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漫过面包店的玻璃窗，三玖就推着小推车进了门。车斗里装着刚烤好的草莓可颂，酥皮上还沾着晶莹的糖霜，像落了层细雪，香气顺着门缝钻出去，引得路过的老太太笑着打招呼：“三玖，今天的可颂还是这么香啊！”
“佐藤奶奶早！”三玖笑着应道，把推车停在柜台后，转身去解围裙——这是她和二乃合开的“三叶堂”，二乃负责创意研发和店面管理，她负责把控口感和日常烘焙，分工明确，却总在谁的配方更受欢迎这件事上拌嘴。
“哟，我们的大忙人终于来了。”二乃的声音从操作间传来，带着点标志性的调侃，她系着条酒红色的围裙，手里拿着裱花袋，正往马卡龙上挤奶油，动作利落得像在完成艺术品，“还以为你要陪着丁大医生睡到中午呢。”
三玖的脸颊瞬间红了，像被烤箱的热气熏过，她走过去抢过二乃手里的裱花袋：“胡说什么呢，我早就起了，给子轩做了早餐才过来的。”
“是吗？”二乃挑眉，视线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根上，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那丁大医生今天看起来怎么样？精神还好吗？”
三玖的动作顿了顿，想起早上丁子轩起床时的样子——他扶着腰缓了半天才站直，眼底的青黑比昨天更重了些，连系领带的手指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当时没好意思多问，只是把温好的牛奶递给他，看着他喝完才出门，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既有点得意，又有点说不清的心疼。
“挺好的啊。”她嘴硬道，拿起一块抹茶慕斯塞进嘴里，试图掩盖脸上的慌乱，“就是……说今天有台大手术，可能会晚点回来。”
二乃看着她含糊其辞的样子，笑得更意味深长了。她和三玖从小一起长大，这丫头的心思从来瞒不过她，尤其是在丁子轩这件事上，那点藏不住的小雀跃和小羞涩，简直写在脸上。
“是吗？”她慢悠悠地擦着裱花台，声音拖得长长的，“可我昨天去医院送试吃的新品，碰到董嘉了。”
三玖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董嘉……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二乃故意卖关子，拿起块刚做好的柠檬挞，咬了一小口，酸得眯起了眼睛，“就说他们丁主任最近‘体力透支’，连查房都要扶着墙，还说……某个人要懂得节制。”
“二乃！”三玖的脸颊红得快要滴血，像被煮熟的虾子，她伸手去捂二乃的嘴，却被她笑着躲开，“你别听他胡说！他就是嫉妒子轩比他受欢迎！”
“哦？嫉妒？”二乃挑眉，走到她面前，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的调侃快溢出来了，“那你倒是说说，丁子轩那副被‘榨干’的样子，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医院的手术台太费体力？”
“你……”三玖被堵得说不出话，只能跺着脚瞪她，像只炸毛的小猫，“你再胡说，我就把你的马卡龙全换成芥末馅的！”
“来啊，谁怕谁。”二乃笑得更欢了，伸手捏了捏她发烫的脸颊，“看看你这脸红的样子，还说没什么？三玖，不是我说你，丁子轩是医生，每天要做那么多台手术，精力消耗多大？你就不能……节制点？”
最后那个“节制点”，她说得又轻又慢，像根羽毛，轻轻搔在三玖最敏感的地方。三玖的脸更红了，连耳根都烫得惊人，她转身想去揉面团，却被二乃拉住。
“好了，不逗你了。”二乃的语气软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我知道你们感情好，但丁子轩的身体要紧。上次我去看他，他正在办公室写病历，手都在抖，董嘉说他连着熬了三个通宵，还说……晚上回家也得不到休息。”
提到丁子轩手抖的样子，三玖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又酸又软。她知道二乃虽然嘴上刻薄，心里却比谁都关心她，也关心丁子轩——当年她和丁子轩闹别扭，是二乃偷偷跑去医院，把丁子轩骂了一顿，说“要是敢欺负我妹妹，就拆了你的手术室”。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我以后……会注意的。”
看到她这副蔫蔫的样子，二乃忍不住笑了：“也不是让你们完全分开，就是……注意点频率，别把人熬坏了。丁子轩要是倒下了，谁给你撑腰？谁给你买限量版的战国武将游戏？”
三玖被她逗笑了，心里的那点愧疚淡了些，她拿起块草莓可颂塞到二乃嘴里：“就你话多。”
二乃咬着可颂，看着妹妹泛红的脸颊和眼底那点藏不住的甜蜜，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其实她挺羡慕三玖的，能遇到丁子轩这样的人，把她宠得像个孩子，愿意包容她所有的小脾气和小任性，连带着她偶尔的“不知节制”，都当成是爱的表现。
面包店的门被推开，风铃叮当作响，进来几个熟客，笑着和她们打招呼。三玖连忙收起脸上的羞涩，换上热情的笑容，开始招呼客人，二乃则继续她的裱花工作，两人配合默契，像台精密的机器，在面包香里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中午。三玖把最后一盘抹茶卷放进展示柜，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转身想去喝口水，却被二乃叫住。
“过来。”二乃朝她招招手，指着操作台上的一个保温桶，“给丁子轩送去。”
三玖走过去，打开保温桶，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山药排骨汤，香气浓郁，还飘着点枸杞的甜，是丁子轩喜欢的味道。
“你做的？”她惊讶地看着二乃，印象里姐姐最擅长的是甜点，很少做这种滋补的汤品。
“不然呢？”二乃白了她一眼，把保温桶盖好递给她，“董嘉说丁子轩最近胃不好，让他多喝点养胃的汤。你送去的时候，顺便替我转告他，要是再敢不按时吃饭，我就亲自去医院盯着他。”
三玖接过保温桶，指尖触到桶壁的温热，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知道二乃嘴上不说，心里却早就把丁子轩当成了家人，这种不动声色的关心，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让人感动。
“知道了。”她笑着点点头，拿起包好的草莓可颂，“那我去去就回。”
“去吧去吧。”二乃挥挥手，看着她雀跃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真是个重色轻姐的家伙。”
医院离面包店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三玖提着保温桶，走在洒满阳光的街道上，看着路边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心里的那点小愧疚和小得意交织在一起，像杯加了糖的柠檬汁，酸中带甜。
她想起二乃的调侃，想起丁子轩疲惫的样子，想起他早上临走时说的“晚上早点回来”，突然觉得，所谓的爱，不只是无休止的靠近和缠绵，更是懂得节制，懂得心疼，懂得在对方需要的时候，轻轻说一句“我陪你休息”。
走到医院门口，三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然后才推着门走了进去。
丁子轩的办公室门没关严，留着条缝，三玖透过缝隙往里看，看到他正坐在桌前写病历，眉头微蹙，神情专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消瘦的肩膀和挺拔的背影，像幅安静的画。
她轻轻推开门，风铃（她特意挂在办公室门上的）叮当作响，丁子轩抬起头，看到她时，眼底的疲惫瞬间被温柔取代，像被阳光融化的冰雪。
“你怎么来了？”他放下笔，站起身，腰上的酸痛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却还是快步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桶，“是不是想我了？”
三玖的脸颊红了，像被他眼里的温柔烫过，她伸手扶住他，嗔怪道：“好好说话。二乃给你做了汤，让你补补。”
提到二乃，丁子轩的耳尖红了，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又让她费心了。”
“知道就好。”三玖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打开盖子，盛了一碗汤递给他，“快喝吧，二乃说你胃不好，让你多喝点。”
丁子轩接过汤碗，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山药的绵密和排骨的鲜香在嘴里化开，带着点熟悉的、属于家的味道。他看着三玖站在旁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像只等待表扬的小狗，心里的疲惫和腰上的酸痛，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好喝吗？”三玖期待地看着他。
“好喝。”他点点头，把汤碗递到她嘴边，“你也喝点。”
三玖摇摇头：“我在店里吃过了。你快喝，喝完还要忙呢。”
丁子轩没再勉强，几口就把汤喝完了，三玖接过空碗，看着他满足的样子，心里的那点小得意又冒了出来——看吧，就算二乃调侃她，丁子轩还是最喜欢她（和二乃）做的东西。
“下午没什么事吧？”她拿起他桌上的病历翻了翻，看到上面排着两台手术，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怎么又排这么多？”
“都是早就安排好的。”丁子轩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的温柔像化不开的糖，“放心吧，都是小手术，不累。”
三玖知道他在骗她，哪有什么小手术，只要上了手术台，就必须全神贯注，消耗的精力都是一样的。她放下病历，伸手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晚上……晚上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豆饭，我们早点睡，好不好？”
丁子轩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眼底的红血丝里藏着浓浓的笑意：“怎么突然这么乖？是不是二乃跟你说什么了？”
三玖的脸颊红了，像被戳穿了心事的孩子，她抬起头，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下：“就你聪明。”
丁子轩笑着回吻她，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他知道三玖的心意，知道她的“突然懂事”里藏着多少心疼和爱意，这些比任何情话都更让他心动。
“好。”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的承诺，“晚上早点睡，听你的。”
三玖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和温柔，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知道，以后她还是会忍不住缠着他，还是会喜欢看他为她脸红的样子，还是会贪恋那种彼此靠近的温暖，但她会学着克制，学着心疼，学着在爱里找到属于他们的平衡，就像二乃说的——
“别把人熬坏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阳光正好，三玖走在洒满金光的街道上，手里提着空空的保温桶，心里的小得意和小愧疚都变成了满满的甜蜜。她知道，有二乃这样的姐姐，有丁子轩这样的爱人，有面包店的香气和生活的烟火气，她的世界，就永远是温暖而完整的。
至于二乃的调侃，就当是爱的小插曲吧。
这样就很好。
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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