah red,burning red...”
(爱他如红色,红,燃烧的赤红...)
歌声持续,直到一切化为灰烬。
海风吹来,卷起些许灰烬,飘向大海。
许鸮崽拿瓦罐,一点点地将那些尚且温热的骨灰收敛进去。他将瓦罐紧紧抱在怀里,笑着对斯诺说:“斯诺,你敲的好。我们做法很成功。顾圣恩一定很喜欢他的葬礼。这是个快乐的葬礼。他是个快乐的人。”
“顾圣恩不是一个快乐的人。”斯诺下意识的反驳,“他不幸福。”
许鸮崽抱紧瓦罐,像是不想让顾圣恩听到。
“你凭什么说他不幸福。”许鸮崽肩膀绷紧,眼神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他...”斯诺身体晃了晃,“我老板,他哪里幸福了?”
许鸮崽嘴角微微抽搐一下,低语道:“斯诺,幸福在瞬间。我们刚才为他唱歌,至少这个瞬间,我们为他存在。”
“那其他时间呢?”斯诺问。
“其他时间,我们为我们自己存在。我们该走了。”许鸮崽指着远方的海平面,“你看,新的一天要来了。”
斯诺深深地看他一眼,嘶哑地应一声:“好。”
两人不再看那片残留着灰烬和余温的沙滩,扎进身后那片银冠木密林深处。
...
地下城通风口。
斯诺耳朵靠近洞口听了听,警惕的伸手拦住许鸮崽,低声道:“靠边,先躲起来。”
许鸮崽跟着斯诺躲到一棵大树后。
下一秒,密林远处传来一声哨音,两头白狮子满口是血的跑出来,狂奔离去。
许鸮崽心惊胆跳的抱紧瓦罐,低声问:“斯诺,怎么回事?怎么白狮子从这个洞里跑出来了?”
“它们是曼德拉的宠物,经常进来觅食。”斯诺面无表情的说。
许鸮崽后背发紧,浑身打一个寒颤,迟疑片刻道:“觅食?真吃人吗?不会吧,曼德拉没和我说过这事。我们难道要从从狮子洞进去?”
斯诺耸耸肩,平淡点头道:“其他入口都有人把守,你进不去。更何况,你还带着它。走吧。”
许鸮崽低头看了一眼瓦罐,抬头道:“你等等!我们进去如果再遇到狮子呢?”
“不会。刚才吹哨了,它们都出来了。反正大不了咱们一起死。”斯诺问,“要走吗?”
许鸮崽穿过三百米洞,最后踏入地下城。空气粘稠厚重,破烂棚屋和废弃管道构成的、层层叠叠的贫民窟,如同蜂巢般寄生在此处。
这里挤满了人,男女老少,穿着破烂,面黄肌瘦。他们之中,甚至有被削去手脚的人棍乞讨者。
“那艘船在哪里?”许鸮崽低声问,声音在这巨大的空间里显得微弱而飘忽。
“不是一艘。是一百零七艘。”斯诺指向洞穴深处一条通往地下暗河的水道。
那里,密密麻麻地停泊着各式各样、简陋无比的船只。有破旧改造的渔船,有简陋的木筏,有用废旧油桶和木板拼凑成的古怪漂浮物。
许鸮崽看着身后那黑压压的、几乎望不到头的人群,这不再是一场两个人的逃亡,而是一场大规模迁徙。
“留下也是死。曼德拉不会放过任何参与逃亡的人。不如放手一搏。”斯诺道,“走吗?”
许鸮崽抱紧了怀中的瓦罐,坚定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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