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射科外的走廊,孩童的抽泣声混着人群的低语,空气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
“你怎么带孩子的?!不能带就卷铺盖滚——”邵凡一脸不耐烦,正冲着保姆斥责,话音未落,动作却顿住了。
周遭的嘈杂莫名变得安静,笼着低气压。
路人不知什么时候也全都不见了。
他迟疑地转过身,在看清轮椅上苍白消瘦的男人时,蓦地一惊,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僵住。
“季、季哥!”邵凡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余光瞥见一旁双臂抱胸、面色冰冷的季棠,连忙又补了一句,语气矮了半截:“棠姐!”
“您二位……怎么在这儿?”他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心里直打鼓。
季棠没搭理他,径直走向被保姆抱在怀里的小晏晏。
轮椅上的季砚深,从始至终,就只是看着那孩子。
他被保姆紧紧搂着,宽大的病号服外面套着一件不合身的黑色亮面羽绒服,更显得他瘦弱可怜。
一张小脸哭得通红,婆娑的泪眼却依旧固执地望着邵凡,那双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欧式眼里,盛满了懵懂的委屈和对“爸爸”无声的渴望。
那眼神,像是千万根针齐齐穿透季砚深的心。
曾几何时,年幼的他,也曾这样看着那个永远得不到回应的背影。
季砚深握紧扶手,目光从孩子脸上移开,刺向邵凡身上。
邵凡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语无伦次,“季哥,我,你,您……这是我和婵儿的儿子,才一岁大,不懂事,就爱哭鼻子,是不是烦着您了?我这就让他走,这就走!”
如今,季砚深虽然是虎落平阳,但,依旧是伸伸爪子就能将邵家搅得天翻地覆的存在,邵凡只能孙子似地阿谀奉承着。
却不想,季棠竟然从保姆怀里抱过了他那“儿子”,转身放在了季砚深的腿上!
腿上猛地一沉,季砚深整个脊背都僵住了。
他下意识低头,正对上小家伙仰起的脸。
小脸蛋白生生的,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珠,一股小孩子身上特有的、暖烘烘的奶味儿直往他鼻子里钻。
那股陌生的暖意,像细小的电流,猝不及防地窜过他冰封的心口。
小晏晏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也认出了这张常在妈妈手机里看到的脸,小嘴动了动,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
“季……伯……伯……”
季砚深没想到小家伙竟然认识自己,喉结上下滑动,最终只发出一声“乖”。
他抬起下颌,看向邵凡,“傍晚6点,你和叶婵一起过来我病房。”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邵凡彻底懵了,张着嘴还想再问,季棠已经推着轮椅转身。
“棠姐,这……这孩子……”
季棠推着弟弟和外甥,头也没回,径直消失在走廊拐角。
邵凡一个人杵在原地,脑子里一团乱麻,怎么也想不通这唱的是哪一出。
他哪里知道,自己百般嫌弃的“野种”,流着的竟是季砚深的血!
正在这时,叶婵急匆匆地从另一头跑了过来,额上都是细汗,神色慌张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邵凡!阿姨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晏晏呢?我儿子呢?”
邵凡正没好气,甩开她的手,指着走廊那头:“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那好儿子,被季砚深和他姐带走了!还命令我们俩傍晚去他病房!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
叶婵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难道……他们是要抢走晏晏?
她转身就朝着走廊尽头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追了过去。
可没跑出几步,就被两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便衣男子拦住了去路,任她如何挣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方向,浑身发冷。
最终,她失魂落魄地回了小晏晏的病房。
门刚关上,面对邵凡那张惊疑不定的脸,叶婵知道再也瞒不住了。
她心一横,将所有真相和盘托出。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力道大得让她眼前发黑。
邵凡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叶婵,你他妈真行啊!背着我,偷偷给你的旧情人留种,让老子当了这么久的便宜爹!”
“这顶绿帽子,你可真是给我戴得又高又稳!”
叶婵捂着脸,目光扫过墙根那个年轻女孩,冷笑一声:
“邵凡,是你生不出来,当初求着我做试管,好让你在邵家站稳脚跟!至于用谁的精子——你外面那些彩旗飘飘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
这句话像烧红的刀子,直捅邵凡的肺管子。
他恼羞成怒,手臂猛地一扬,狠狠揪住叶婵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掼向一旁的床头铁架!
“砰”的一声闷响,叶婵的额角重重磕在冰冷的金属上,眼前瞬间一黑。
墙角的女孩吓得失声惊叫。
邵凡看也没看瘫软在地的叶婵,搂住那女孩,宝贝似的轻声哄着:“吓着我的小心肝了,别怕别怕,我们走,这地方晦气!”
说完,头也不回地搂着人出去了。
病房里死寂下来。
叶婵蜷在地上,在阵阵眩晕和额角的钝痛中缓了很久,才勉强撑着床沿坐起身。
她抬手摸了摸肿起的额角,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下午六点,她额上带着一块显眼的青紫,和面色铁青的邵凡,准时出现在了季砚深的病房门口。
病房里,灯光明亮。
季砚深靠坐在外间沙发里,一名西装革履的律师静立在一旁,手里拿着文件夹。
气氛肃穆。
见他们进来,季砚深眼皮都没抬一下。
律师上前一步,将两份文件分别递到叶婵和邵凡面前。
“叶小姐,邵先生。根据我方当事人季砚深先生与孩子邵清晏的dNA亲权鉴定报告,确认季先生为孩子生物学上的父亲。”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两人,继续道:
“这份是《抚养权变更协议》。即日起,孩子邵清晏的抚养权、监护权将全部转移至季砚深先生名下。请二位过目后签字。”
闻言,叶婵则死死攥紧双手,目光凄哀,看向季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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