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硫磺硝石气味混合着浓烈的腥甜毒味，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枫的嗅觉神经上！男孩脚踝伤口渗出的紫黑色血液里，那微弱却清晰无比的火药残留气味，瞬间击穿了林枫因剧痛和毒素而混沌的意识！
火药！金乌谷！毒瘴工坊！破碎的黑色陶罐里，竟然混杂着火药残渣？！
这个发现带来的冲击，远比腿上的剧毒更加猛烈！林枫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再次死死盯向溶洞中央那片堆积如山的黑色陶罐碎片！
借着炉灶跳跃的火光，他拼命在那些扭曲破碎、散发着甜腻死亡气息的黑色碎片缝隙中搜寻！果然！在火焰照耀不到的阴影深处，在碎片堆积的底层，他隐约捕捉到了更多零星的、不规则的反光点！深沉的金属色泽，与周围陶片的哑光截然不同！是金属残片！而且，结合那熟悉的气味是火药容器爆炸后残留的金属外壳碎片！
周阎王！“黑蛟”！灰影！他们不仅在这里制造灭绝人性的毒瘴，还在秘密研制火药？！郑回…郑回让送信给丰时，难道信中隐藏的秘密，不是摧毁毒瘴源头的线索，而是揭露这更加致命的火药研制？！或者两者皆有？！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林枫的全身，随即又被一股更加炽烈的怒火和明悟所取代！难怪灰影的手段如此诡异莫测，能精准制造爆炸！难怪那锦袍男子对郑回的信如此执着！难怪他们需要如此隐秘、如此巨大的地下工坊！他们图谋的，绝不仅仅是祸乱南诏！他们想掌控的，是足以颠覆整个大唐的恐怖力量！
“孩子！你仔细想想！”林枫猛地抓住冰冷的铁栅栏，不顾男孩惊恐的目光，声音因激动而更加嘶哑，“那块扎伤你的黑铁片，除了很烫还有什么特别？是不是有一股像过年放爆竹那种刺鼻的味道？或者上面有没有刻着什么奇怪的图案？比如一只野兽的头？” 他试图引导男孩回忆更多细节，同时指向自己胸口——那里贴身藏着兽首令牌的位置。
男孩被林枫急切的样子吓到了，瘦小的身体往后缩了缩，但听到“爆竹”、“刺鼻味道”这些熟悉的词，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亮光。他努力回忆着，小脸皱成一团。
“是…是有点像烧东西的臭臭的味道…”男孩怯生生地点头，声音依旧颤抖，“图案…没…没看清…铁片太黑了…还烫手…我…我就把它扔了…扔回碎罐堆里了…” 他指着那片堆积如山的碎片区域，脸上满是懊悔和后怕。
扔回去了！林枫的心猛地一沉。线索断了？不！碎片还在那里！只要有机会靠近…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铁链拖曳的声响由远及近。两名戴着兽首面具的看守，提着粗糙的木桶和几个发黑的杂粮饼，开始挨个牢笼分发“食物”。那所谓的食物散发着浓烈的霉味和馊味，令人作呕。
看守走到林枫的牢笼前，粗暴地将一个硬得像石头的饼子和半瓢浑浊的污水从栅栏缝隙塞了进来。污水泼溅在地，混合着污泥。
林枫强忍着恶心和腿上的剧痛，没有去动那发霉的饼子，而是死死盯着看守的动作。他注意到，这些看守虽然神情麻木，动作粗暴，但他们对那片堆积着黑色陶罐碎片和可疑金属残渣的“碎罐场”，似乎也带着一种本能的忌惮，分发食物时都刻意绕开那片区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机会！林枫的心脏狂跳起来！看守的忌惮，说明那片区域本身也存在着危险！或许是残留的剧毒？或许是不稳定的火药成分？这或许是他可以利用的！
看守很快分发完食物，骂骂咧咧地拖着木桶离开了。溶洞内再次恢复了压抑的死寂，只有炉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药奴麻木的捶打声。
林枫蜷缩在冰冷的角落，后背伤口的剧痛和左腿毒素的灼烧感如同两把钝刀，一刻不停地切割着他的神经。他强忍着眩晕和恶心，将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如何活下去、如何揭露这惊天阴谋上！
药箱！他还有药箱！虽然里面的解毒药粉对混合毒素效果甚微，但或许可以另辟蹊径！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他需要时间！需要材料！更需要隔壁男孩的帮助！
他再次艰难地挪到铁栅栏边，压低声音，对着隔壁依旧蜷缩着、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的男孩说道：“孩子…听着…我叫林枫，是大唐的医官。我能救你妹妹。”
男孩猛地抬起头，沾满污泥的小脸上，那双绝望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但随即又被更深的警惕和恐惧覆盖。他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只是看着林枫。
“我知道你不信我。”林枫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坦诚和虚弱，“但你也看到了，他们把你妹妹带走，是想用她来威胁我，或者做实验。她中的‘蚀骨瘴’毒，我能解！但需要一些东西，一些只有你能帮我拿到的东西！”
“什…什么东西？”男孩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一丝微弱的动摇。
林枫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过溶洞中央那片危险的碎罐场，又扫过远处熬煮毒瘴的巨大石釜下方，那些散落在地、无人清理的、燃烧过的灰白色草木灰烬。
“看到那片堆碎罐子的地方了吗？离我们最近的那个角落。”林枫用眼神示意，“我需要你想办法帮我弄到几样东西：第一，一小块那种黑色的、带着刺鼻臭味的铁片碎片，越小越好，但要带点那种臭味！第二，从那边熬毒大锅底下，偷偷抓一小把那种灰白色的，冷掉的炉灰！第三看到墙上那些滴水的、像冰溜子一样的石头（钟乳石）了吗？想办法接一点滴下来的水要干净的！”
男孩顺着林枫指的方向看去，小脸瞬间变得惨白！碎罐场！熬毒大锅！那些地方，都是看守最凶、也最危险的地方！被抓住或者被毒死，都是瞬间的事！
“不…不行，他们会打死我的…”男孩恐惧地摇头，身体缩得更紧。
“听着！”林枫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而急促，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你妹妹等不起！她随时会死！这是唯一的办法！你不需要靠近大锅，只需要在碎罐场边缘，假砖捡垃圾或者摔倒，趁机抓一块小碎片！炉灰就在大锅旁边的地上，很多，趁看守不注意，飞快抓一把就跑！接水更简单，只要在换班的时候，溜到墙边就行！动作快，他们发现不了！”
他顿了顿，看着男孩眼中剧烈的挣扎，声音放缓，带着一丝蛊惑：“想想你妹妹！想想她喊‘郑伯伯’的样子！那个‘郑伯伯’，可能是我认识的人！他或许也想救你们！帮我，就是救你妹妹！就是给你们兄妹俩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想想活着出去！想想阳光！想想…不用挨饿挨打的日子！”
“活着…出去…”男孩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那双被绝望笼罩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微弱却真实的、名为“希望”的火苗。他看了看妹妹被带走的方向，又看了看林枫那张虽然狼狈不堪、却眼神坚定（至少在他眼中如此）的脸，瘦小的身体里，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在艰难地凝聚。
“我…我试试…”男孩的声音依旧颤抖，却带上了一丝决绝。他像一只准备偷食的小老鼠，警惕地观察着看守巡逻的规律和溶洞内光线的变化。
林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边忍受着身体的剧痛，一边紧张地注视着男孩的一举一动。成败在此一举！
机会来了！远处炉灶似乎需要添加燃料，两名看守骂骂咧咧地走过去催促药奴。溶洞内的光线因为炉灶的遮挡，在男孩所在的角落投下了一片短暂的阴影！
男孩动了！他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窜出铁笼的角落（他的牢笼似乎比林枫的稍大，活动范围多一点点），贴着冰冷的岩壁，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扑向那片危险的碎罐场边缘！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爆发力！
林枫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只见男孩在碎罐堆边缘一个踉跄，假装摔倒，小手飞快地在碎片堆里一扒拉，抓起一块不起眼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边缘锋利的黑色金属碎片！同时，他另一只手飞快地在地上抹了一把灰白色的炉灰，攥在手心！整个过程不到三息！他看也不看，连滚带爬地缩回了铁笼的角落，将身体紧紧蜷缩起来，将碎片和炉灰死死藏在破烂的衣襟里！小脸煞白，胸膛剧烈起伏，但眼中却闪烁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混合着恐惧和兴奋的光芒！
成功了！林枫心中狂喜！他强压激动，对男孩投去一个赞许和鼓励的眼神。
接下来是接水。这相对容易。溶洞顶部的钟乳石不断滴落冰冷的水珠，在角落形成小小的水洼。男孩耐心地等到看守换岗时短暂的混乱，再次敏捷地溜到岩壁边，用林枫从药箱里递过去的一个小瓷瓶（原本装金疮药的），飞快地接了小半瓶清澈的钟乳石滴水！
材料到手！
林枫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带着刺鼻火药味的黑色金属碎片、一小撮灰白色的草木灰烬（碱性碳酸钾来源）、以及半瓶清澈的钟乳石水（弱酸性，含碳酸钙）收集好。
他背对着栅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可能的窥视，在角落里开始了紧张的操作。他先用牙齿咬开一小块发霉的饼子，用钟乳石水将饼屑和草木灰混合，揉捏成一个小小的、湿润的碱性泥团。然后，他用匕首的刀尖（药箱里最锋利的工具），极其小心地刮下那黑色金属碎片表面附着的、极其微量的、深褐色或黑色的火药残留粉末！
这粉末，混杂着硫磺、硝石和木炭的微粒，虽然量少得可怜，而且可能还掺杂了陶罐里的剧毒残留，但这是唯一的希望！
林枫的心跳如擂鼓，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他将刮下来的微量混合粉末，小心翼翼地包裹进那个湿润的碱性泥团中心。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如同在进行最精密的外科手术。成败，在此一举！这简陋到极致的“引信”，能否成功，不仅关乎他能否制造混乱，更关乎他能否验证那个惊天猜想！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个混合了微量火药粉末和碱性泥团的小球，藏进药箱最底层一个空瓷瓶里。然后，他迅速处理掉痕迹，将剩下的草木灰和钟乳石水倒掉，金属碎片用污泥掩盖。
做完这一切，林枫如同虚脱般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喘息着，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浸透。左腿的剧痛和毒素的灼烧感再次猛烈袭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紧紧攥着那个藏着致命“引信”的小瓷瓶，如同攥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时间在剧痛和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溶洞内，炉火依旧，看守麻木地巡视，药奴如同行尸走肉。隔壁的男孩蜷缩着，偶尔偷偷看林枫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石门再次被推开！
依旧是那几名戴着狰狞兽首面具的守卫，簇拥着那个深青色锦袍、脸色病态苍白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脚步比之前更加沉稳，深潭般的眼眸扫过囚笼，最终落在林枫身上，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锦袍男子踱步到林枫的牢笼前，隔着铁栅栏，目光平静地审视着他。
“看来，林医圣休息得不错。”他的声音依旧温和悦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不知现在是否记起了些什么？关于郑回的信？或者关于你身上那件‘有趣’的小东西？” 他的目光，再次意有所指地扫过林枫的胸口——兽首令牌的位置。
林枫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来了！逼问的时刻到了！
他强撑着坐直身体，脸上挤出痛苦和虚弱的表情，声音嘶哑：“我…咳咳…还是那句话…不知道…信的内容…令牌…也只是…偶然捡到…” 他一边说着拖延时间的话，一边用藏在身后的手，极其小心地、无声地拧开了那个藏着“引信”泥丸的小瓷瓶盖子！他的指尖，触碰到那冰凉湿润的泥丸表面！
锦袍男子微微蹙眉，似乎对林枫的“顽固”感到一丝不耐。他捻动念珠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看来，林医圣是需要一些更直接的‘提醒’了。”他淡淡地说着，对着旁边的守卫挥了挥手。
两名兽首面具守卫立刻上前，掏出钥匙，准备打开林枫牢笼的铁锁！
就是现在！
林枫眼中凶光爆射！在铁锁被打开的瞬间，在守卫伸手抓向他的刹那！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猛地将藏在身后的手抽出！手中紧握的，正是那个包裹着微量火药粉末和碱性泥丸的湿润泥球！他并非扔向守卫或锦袍男子，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泥球砸向牢笼外不远处——那片堆积着大量黑色陶罐碎片和可疑火药金属残渣的“碎罐场”边缘！
目标——一块半埋在碎片堆里、颜色深沉的、疑似残留火药成分较多的金属残片！
“去！”
泥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不起眼的弧线！
“嗯？！”锦袍男子似乎察觉到了林枫的动作，眼中寒光一闪！但他显然没料到林枫的目标并非他本人！
“啪嗒！”
湿润的泥球精准地砸在了那块深沉的金属残片上！泥球瞬间碎裂！包裹在中心的、微量却足够敏感的混合火药粉末（硫磺、硝石、木炭微粒），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被湿润的碱性泥团（碳酸钾）所包裹的环境，以及撞击的力道所引燃！
“滋啦——！”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烧红铁块淬水般的声响！
紧接着！
“嗤——嘭！！！”
一团刺眼夺目的橘黄色火焰，混合着大量刺鼻的白烟，猛地从泥球碎裂处和那块金属残片表面爆燃开来！火焰虽然不大，只有拳头大小，但爆发得极其猛烈突然！炽热的气浪和刺鼻的硝烟瞬间扩散！
更可怕的是，这突如其来的爆燃，如同投入火药桶的火星！它瞬间点燃了周围碎片堆里残留的、肉眼难辨的微量火药粉尘和挥发性物质！
“轰！轰轰轰——！”
一连串沉闷却极具威力的爆炸，如同连锁反应般，在那片堆积如山的黑色陶罐碎片堆中猛烈爆发！无数碎片被炸得冲天而起！炽热的火焰和浓烟瞬间吞没了那片区域！飞溅的碎片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射向四周！
“啊——！”
“敌袭！”
“小心！”
整个地下溶洞瞬间陷入一片混乱！靠近爆炸区域的几名看守和药奴猝不及防，被飞溅的碎片击中，发出凄厉的惨叫！熊熊燃烧的火焰点燃了附近堆积的一些干燥苔藓和垃圾，火势迅速蔓延！浓烟滚滚，刺鼻的硝烟和毒瘴气味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
“混账！”锦袍男子第一次失态，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厉吼！他身边的兽首面具守卫反应极快，瞬间组成人墙将他护在身后，挥舞武器格挡飞射而来的碎片！但爆炸的冲击和浓烟依旧让他们狼狈不堪！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爆炸的巨响、混乱的场面、弥漫的浓烟，瞬间遮蔽了大部分视线！
林枫在泥球脱手的瞬间，就已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强忍着左腿撕裂般的剧痛和毒素的疯狂侵蚀，爆发出最后一丝潜能！他猛地撞开刚刚被打开一条缝隙的牢笼铁门，将挡在门口、被爆炸惊呆的一名守卫撞得踉跄出去！他看也不看，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左腿，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溶洞深处——那道之前锦袍男子进出过的、覆盖着苔藓的厚重石门方向——亡命狂奔！
“拦住他！”锦袍男子在混乱中发出尖锐的命令！几名反应过来的守卫怒吼着扑向林枫！
林枫的速度因为左腿的拖累而大打折扣！他感觉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走这边！”
一个微弱的、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的童音，突然从侧面一个幽暗狭窄的岩缝里传来！
是那个男孩！他不知何时，竟然也从牢笼里钻了出来！此刻正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被巨大石柱阴影覆盖的狭窄岩缝入口处，对着林枫拼命招手！他的小脸上写满了恐惧，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那条岩缝极其狭窄隐蔽，若非男孩指引，根本难以发现！
林枫没有丝毫犹豫！求生的本能让他瞬间改变方向，朝着男孩所在的岩缝猛扑过去！
“小崽子找死！”一名追得最近的守卫怒吼着，挥舞着弯刀砍向男孩！
男孩吓得尖叫一声，猛地缩回岩缝！
林枫在扑入岩缝的最后一刻，猛地回身，将手中一直紧握的、那个已经空了的小瓷瓶，狠狠砸向追兵的面门！
守卫下意识地挥刀格挡！
“啪嚓！”瓷瓶碎裂！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林枫的身体已经如同泥鳅般，挤进了那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岩缝！他反手用力一推旁边一块松动的岩石！
“轰隆！”
几块不算太大的碎石滚落，虽然没有彻底封死入口，但也暂时阻挡了追兵的视线和脚步！
“追！他跑不远！”守卫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从岩缝外传来。
岩缝内一片漆黑，狭窄得令人窒息，弥漫着浓重的湿气和苔藓的腥味。林枫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腑撕裂般的痛楚和浓重的血腥味。左腿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如同沉重的累赘。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
男孩小小的身体紧贴着他，同样在剧烈地喘息，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谢…谢谢你…”林枫的声音嘶哑微弱，几乎难以听清。
“快…快走…”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执着，他摸索着抓住林枫冰凉的手，“我知道…一条小路…通…通到外面…郑伯伯…郑伯伯带我走过一次…”
郑回！又是郑回！林枫心中剧震！这个谜一样的男人，到底在这地狱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没有时间思考！身后的追兵随时可能清理开碎石追进来！
“带路！”林枫咬着牙，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倚在男孩瘦小的肩膀上，如同一个濒死的伤员，在唯一的希望指引下，艰难地、一步一步地，向着岩缝深处那未知的、更加浓重的黑暗，蹒跚前行！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着他们。身后，追兵的怒吼和碎石被搬动的声音越来越近。前方，是未知的出口，还是另一个更加可怕的陷阱？郑回留下的这条“小路”，是生路，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绝境？林枫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为了活下去！为了揭露这溶洞地狱里隐藏的、足以焚毁整个盛唐的毒火与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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