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巨眼的瞳孔里，映出张小纯与圣皇的身影。剑魔之母的气息如春风般流淌，却驱散不了两人心头的沉重——那声“半步主宰”，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圣皇眼中最后的光。
“半步……”圣皇的声音发颤，他望着巨眼，嘴唇动了动，却没再说什么。他知道剑魔之母不会说谎，连世界意志都只能做到这一步，那便真的没有希望了。掌心的圣光渐渐黯淡，像他此刻的心情。
张小纯却盯着巨眼没有移开视线。他能看到光团边缘正在泛起灰败，那是剑魔之母即将再次沉睡的征兆，也能感受到对方传递来的疲惫——用众生的生命时长换取苏醒，这本身就是一种燃烧。
“您说，成为主宰必须被世界意志认可？”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剑魔河内格外清晰。
巨眼的瞳孔微微收缩，似在回忆。片刻后，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星空规则如此。世界意志是根，主宰是叶，无根之叶，难以长存。”
“那逆凡呢？”张小纯追问，目光锐利如剑，“他毁灭了无数世界，从未被任何意志认可，为何能成为主宰？”
这话一出，圣皇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在所有人的认知里，主宰必然与世界共生，逆凡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规则的颠覆。
巨眼却剧烈震颤起来！
光团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连带着整个剑魔河都掀起巨浪。巨眼死死“盯”着张小纯，瞳孔里浮现出无数破碎的画面——崩塌的星辰，枯萎的世界，一个浑身笼罩在黑雾中的身影，正徒手捏碎一颗又一颗世界核心。
“逆凡……”剑魔之母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波动，不再是纯粹的温柔，而是掺杂了惊惧与迷茫，“他是寂灭本身，不需要认可，因为他的道，就是毁灭规则……”
“毁灭规则？”张小纯捕捉到了关键，“您是说，他以寂灭为道，所以无需世界认可，也能成为主宰？”
巨眼没有立刻回答。光团的光芒忽明忽暗，显然这个问题超出了它的认知。过了许久，就在光团快要彻底黯淡时，一道断断续续的神念传入两人脑海：
“规则……并非只有一种。”
“他以寂灭为根，能成主宰……”
“那你若以……生机为根呢？”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巨眼的光芒骤然稳定下来。粉色的瞳孔里，竟映出了张小纯的身影——不是此刻的他，而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周身环绕着新生的嫩芽，脚下是正在复苏的黑土地。
“寂灭既主宰……”剑魔之母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仿佛勘破了某种终极奥秘，“反之……亦主宰！”
“反之亦主宰！”
这六个字像惊雷在张小纯脑海中炸响！他猛地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有不死卷流转的生机，有魁祖血脉的温热，还有刚刚突破的肉身里，奔涌不息的气血——这些都是“生机”，是与逆凡的“寂灭”截然相反的力量！
“我懂了！”他忽然笑了，之前的沉重一扫而空，眼中燃起熊熊火光，“他以毁灭证道，我便以守护证道！他以寂灭成主宰，我便以生机成主宰！”
圣皇也愣住了，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你是说……不必依赖世界意志，只要将自身之道推演到极致，一样能成为主宰？”
“或许如此。”张小纯看向巨眼，深深一拜，“多谢剑魔之母指点。”
巨眼的瞳孔里泛起温柔的笑意。光团边缘的灰败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的金光——那是放下执念后的释然。它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一道粉色的光丝，轻轻送入张小纯眉心。
这一次，光丝里没有力量，只有一段画面：一片荒芜的星空中，一颗种子在碎石中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将整片星空都染成了绿色。
“我的时间……到了。”剑魔之母的声音越来越轻，“剩下的路，你们……自己走。”
巨眼缓缓闭合，重新化作光团，沉入剑魔河底。这一次，光团没有黯淡，反而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像一颗埋入土壤的种子，静静等待着下一次苏醒。镇界钟的虚影也随之消散，只留下钟鸣的余韵，在河水中久久回荡。
剑魔河的水流渐渐平静下来，粉色的河水重新变得温顺，只是灵气比之前浓郁了百倍。
“生机为道……”圣皇喃喃自语，忽然看向张小纯，眼神复杂，“你真的要走这条路？这比获得认可难上千倍。”
“难，总比等死强。”张小纯握紧拳头，掌心的生机与气血交融，散发出淡淡的金光，“三个月足够了。”
他能感觉到，眉心的光丝正在引导他的道——不再是单纯的不死卷，而是将守护、生机、血脉融合在一起的新道。这条道或许崎岖，或许无人走过，可只要能守护身后的人，便值得一试。
小乌龟从圣皇身后钻出来，看着光团消失的方向，忽然叹了口气：“那朵花总算想通了。”它跳到张小纯肩上，“喂，你要是真成了主宰，可别忘了给我找道侣。”
张小纯笑了笑，抬头望向剑魔河外的方向。那里有魁皇城的灯火，有宋君婉的药田，有周紫陌的剑穗，有侯小妹怀里的小宝，还有无数等待着希望的众生。
“走了，回家。”
他转身向外飞去，步伐比来时更坚定。圣皇望着他的背影，沉默片刻，也跟了上去。虽然自己的道依旧迷茫，可张小纯的话，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心湖，漾起了圈圈涟漪。
或许，真的不必执着于认可。
剑魔河的入口处，淡粉色的镜子还在闪烁。张小纯回头望了一眼黑暗中的光团，轻轻一笑，带着圣皇与小乌龟，踏入了镜面。
外面的剑魔仙域，霞光正从东方升起，照亮了满目疮痍的大地。虽然逆凡的身影仍在苍穹，可空气中，却多了一丝名为“希望”的气息。
张小纯深吸一口清晨的空气，目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逆凡，三个月后，我会找到你。到那时，便让我们看看，究竟是寂灭能吞噬一切，还是生机能逆转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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