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你,是我唯一能做事

默染青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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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失控的小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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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落地窗斜切进来,在她脚边投下狭长的影子,手里转着的空弹壳叮当作响。

“早啊。”她把弹壳抛向空中又接住,目光扫过刚从楼上下来的贝尔摩德和赤井秀一,“你们俩的狙击枪,借我玩玩?”

贝尔摩德刚端起咖啡杯的手顿了顿,假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影:“怎么,突然想换个爱好?上次见你拿枪,还是在纽约仓库里拆琴酒的弹夹。”

“技多不压身嘛。”洛保耸耸肩,转身从鞋柜上拿起车钥匙,“城西靶场新弄了移动靶系统,据说能模拟高速移动的目标——比打固定靶有意思多了。”

赤井秀一放下手里的报纸,灰色的瞳孔里看不出情绪:“你的枪法不需要练。”他太清楚这丫头的底细,在FbI特训时,她闭着眼都能打中三百米外的易拉罐,现在突然要借狙击枪,绝不止“玩玩”那么简单,“放心,打移动板而已。”洛保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我订了米花町那家‘晨间咖啡’的二楼包厢,视野正好对着靶场的侧区。你们几个——”她扫过刚从楼上下来的小兰和园子,还有啃着面包的工藤新一和平次,“都给我去吃早餐。包厢里有监控屏幕,想看热闹的话,隔着玻璃看也行。”

“监控屏幕?”园子眼睛一亮,拽着小兰的胳膊就往门口冲,“我要坐在最靠窗的位置!上次看平次打靶差点被弹壳砸到,这次总算能安全吃瓜了!”

“等等,我还没吃完三明治!”平次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被和叶揪着后领往外拖。工藤新一推了推眼镜,不动声色地往赤井秀一身边凑了凑——这丫头突然搞这么大阵仗,八成是跟昨晚的火灾有关。

贝尔摩德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唇角,突然对赤井秀一抬了抬下巴:“借她。我的m24在后备箱,消音器是新换的。”

赤井秀一皱眉:“你知道她想干什么。”

“知道又怎样?”贝尔摩德轻笑一声,眼里闪过狡黠,“总不能让某些人以为,宫野家的人只会躲在实验室里配药吧?”她转头看向洛保,抛过去一把银色手枪,“备用的,射程够你打穿靶场的钢板——别玩脱了。”

洛保接住枪掂量了一下,突然笑出声:“放心,我这人最懂分寸。”

靶场的风带着铁锈味。洛保趴在二楼的射击位上,调好贝尔摩德那把狙击枪的瞄准镜,镜头里的移动靶正以不规则的轨迹穿梭。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扣动扳机的瞬间,突然想起十四岁那年,父亲教她用步枪打靶时说的话:“枪是工具,重要的是扣扳机的人想保护什么。”

“砰!”

第一发子弹精准地击中靶心,弹片飞溅的瞬间,监控屏幕上的移动靶突然切换成了纺织厂的平面图——是她提前让端木黑进去的系统。洛保面不改色地调整焦距,第二发子弹打穿了模拟仓库的通风口位置,那里正是昨晚“雪茄”逃跑的路线。

包厢里,园子正举着望远镜尖叫:“中了中了!志保好厉害!”小兰却盯着屏幕上突然出现的建筑图,眉头越皱越紧——那地方看着太眼熟了。

赤井秀一看着屏幕上被打穿的通风口标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枪套。贝尔摩德抿了口咖啡,突然低声道:“她在给我们留线索。”

靶场上,洛保连续打掉十个移动靶,最后一发子弹故意打偏,擦着靶场边缘的铁皮飞过,惊起一群飞鸟。她站起身,对着对讲机轻笑:“各位观众,今日表演到此结束。早餐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转身离开时,她把枪扔回给赶来的赤井秀一,枪身还带着余温。“谢了,姐夫。”洛保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快,“下次有空,教我用你的雷明顿?”

赤井秀一看着她的背影,突然低声道:“三点零四分。”

洛保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记得告诉包厢里的人,牛奶要热的。”

话那头的怒骂像炸雷似的劈过来,夹杂着电流的滋滋声:“宫野志保!你耍我们?!”

洛保趴在狙击枪上没动,瞄准镜里正映着靶场入口处那几个穿着白衬衫的身影——为首的男人领带歪歪扭扭,浅蓝色的布料在晨光里格外扎眼,正是她要等的人。

“耍你?”她轻笑一声,指尖又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地擦过男人脚边的石子,溅起的沙粒打在他锃亮的皮鞋上,“我可没那闲工夫。说好的见面礼,这不是正在送吗?”

第三发子弹打在远处的铁皮桶上,“哐当”一声巨响,惊得那群人瞬间散开,手忙脚乱地往掩体后躲。洛保透过瞄准镜数着人数——七个,比预想的多三个。

“别躲啊。”她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去,带着点戏谑,“不是带了这么多人来‘抓我’吗?怎么一枪没挨就怂了?”

为首的男人显然被激怒了,猛地从掩体后探出头,手里举着枪吼道:“你有种出来!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

“我没躲啊。”洛保调整焦距,镜头里清晰地映出他领口别着的微型麦克风,“抬头看看二楼射击位——哦对了,你们带的狙击手在左侧楼顶吧?可惜啊,他的瞄准镜刚才被我打裂了,现在估计正摸黑换镜片呢。”

电话那头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显然有人去核实情况了。洛保勾了勾唇角,继续说道:“放心,我这人讲规矩。说了枪枪不打你们,就绝对不会打——除非你们先动手。”

她顿了顿,枪口转向那群人里唯一没动的家伙——那人站在最后,双手插兜,姿态悠闲得像在逛公园,左胸前的口袋里露出半块银色怀表链。

“倒是你,‘大人’。”洛保的声音突然冷下来,“穿白衬衫挺精神的,就是领带颜色太丑了——浅蓝色配你这张脸,像块发霉的奶酪。”

那人终于抬了抬头,仿佛能透过瞄准镜看见她似的,微微歪了歪头。

“砰!”

第四发子弹打在他脚前半米处,激起的尘土正好落在他擦得锃亮的牛津鞋上。

“见面礼收到了?”洛保轻笑,“这一枪,是替我父母问的——当年那场火,烧得开心吗?”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洛保知道,这句话戳中了他的痛处。

包厢里,监控屏幕上的画面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小兰攥着园子的手,指节发白:“志保她……”

赤井秀一盯着屏幕里那个露着怀表链的男人,指尖在枪套上轻轻敲击——是他,果然是他,

贝尔摩德端着咖啡的手稳得很,眼底却闪过一丝厉色,

我就在二楼射击位,过来吧。想谈就好好谈,别让你带来的人瞎晃悠——我这人怕吵。”

她顿了顿,枪口始终没离开那个捏着怀表的男人,瞄准镜里能看见他指尖在表盘上轻轻摩挲,像在计算什么。

“你是老大也好,是跑腿的也罢,真酒假酒我不在乎。”洛保的声音突然沉下来,带着点咬牙的狠劲,“但17岁那年那场火,我记得比谁都清楚。”

“那天我刚从美国回来两个月,跟我爸待在实验室整理数据。他说要给我看新配的荧光试剂,蓝盈盈的,像把星星装在了瓶子里。”她的指尖在扳机上微微发颤,瞄准镜里的怀表突然合上,发出“咔嗒”一声轻响,“然后就着火了。消防栓被人动了手脚,安全通道的门锁是从外面焊死的——你说巧不巧?”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着,靶场上的风卷起他的衬衫下摆,浅蓝色领带在晨光里飘得像条垂死的蛇。

“要不是我爸那两个学生——阿彦和阿填哥,拼了命撞开通风管道,我现在就是实验室墙角的一捧灰。”洛保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碎玻璃似的碴子,“我爸死在里面了,他电脑里的研究数据烧得连硬盘都融了。你们想要的不就是这些?现在满意了?”

“意外?”她突然提高音量,震得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电流杂音,“蓄谋的吧?就像这次烧城西的实验室一样,先放火,再派人去捡漏——可惜啊,我爸当年留了一手,重要的东西早转移了,你们烧的不过是堆废纸。”

那男人终于动了,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靶场的风,直直看向二楼射击位的方向。洛保甚至能透过瞄准镜看见他唇角勾起的弧度,温和得让人发毛。

“你父亲的研究,确实很精彩。”他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像裹着蜜糖的毒药,“尤其是关于记忆编码的部分——可惜他太固执,不肯共享。”

“共享?”洛保嗤笑,“说得真好听。你们所谓的共享,就是把研究抢过去,改成杀人的武器吧?就像现在盯着‘忘川’一样。”

她突然从狙击枪后直起身,对着楼下扬声喊道:“想知道我爸最后藏了什么吗?上来谈。一个人。”

靶场上的七个人瞬间绷紧了神经,手都按在了枪套上。那男人却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原地待命。他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带,随手扔在地上,白衬衫的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处一道浅淡的疤痕——那是当年被父亲用烧杯砸中的地方。

“好啊。”他仰头看向二楼,声音清晰地传上来,“我上去。”

洛保看着他独自一人走向靶场的楼梯,突然弯腰从靴筒里摸出把短刀,藏在袖口。阳光落在刀刃上,映出她眼底的冷光——17岁没能问出口的问题,今天该有个答案了。

包厢里,监控屏幕的画面让小兰捂住了嘴。赤井秀一猛地站起来,却被贝尔摩德按住肩膀:“别急。她在等这一刻。”

工藤新一推了推眼镜,指尖在平板上飞快地操作:“我黑进了靶场的监控系统,楼梯间有死角,我给她标出来了。”

洛保靠在射击位的门框上,听着楼下传来的脚步声,一步,两步,越来越近。她摸了摸口袋里那半块桂花糖,是阿填哥给的,糖纸已经被捏得发皱。

门被推开的瞬间,晨光涌进来,把那男人的影子钉在墙上,

他手里把玩着银色怀表,笑容温和:“好久不见,志保,

洛保的笑声在射击位里炸开,带着股玉石俱焚的狠劲,指尖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为什么放火?你觉得这问题需要问吗?”她俯身凑近那男人,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锥,“我父亲不肯把记忆编码技术给你们,不肯让他的研究变成控制人的工具——你们这群疯子,除了放火抢东西,还会干什么?”

“感谢你?”洛保突然抓起桌上的短刀,刀背狠狠砸在男人手腕上,怀表“哐当”落地。她踩着表盘碾了碾,玻璃裂纹在阳光下像张狰狞的网,“我该感谢你烧了实验室?感谢你让我17岁就成了孤儿?还是感谢你现在跑来跟我装熟,叫我‘志保’?”

男人盯着地上碎裂的怀表,脸色终于沉了下去,却还维持着可笑的温和:“我只是想完成你父亲未竟的事业——”

“闭嘴!”洛保厉声打断,刀身抵住他的咽喉,“我父亲的事业是救人,不是杀人!你们把他的研究改成‘忘川’这种鬼东西,还好意思提‘未竟的事业’?”

她猛地收回刀,转身走向窗口,靶场的风掀起她的衣角,像面残破的旗。“我刚从中国回来,你们就找上我了,动作挺快啊。”洛保的声音冷得发颤,“可你们为什么要牵扯我姐姐?她早就退出了,早就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你们干你们的肮脏事,冲我来就好,动她干什么?”

“我姐姐的车祸,你敢说跟你没关系?”洛保猛地回头,眼里血丝翻涌,“还有银行爆炸,路边的空花瓶,从高楼扔下来的砖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都是你们的手段!逼我现身,逼我跟你们合作,对不对?”

“那天我刚好在后面的车里。”洛保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带着点哽咽,“看着货车撞向姐姐的车,看着赤井秀一冲过去救人——他后来以为是我策划的,以为我为了报复他才对姐姐下手。你们真行啊,一石二鸟,既伤了我姐姐,又让我跟他反目成仇。”

男人弯腰捡起怀表,用手帕擦着表盘上的裂痕,慢悠悠地说:“赤井秀一本来就是组织的叛徒,他和你姐姐在一起,本就不该——”

“轮不到你评判!”洛保一脚踹翻旁边的射击架,子弹散落一地,“我父亲的东西,你们永远找不到。他当年把核心数据分成三份,一份藏在我身上,一份给了安室透的父亲,还有一份……”她故意顿住,看着男人骤然绷紧的脸,突然笑了,“你猜?”

“那场火是你放的,我信。”洛保踢了踢地上的子弹,“但我姐姐的车祸,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未必全是你们做的。组织里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多了去了,朗姆的残余势力,琴酒的死忠粉……谁知道是哪路小鬼想抢功?”

她突然凑近男人,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衬衫,声音压得极低:“你激怒我,不就是想让我帮你解身上的药吗?”指尖在他脖颈处轻轻一划,那里有片极淡的青紫色,像被什么东西蛰过,“‘忘川’的副作用挺难受吧?神经麻痹,记忆错乱,再拖下去,连你自己是谁都记不清了——可惜啊,你千不该万不该,让我知道那场车祸有你的份。”

洛保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突然轻快起来:“要不要我帮你?”

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松口。

“砰!”

一声枪响突然从楼下炸响,震得窗户嗡嗡作响。洛保瞬间转身,抄起桌上的狙击枪对准楼梯口,却看见阿慎浑身是血地滚了上来,背后插着把匕首,血沫从嘴角涌出:“他骗你……他身上绑了炸弹……要杀你……”

男人脸色微变,随即冷笑:“我可没有。你父亲这两位徒弟,徐填干的龌龊事可不少,别被他骗了,

“你在这里只会让我分心!”洛保的指尖在红线上划了划,汗水顺着额角滴落在炸弹外壳上,“你想我死在这里吗?现在只有三分钟——是不是非要我炸成碎片,你才甘心?”

“我不是……”徐填的声音发哑,他看着洛保紧抿的唇角,那是她极度紧张时才有的表情,像极了当年实验室着火时,她抱着资料箱从通风管道爬出来的模样。

“闭嘴!”洛保厉声打断,军刀突然刺入红蓝线之间的缝隙,“把门锁上!谁也不准进来!”

徐填踉跄着后退,手指在门把手上攥出红痕。他知道洛保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最后看了眼她紧绷的背影,终是咬着牙带上门,“咔嗒”一声落锁的轻响,像在两人之间划下了道生死线。

门外瞬间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锁门干什么?”园子的尖叫穿透门板,她刚跟着端木跑到一楼,就看见徐填把自己锁在外面,“志保还在里面啊!”

小兰的脸瞬间惨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阿填先生!快开门!志保一个人……”

“她不让开。”徐填背靠着门板,能清晰听见里面金属碰撞的轻响,“她说我们进去会分心。”

“分心也比炸死强啊!”平次急得踹了脚门框,木质门板发出沉闷的响声,“三分钟拆弹?她以为是拆快递吗?”

和叶拽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别吵了!你这样会影响她的!”

赤井秀一突然抬手按住门板,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他能听见洛保的呼吸声,急促却有节奏,像在计算什么。“她在等时机。”他沉声道,灰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复杂,“宫野家的人,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可那是炸弹啊!”小兰的声音发颤,她想起姐姐车祸时的画面,心脏像被攥住了,“万一……万一她拆不掉……”

“她能拆掉。”贝尔摩德突然开口,指尖把玩着发尾,语气却异常笃定,“别忘了她是谁。当年在组织的炸弹工厂,她闭着眼都能分清零线和火线——比某个只会用足球踢炸弹的小鬼靠谱多了。”

所有人的目光突然投向工藤新一。少年推了推眼镜,脸色凝重地盯着门板:“她说得对。但这次不一样——”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回忆的涩意,“在我还是柯南的时候,小哀拆过类似的定时炸弹。当时她选了蓝线,说‘最危险的往往最安全’,但这次的线路……”

他没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懂。当年的炸弹是组织的老款,而眼前这个,是那个男人亲自设计的变种,线路里混着反拆装置,稍有不慎就会引爆。

门内,洛保的军刀终于挑开了炸弹外壳的第二层。里面的线路比预想的更复杂,红、蓝、紫、黑四根线缠绕成螺旋状,每根线上都裹着层透明薄膜,隐约能看见里面流动的银色液体——是水银触发装置,一旦剪断线路时角度不对,水银倾斜就会立刻引爆。

“该死。”洛保低骂一声,计时器显示只剩一分四十秒。她突然想起父亲的话:“拆弹和配药一样,看的不是眼睛,是心。”

指尖在紫线上停住。这根线最细,裹着的水银也最少,可颜色却最诡异——像极了当年实验室里那瓶标注着“剧毒”的试剂。

“你父亲的第三份数据……”被铐在桌腿上的男人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濒死的疯狂,“其实在你姐姐身上!你以为她真的退出了?她一直在帮你父亲保管数据——”

“闭嘴!”洛保的军刀猛地刺入紫线根部,“我姐姐不会骗我!”

“她骗了你!”男人狂笑起来,牵动背后的伤口,血沫溅在炸弹上,“她早就被我们抓住了!车祸就是警告——”

“咔!”

军刀剪断紫线的瞬间,洛保突然侧身扑向男人,左手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右手抓着炸弹往窗口滚去。水银装置的警报声尖锐地响起,计时器的数字疯狂跳动——十、九、八……

“想拉我垫背?没门!”洛保的膝盖顶住男人的咽喉,抓起桌上的狙击枪狠狠砸向窗户锁扣。玻璃碎裂的脆响里,她看清了窗外的景象——靶场二楼的射击位有个向外延伸的金属阳台,距离这里不到三米。

“七、六、五……”

洛保拽着男人的领带把他往阳台方向拖,手铐的链条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响声。男人挣扎着想去抓炸弹,却被洛保反手一拳砸在太阳穴上,瞬间晕了过去。

“四、三……”

她抓起炸弹冲向阳台,军靴踩在碎玻璃上打滑,却丝毫没减速。栏杆上的铁锈在掌心留下红痕,她低头看了眼计时器——还有两秒。

“就是现在!”

洛保猛地转身,将炸弹举过头顶,用尽全力往斜上方抛去,抛物线的顶点正好在阳台外侧五米处,足够避开大部分冲击波。同时她拽着昏迷的男人扑向阳台!

洛保趴在掩体后,后背的灼痛像岩浆一样往骨头缝里钻。她挣扎着抬起头,看着那男人从昏迷中惊醒,脸上还沾着血污,眼神却亮得像淬了毒的刀。

“疯子!”她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后背的伤口,疼得眼前发黑,“想死自己跳下去!非要拉着别人垫背——你他妈以为这是组织的殉葬仪式?”

男人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看清眼前的景象后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没炸成?可惜了……”

“可惜你妈个头!”洛保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被背后的剧痛按回原地,“这炸弹几公斤?组织里要是知道你用这么蠢的方式玩命,怕是要把你从‘大人’贬成扫厕所的!”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汗水混着血水流进眼睛里,涩得发疼。恍惚中看见男人挣扎着想去捡地上的碎铁片,大概是想最后搏一把,洛保突然觉得又气又笑——这种疯子,到死都改不了拉人下水的毛病。

“别费劲儿了……”她低声骂道,声音轻得像叹息,“你以为我没算过?水银装置的引爆范围……最多五米……现在炸,连我头发都烧不掉……”

话没说完,喉咙里突然涌上一股腥甜,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咳出来。后背的剧痛越来越清晰,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扎,意识像被风吹动的烛火,忽明忽暗。

“姐姐……”洛保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掩体的钢板,铁锈嵌进指甲缝里也没感觉,“小兰他们……没被波及吧……”

她明明记得姐姐就在门外,和小兰他们在一起。刚才锁门前,她好像听见了姐姐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她从小听到大的温柔。

“她们……肯定没事……”洛保喃喃自语,嘴角扯出个难看的笑,“徐填那家伙虽然蠢,但守个门还是……能行的……”

就在这时,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门板被撞开的巨响。洛保的心猛地一紧,想喊“别过来”,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男人也听见了动静,眼里瞬间闪过一丝疯狂的光,他挣扎着扑向洛保,想把她拽到阳台边缘——那里还残留着爆炸的热浪,显然是想借最后的混乱同归于尽。

“滚开!”洛保用尽全身力气踹向他的膝盖,男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却还是死死抓住她的脚踝。就在这拉扯的瞬间,一道熟悉的身影冲破硝烟,挡在了洛保面前。

“放开她!”

那声音清亮又坚定,像穿透乌云的阳光。洛保愣住了,挣扎着抬起头,看见来人穿着简单的米白色风衣,长发被风吹得有些乱,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却依然挺直着脊背。

是姐姐,宫野明美。

“姐……”洛保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你怎么……”

男人也僵住了,抓着洛保脚踝的手猛地松开,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宫野明美,嘴唇哆嗦着:“不……不可能……你明明……”

“明明被琴酒杀了?”宫野明美蹲下身,轻轻按住洛保流血的后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处理一件易碎的珍宝,“那是演给组织看的戏。当年抢银行是为了拿到脱离组织的筹码,被枪杀是赤井先生和我演的一场戏——不然,怎么能彻底摆脱他们的监视?”

她转头看向那个男人,眼神骤然变冷:“你以为组织里的人都跟你一样蠢?琴酒的子弹根本没打中要害,赤井先生在暗处接应,把我送到了国外的安全屋。这几年,我一直在等志保回来,等一个彻底摧毁你们的机会。”

男人瘫坐在地上,脸上血色尽失,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可能……没人告诉我……琴酒那家伙骗了我……”

“他没骗你,是我让他保密的。”宫野明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包括你今天带炸弹来,包括你想逼志保破解父亲的数据——我们早就知道了。”

洛保这才注意到,姐姐身后还跟着小兰他们。小兰手里攥着块染血的纱布,眼圈红得像兔子,看见洛保醒着,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志保!你怎么样?我刚才想冲进来,被明美姐拦住了……”

“我没事……”洛保虚弱地笑了笑,视线扫过众人——园子正举着手机报警,平次在帮赤井秀一检查门锁,和叶蹲在徐填身边给他处理被门板擦伤的手,贝尔摩德靠在墙边,看似漫不经心,眼神却始终没离开她。

原来他们都在。刚才爆炸的巨响震得门板变形,是姐姐带着大家合力撞开的。

“你刚才说……我姐姐骗了我?”洛保看向那个男人,声音里带着点嘲讽,“现在知道谁才是傻子了?”

男人突然像疯了一样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对!我是傻子!我以为杀了宫野厚司就能拿到数据,以为烧了实验室就能永绝后患,以为杀了你姐姐就能逼你现身……原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成!”

他猛地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玻璃,就要往自己脖子上划,却被赤井秀一一把夺了下来,反手按在地上。

“想死?没那么容易。”赤井秀一的声音冷得像冰,“组织的账,害死宫野教授的账,还有伤害志保的账——你得一笔一笔算清楚。”

洛保看着男人被铐起来带走,嘴里还在疯疯癫癫地喊着“数据是我的”,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她转过头,撞进姐姐温柔的目光里,所有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

“姐……”她哽咽着说,“后背好疼……”

“我知道,我知道。”宫野明美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动作小心翼翼,“医生马上就到,忍一忍好不好?”

你在……炸药里……加了什么?”

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随即爆发出癫狂的笑:“加了点‘惊喜’啊——Aptx4869的变种,最接近完整版的那种!”他像是炫耀般喊起来,“不是你当年弄的半成品,也不是解毒剂!是你父亲藏着的那个‘失败品’!”

“你以为你在组织里拼命缩减剂量,把它改成救人的药很伟大?”他挣开赤井秀一的钳制,踉跄着扑向徐填怀里的洛保,眼神亮得吓人,“可最接近成功的,偏偏是这个能杀人的!你父亲到死都不肯承认,他最得意的研究,最完美的成果,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品!”

“我本来想……跟你一起死的。”男人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没人能做解药,除了你宫野志保。可我没想到……你命这么硬!”

“你在炸药里加了这种成分?!”工藤新一突然厉声喝道,脸色瞬间惨白。他猛地冲过来,抓住男人的衣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男人被他眼里的狠戾吓了一跳,随即嗤笑:“不就是让她再疼一次吗?缩小,变大,骨骼咔咔响——你不是体验过吗,工藤新一?”

这话像道惊雷劈在众人头顶。小兰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她想起柯南突然变成新一的那天,他疼得在地上打滚的样子,而现在……洛保要承受的,是比那疼上十倍的痛苦。

“明美姐!不能去医院!”工藤新一突然转头嘶吼,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药发作时会引起器官衰竭的假象,医院只会按普通急症处理,会耽误时间!”

话音刚落,洛保突然在徐填怀里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的身体像被扔进了绞肉机,骨骼发出“咔咔”的碎裂声,每一寸肌肉都在抽搐,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撕扯她的内脏。

“呃……”她死死咬住嘴唇,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染红了徐填的衬衫。后背的烧伤在药物作用下开始溃烂,疼得她眼前发黑,却硬生生没发出一声惨叫。

“志保!”小兰扑过去想按住她,却被她浑身的痉挛弹开,“你怎么样?!”

“疯子……你这个疯子!”园子突然尖叫着扑向那个男人,抬脚狠狠踹在他肚子上,“你对她做了什么?!”

和叶也红了眼,抓起地上的碎玻璃就要砸过去,却被平次死死抱住:“别冲动!现在救志保要紧!”

赤井秀一突然掏出枪,顶在男人的太阳穴上,灰色的瞳孔里是骇人的冰冷:“解药配方!快说!”

“没有配方!”男人狂笑起来,笑得涕泪横流,“只有她能做!她是宫野厚司的女儿!她身体里流着和那老家伙一样的血!”

洛保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药物正在疯狂破坏她的细胞。她感觉到自己的骨骼在缩短,内脏在剧烈收缩,每一次心跳都像要把心脏撕裂。口腔里涌上浓烈的血腥味,鼻腔和耳朵也开始流血,视线被血色染红,只能隐约看见众人焦急的脸。

“别……打他……”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开口,声音轻得像耳语,“他说的……是真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个男人。

洛保咳了口血,视线艰难地聚焦在男人脸上,嘴角扯出个血糊糊的笑:“你太天真了……我说过……数据就在我身体里……”

“除非你把我解剖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骨骼摩擦的脆响,“在我脑里……心脏里……当年我爸爸……亲自让他放进去的……”

“你以为……实验那五天……我在实验室里做什么?”她看着男人骤然瞪大的眼睛,突然笑了,笑得七窍流血,“你们这辈子……也别想找到……你以为是一张纸吗?不……他放在我的基因里……心脏里……脑袋里……”

宫野明美捂住嘴,眼泪汹涌而出。她终于明白,当年父亲为什么非要让志保待在实验室五天五夜,为什么说“这是唯一能保护你的方式”。

男人瘫坐在地上,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可能……你父亲明明说没完成……数据都烧坏了……你也删除了实验记录……不可能……”

“我确实……删除了全部。”洛保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身体的疼痛已经超越了极限,反而变得麻木,“我现在……连自己的都删除了……”

她看着男人绝望的脸,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清明:“他不肯给你的……是杀人的东西。给救人的……却放在自己女儿身上。你不知道……银子弹实验……一开始……是救人的。”

“从来不是……杀人的。”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以为我为什么……18岁就接管父亲的研究?”

男人猛地抬起头,眼里闪着最后的疯狂:“你不能死!你身上还有数据!你死了我怎么办?我的毒谁来解?!”

“我在中国……待得好好的……”洛保的视线开始涣散,落在宫野明美脸上,眼神温柔得像个孩子,“回来……是为了姐姐……还有…

男人被赤井秀一拖着往外走时,突然回头冲洛保的方向啐了口唾沫,声音里淬着毒:“死了才好!省得我费心——”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突然像离弦的箭般扑了过来,

男人被赤井秀一拽着后领往外拖,脚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嘴里还在疯癫地念叨:“她死了谁都别想好过……那数据我毁不掉,你们也别想拿到……”

话音未落,一道带着破空声的腿风突然扫来。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硝烟未散的空间里炸开。男人像个破麻袋似的被踹飞出去,重重撞在掩体的钢筋上,喉间涌上的腥甜混着碎牙喷在地上。

是小兰。

她还保持着出腿的姿势,长发被气浪掀得凌乱,平日里总是盈着温柔的眼眸此刻像结了冰,睫毛上挂着的泪珠还没落下,却透着骇人的狠劲。这一脚没有留任何余地,脚踝骨撞在男人肋骨上的力道,几乎能听见骨头错位的脆响。

“小兰?!”工藤新一瞳孔骤缩,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她。

过去无论他身陷怎样的险境——被黑衣组织追杀、从高楼坠落、在爆炸前一秒死里逃生,她最多是红着眼眶哭着喊他的名字,或是用空手道将敌人制服,却从未像此刻这样,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想将对方彻底碾碎。

园子吓得捂住嘴,和叶也愣在原地。她们认识的毛利兰,连踩死只蟑螂都会愧疚半天,可现在她站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盯着地上咳血的男人,眼神里的冰冷让人心头发颤。

“你刚才说……她死了?”小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冻裂空气的寒意。她一步步走向蜷缩在地的男人,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尖上。

男人疼得蜷缩成一团,却还在啐血狂笑:“是又怎样?她撑不过今晚……”

“闭嘴!”

又是一记侧踢,精准地落在男人的肩胛。这一次,连赤井秀一都没来得及阻拦。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男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小兰!”工藤新一想上前拉住她,却被宫野明美拦住了。

他转头看向明美,却见她红着眼眶轻轻摇头,声音沙哑:“让她发泄吧……”

明美比谁都清楚,小兰对志保的在意早已超越了朋友。那些深夜里一起守在病床前的夜晚,那些悄悄给志保塞便当的瞬间,那些藏在“我去看看灰原”里的牵挂,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酿成了比亲情更炽烈的羁绊。

这种爱,不是少年人懵懂的喜欢,是见过对方最脆弱的模样后,拼了命也要护住的执念。

小兰的拳头已经扬了起来,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男人惊恐地看着那只曾温柔地包扎过伤口、递过温水的手,此刻却带着能砸碎颅骨的力道。

“别打了!再打就死了!”平次忍不住喊道。

可小兰像没听见似的,拳头在离男人脸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她看见男人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听见他粗重的喘息,突然想起志保昏迷前,嘴角那抹带着血的笑,

—那又怎样?”

小兰的拳头没有停在半空。

骨裂的脆响混着男人的惨叫炸开时,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她的指节陷进男人颧骨的皮肉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那半边脸直接砸碎,指缝间瞬间渗出血珠。

“小兰!”工藤新一的喊声都变了调。

可她像被抽走了所有感官,眼里只剩下男人那张因剧痛而扭曲的脸。另一只拳头紧跟着砸下去,这一次落在他的小腹,男人弓起身子像只被踩扁的虾,呕出的酸水混着血沫溅在她的裙摆上。

“死了就死了。”小兰的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冰,每说一个字就往下砸一拳,“你不是盼着她死吗?现在轮到你了。”

她的空手道从不是花架子,是拿过全国冠军的力道。此刻所有招式都失了章法,只剩下最原始的暴戾——手肘撞向他的后颈,膝盖顶向他的肋骨,每一下都冲着要害去。男人在地上像条蛆虫似的翻滚,却被她死死踩住脚踝,那只踩过无数次空手道靶的脚,此刻正碾着他的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够了!”平次想冲上去,却被园子死死拉住。

“别碰她!”园子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眶却红得吓人,“你没看见吗?那是志保啊……是把我们当朋友的志保啊!”

男人的惨叫声渐渐变成嗬嗬的气音,肋骨断了至少三根,一条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半边脸已经肿得看不出轮廓。他试图抓小兰的脚踝求饶,却被她一脚踹在手腕上,只听“咔嚓”一声,手腕以反向弯折过去。

“小兰……”工藤新一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他看着她沾满血污的拳头,看着她脸上溅到的血点,突然想起她第一次展示空手道给她看时,笑着说“新一你看,这样就能保护你啦”。那时她的拳头是暖的,眼里是亮的,可现在……她的拳头比冰还冷,眼里是烧尽一切的灰烬。

“你说她撑不过今晚?”小兰蹲下身,拽着男人的头发把他的脸抬起来,语气平静得可怕,“那你现在就去死。”

她抓起地上一块带着棱角的碎钢片,就要往男人的脖颈按下去。

“志保不会想看见你这样的。”宫野明美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

小兰的动作猛地顿住。

碎钢片的边缘已经划破了男人的皮肤,血珠顺着脖颈往下淌。她看着男人眼里的恐惧,突然想起志保总爱说她“笨蛋”,想起志保会在她生理期时默默递上暖宝宝,

小兰,不可以!”

意识混沌间,洛保突然睁开眼。眼白上布满的血丝像蛛网,她咳着血,每一声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却死死抓住小兰的手腕——那只还沾着男人血污的手。

“他不值得……咳咳……脏了你的手……”她的声音气若游丝,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小兰的皮肉里。

徐填被她猛地一推,踉跄着后退两步。他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只是一直咬着牙没出声,冷汗浸透的衬衫下,皮肤烫得像要烧起来。

“志保?!”小兰惊得瞬间回神,刚要俯身查看,就被她另一只手拦住。

“贝姐……咳咳……车里……”洛保偏过头,视线艰难地扫向远处的黑色保时捷,“最后一颗……恢复丸……给他用。”

“你疯了?!”小兰的声音陡然拔高,“这可是你最后的药!他这种人渣——”

“给他用!”洛保突然加重语气,一口血沫喷在小兰手背上,“我不想……欠人命……更不想……你变成我……”

这话像冰锥刺进小兰心口。她看着洛保呕出的血染红了自己的袖口,突然想起刚才挥拳时的狠戾,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可是你……”

“我撑得住。”洛保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视线开始发飘,“等我……好了……亲手揍他……咳咳……让他……认不出他妈……”

话音未落,她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蜷缩成虾米,却始终没松开抓着小兰的手。

远处的保时捷车门打开,贝尔摩得踩着高跟鞋走来,手里捏着颗银色药丸,红唇勾着冷笑:“小鬼头倒是比你姐姐懂事。”她将药丸扔给徐填,“喂他吃下去。别让宫野家的丫头觉得,我们这伙人连点底线都没有。”

徐填手忙脚乱地撬开男人的嘴塞药,平次和和叶下意识别过脸,园子却死死盯着那男人的脸,直到他喉结动了动,才低声对小兰说:“志保都这么说了……”

小兰没说话,只是蹲下身,用干净的衣角一点点擦去洛保嘴角的血,

指腹触到她滚烫的皮肤时,突然想起刚才自己踩碎男人手腕的力道,指尖猛地一颤,

“小兰,你不可以这么脏自己的手。”

洛保咳得胸腔发颤,视线却死死锁着小兰沾血的指节,像是要把那片猩红从她皮肤上剜掉似的。

“咳咳……我车里面有瓶药水,帮我拿一下。”她喘着气补充,声音里带着点自嘲的笑意,“那玩意儿……晚上拿出来能把路人吓死。”

“什么药水?”小兰立刻站直身,手在裙摆上蹭了又蹭,血污却像嵌进了布料里。

“本来是给我自己做的……”洛保闭了闭眼,额角的冷汗滑进衣领,“有时候会做噩梦,想配点安神的,结果……配错了。”

她突然笑了声,咳得更凶了:“之前自己喝了一回,好家伙——一睡觉就被魇住,梦里全是断手断脚的影子,睁着眼到天亮。”

“前段时间刚配的新的,本来想把这瓶错的丢了……”她偏过头,看向远处停着的蓝色商务车,“唉,正好能用。好在没扔。”

“13岁那年,我爸教过我一句话,”洛保的声音突然轻下来,带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峭,“‘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在他身上,应该没毛病吧?”

“在门口那辆蓝色商务车里,”她抬起眼,目光扫过众人,“谁帮我拿一下?木盒子装着的,里面是个小玻璃杯。”

“你这个傻子!”宫野明美突然拔高声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叫其他人去!你现在必须去治疗!”

她转头冲平次和叶扬声:“你们两个,去拿!蓝色商务车,木盒子!快点!”

平次拽着还在发愣的和叶就跑,园子也紧跟着追上去:“我也去!别拿错了!”

洛保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低低地笑了,笑得牵扯到伤口,疼得嘶了一声:“放心……死不了。就是让他尝尝…

小兰蹲回她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冰凉的耳垂:“真的……没事吗?”

“志保?”她试探着轻唤,指尖抚过洛保的脸颊。指腹下的皮肤不再滚烫,反而像块逐渐失去温度的玉石,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小兰……”旁边的园子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摸……志保她……”

和叶也凑了过来,指尖刚碰到洛保的手背就猛地缩回,脸色白得像纸:“怎么会这么凉?刚才明明还烫得吓人……”

车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小兰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洛保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唇色泛着青灰,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她下意识将耳朵贴过去,半天才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音,轻得像随时会断掉的蛛丝。

“不对。”副驾驶的洛溪猛地回头,瞳孔因恐惧而收缩,“她的呼吸……还有体温……这是濒死状态!”

“什么?!”小兰的声音陡然拔高,手臂下意识收得更紧,却感觉怀里的人轻得诡异,仿佛连骨头都在变轻,“不可能!她刚才还说话了!”

“气胸。”驾驶座的贝尔摩得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肋骨断裂刺穿胸膜,气体压迫肺叶,现在应该已经引发休克了。刚才在天台光顾着拦你,没注意她的呼吸频率——你们这些蠢货,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她猛地打方向盘,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车身在路口来了个急转弯。后视镜里,贝尔摩得的眼神扫过后座,落在洛保逐渐僵硬的手指上:“还有肌肉强直,呼吸抑制……再不去有设备的地方,神仙都救不活。”

“去我家!”园子突然喊道,声音带着破音,“我家有私人医疗室!呼吸机、除颤仪都有!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家庭医生等着!”她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指尖抖得连屏幕都划不开。

“平次,你会急救吗?”工藤新一突然开口,脸色凝重得吓人。他伸手探向洛保的颈动脉,指尖下的脉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跳得又慢又沉。

“学过野外急救,但气胸……”平次咬了咬牙,从背包里翻出折叠式急救包,“没有胸腔穿刺针,只能先固定胸廓。和叶,帮我按住她的肩膀!”

和叶立刻按住洛保的肩膀,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皮肤时,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平次撕开无菌纱布,想按住她可能断裂的肋骨位置,却发现洛保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不自然的僵硬,手臂弯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像提线木偶断了线。

“世良,你呢?”工藤新一看向斜后方的世良真纯。

“我哥教过我一些基础生命支持。”世良已经跪到座位中间,手指搭在洛保的手腕上,眉头拧成了疙瘩,“血压测不到,心率30次\/分……小兰,把她放平,保持气道通畅!”

小兰却像没听见,只是死死抱着洛保,指腹一遍遍摩挲她冰冷的脸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她的眼神空得吓人,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神采,只有瞳孔深处映着洛保毫无生气的脸,像两簇即将熄灭的火星。

“小兰!”世良急得想拽她,却被工藤新一拦住。

“让她抱着。”工藤新一的声音哑得厉害,他看着小兰紧绷的侧脸,看着她下颌线因用力而突出的弧度,突然明白她不是没反应——是反应太剧烈,剧烈到身体已经先一步选择了凝固。真正的恐惧从不是号啕大哭,是连呼吸都怕惊扰了怀里的人,是怕自己一动,那仅存的一丝气就真的断了。

“秀一!”洛溪突然抓住身边赤井秀一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你想想办法!你以前在组织里不是学过急救吗?你快救救她啊!”

赤井秀一的脸色比平时更冷,指尖却在微微颤抖。他从怀里掏出个银色小盒,里面是几支预装了药物的注射器。“肾上腺素1mg,静脉推注。”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像在执行任务,可当他试图将针头扎进洛保的肘窝时,却发现她的血管已经开始收缩,皮肤凉得像冰,针管根本推不进去。

“不行,外周循环衰竭了。”他咬了咬牙,突然扯开自己的衬衫,将注射器扎进胸口的中心静脉导管——那是他为了方便伪装身份预留的通路。药物推注的瞬间,他闷哼一声,却立刻将导管连接到洛保的手臂上。

“贝尔摩得,还有多久到园子家?”他的声音带着喘息,视线却死死盯着洛保的脸。

“十分钟。”贝尔摩得的车速已经快得像要飞起来,后视镜里她的红唇抿成一条直线,“但她撑不了十分钟。”

小兰突然动了。她小心翼翼地将洛保放平,手指颤抖着解开她的衬衫。当看到那片青紫的瘀伤下,几根肋骨明显凹陷下去,呼吸时连最轻微的起伏都快消失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志保……”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轻轻按在洛保的胸口,跟着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节奏轻轻起伏,“别怕……我在这里……”

没有人说话。车厢里只剩下园子对着电话哭喊的声音,平次和世良准备急救设备的窸窣声,还有洛溪压抑的呜咽。工藤新一看着小兰的侧脸,她的睫毛上沾着水珠,不知道是洛保的汗还是她的泪,可她的眼神却异常平静,平静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突然,洛保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嘴角溢出一丝黑红色的血沫。

“是肺出血!”赤井秀一立刻俯身,手指撑开她的嘴,“世良,喉镜!”

世良迅速递过喉镜,赤井秀一将镜片探进洛保的喉咙,当看到声带周围已经被血沫堵住时,脸色彻底沉了下去:“气管堵塞……必须插管。”

“我来。”贝尔摩得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车,手里拿着一套气管插管工具,她的高跟鞋踩在车厢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小兰,让开。”

小兰没动。她只是低头看着洛保,手指轻轻擦掉她嘴角的血沫,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玻璃。

“小兰!”工藤新一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晃了晃,“让开!现在只有贝姐能救她!”

小兰的身体晃了晃,终于抬起头。她的眼睛红得吓人,却没有眼泪,只是定定地看着贝尔摩得,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你……一定要救活她。”

可下一秒,洛保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四肢强直,眼睛猛地睁开——却只有眼白,没有一丝神采。

“是室颤!”世良立刻拿起除颤仪,“充电200焦耳!”

平次迅速扯开洛保的衣服,电极片贴在她的胸口。随着除颤仪的提示音,洛保的身体猛地弹了一下,又重重落下。

“没有恢复窦性心律!”世良的声音带着绝望,“再充300焦耳!”

又一次电击。洛保的身体再次弹起,胸口的起伏却依旧微弱。

小兰突然跪坐下来,将脸埋在洛保的颈窝,那里已经凉得像冰。她没有哭,只是用脸颊轻轻蹭着那片冰凉的皮肤,像在汲取最后一点温度。

“志保……”她的声音轻得像梦呓,“你说过……要教我配安神药的……”

“你说过……要亲自揍那个混蛋的……”

“你说过……”她的声音突然顿住,肩膀开始无声地颤抖,“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最后几个字消散在空气里,像被风吹散的烟。车厢里只剩下除颤仪单调的提示音,还有贝尔摩得按压胸腔的规律声响“快到了!

别墅医疗室的灯光亮得刺眼,洛保躺在白色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家庭医生们围着病床手足无措,为首的老医生摘下眼镜,对着洛溪摇了摇头:“洛小姐现在只有一口气吊着,全身多器官衰竭,胸腔积血压迫心脏,我们……实在不敢接。”

“不敢接?”园子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们不是最好的私人医生吗?连个人都救不了?”

“不是我们不救,”医生的声音带着无奈,“她的情况太特殊了,气胸引发的连锁反应已经超出常规急救范畴,而且她本身是顶尖的临床医学专家,对自己的身体和用药有一套独特体系,我们贸然动手只会适得其反。”

小兰一直站在床边,指尖轻轻搭在洛保冰凉的手背上,听到这话时终于动了动。她猛地抬起头,眼里的死寂裂开一道缝隙,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铁片:“找小川……志保三个月前让他回国了,他是志保的徒弟,一定有办法。”

“林小川?”工藤新一立刻反应过来,“就是那个跟着洛保在实验室待了三年的医学生?”

“对。”小兰的手指在洛保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指尖抖得几乎按不准号码,“他现在在苏州附属医院,志保的手机里有他的电话。”

电话拨通的瞬间,几乎是立刻就被接起,听筒里传来年轻男生含混的声音,背景里还有咀嚼食物的动静:“师父?你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我正吃夜宵呢,在休息室。”

紧接着是另一个清朗的男声:“小川,谁啊?是小保打来的吗?”

“哥?”洛溪一把抢过手机,声音抖得不成调,“承轩,先别问了!小保……小保快不行了!”

“什么?!”听筒那头的洛承轩瞬间没了声音,几秒后传来急促的响动,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怎么回事?早上视频她还好好的!”

“还有我!”一个清亮的女声突然插进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干练,“小川,开视频!用微信打过来,我们要看情况!”

小兰立刻点开微信视频,屏幕上很快出现三张焦急的脸——穿着白大褂的林小川,西装革履却领带歪斜的洛承轩,还有扎着高马尾、眼神锐利的陈晏梨。

“阿姐!”洛承轩看到屏幕里的洛溪,声音都劈了,“小保呢?让我看小保!”

镜头转向病床,当林小川看清洛保插满管子的样子时,手里的一次性筷子“啪”地掉在地上,眼圈瞬间红了:“师父她……怎么会这样?”

“什么叫她醒来才能知道怎么救?”陈晏梨的声音陡然拔高,她是胸外科的一把刀,一眼就看出监护仪上的数据有多凶险,“昏迷着怎么告诉你?这不是胡闹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溪抹了把脸,哽咽着把事情经过砸了出来:“一个变态放了炸弹,小保为了护着大家,背后被炸开个大口子……她自己配的药出了点问题,但她有抗体,现在要命的是气胸,还有内脏出血,我们连她后背的伤口都不敢随便处理……”

“冷静点,洛溪姐。”陈晏梨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镇定,“把镜头对准监护仪,还有她后背的伤口,别碰她。小川,记参数;承轩,查她的既往病例,尤其是气胸和胸外科手术史。”

“收到。”林小川立刻推过旁边的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血氧饱和度68%,心率28次\/分,血压50\/30……师父的左肺已经完全塌陷,右肺压缩70%,必须立刻做胸腔闭式引流!”

“你们那边的医生听着!”陈晏梨对着镜头厉声喊道,“准备28号胸腔引流管,定位在锁骨中线第二肋间,消毒范围至少15厘米,利多卡因局部麻醉,进针角度45度,突破胸膜时有落空感后立刻置入导管——敢动吗?不敢就让开,让会的人来!”

家庭医生们面面相觑,为首的老医生咬了咬牙:“我来!我做过300例以上的闭式引流!”

“别废话,快点!”陈晏梨的声音像手术刀一样锋利,“洛溪,你按住她的肩膀,小兰,看着监护仪,有任何数据变化立刻告诉我!”

小兰点点头,视线死死锁在屏幕上跳动的数字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看着医生拿着引流管靠近洛保的胸口,看着洛溪咬着牙按住妹妹的肩膀,突然觉得眼睛很干,干得像要裂开。

“进针了!”老医生的声音带着颤抖。

“慢着!”林小川突然喊道,“师父三年前做过自发性气胸手术,右肺胸膜有粘连,不能按常规位置进针!应该选腋中线第6-7肋间!”

医生的手猛地顿住,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听他的!”陈晏梨立刻附和,“小川,报具体坐标!”

“腋中线,第七肋间隙,距锁骨中线8厘米处,避开肋下神经和血管!”林小川报出精确的位置,“引流管深度5-6厘米,不能太深,师父的胸膜粘连位置特殊,容易损伤肺组织!”

医生手忙脚乱地调整位置,当引流管顺利置入的瞬间,一股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气体“嘶”地涌了出来,监护仪上的血氧饱和度猛地跳到75%。

“有效!”洛溪惊喜地喊道。

“别高兴太早。”陈晏梨盯着镜头,“后背的伤口,让护士用生理盐水冲洗,别用碘伏,她对碘过敏,你们忘了?”

“是!”旁边的护士连忙换了冲洗液。

“承轩,查到了吗?”

“查到了!”洛承轩的声音带着喘息,“她五年前有过结核性胸膜炎病史,左侧胸膜钙化严重,不能做左侧引流,只能从右侧下手!而且她对吗啡类止痛药过敏,止痛只能用氟比洛芬酯!”

“收到。”陈晏梨点头,“现在准备开胸探查,她的胸腔里肯定有活动性出血,必须找到出血点。洛溪,问医生,有没有开胸包和自体血回输设备?”

“有!我们有最先进的自体血回收机!”

“太好了。”林小川松了口气,“师父的血型是Rh阴性Ab型,国内都找不到几袋,只能靠自体血回输。”

屏幕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冲了进来:“怎么了?小保出事了?”

“明昊师兄!”林小川眼睛一亮,“你来得正好!师父的中医科用药你最清楚,她后背的伤口有异物残留,能不能用中药止血?”

被称为明昊的男人凑到屏幕前,看着洛保后背狰狞的伤口,眉头紧锁:“云南白药粉不行,会引发异物反应。准备三七、蒲黄、白及按3:2:1比例研磨成粉,用生理盐水调成糊状,敷在伤口周围,能起到局部止血和抗炎的作用——记住,不能直接撒在破损的组织上!”

“我去准备!”园子立刻往外跑。

医疗室里,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远程视频里的四个人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支撑着这场与死神的赛跑。小兰一直没说话,只是守在床边,偶尔伸手替洛保擦去额角的冷汗,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她。

突然,洛保的手指动了一下,极其轻微,却被小兰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立刻凑近,把耳朵贴在洛保的唇边,几秒钟后,她抬起头,对着镜头轻声说:“她说……左肝叶……有血肿……”

视频那头的陈晏梨猛地睁大了眼睛:“果然!她自己最清楚内脏的情况!准备开腹探查,重点检查左肝叶和脾脏!”

监护仪的“滴滴”声逐渐变得平稳,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是那种随时会戛然而止的急促。小兰看着洛保的胸口随着呼吸机的节奏微微起伏,看着引流瓶里的血色渐渐变浅,突然觉得紧绷的后背传来一阵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小兰?”工藤新一连忙扶住她,“你撑不住就去旁边休息会儿。”

小兰摇摇头,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没事……我得在这儿等着。”

监护仪的警报声突然变了调。

不是急促的濒死尖鸣,而是逐渐放缓的、带着规律起伏的“滴滴”声,像久旱逢雨的土地终于透出的生机。小兰猛地抬头,视线撞在屏幕上——血氧饱和度89%,心率62次\/分,血压90\/60……那些曾经跌落到地狱边缘的数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爬。

“怎么回事?”洛溪扑到床边,看着洛保的胸口不再依赖呼吸机的推送,竟有了自主的、微弱却平稳的起伏,“她……她自己在呼吸?”

家庭医生们全傻了眼,为首的老医生推了推眼镜,手指颤抖地探向洛保的颈动脉,指尖下传来清晰的搏动,力度甚至比刚才强了几分。“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多器官衰竭的病人怎么会突然逆转?这不符合任何医学常理……”

视频那头的陈晏梨突然喊起来:“把呼吸机撤了!别用了!”

“什么?”老医生愣住了,“她刚恢复自主呼吸,现在撤机太危险了!”

“让你撤就撤!”林小川的声音紧跟着炸响,“师父的呼吸中枢对机械通气有应激性排斥,你没看她的自主呼吸频率正在和呼吸机对抗吗?再插着管子会引发喉痉挛!”

屏幕里的明昊也点头:“他说得对,她的身体机能在自我修复,外部干预反而会打乱节奏。准备好吸痰器,拔管时动作要快,让小兰按住她的肩膀,别让她挣扎。”

小兰立刻照做,掌心贴在洛保的肩膀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皮下肌肉的轻微震颤。当医生拔掉气管插管的瞬间,洛保猛地咳嗽起来,咳出几口带着血丝的痰液,随后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虽然虚弱,却每一口都充满了生命力。

“血氧还在升!92%了!”洛溪惊喜地喊道。

“血压100\/70!心率70!”

监护仪上的曲线越来越平稳,像被熨平的褶皱。洛保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青灰,泛起一丝极淡的血色,连指尖都有了点温度。

陈晏梨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眼角却滑下泪来:“这丫头……总喜欢来这么一出。记住了,她醒了之后别给她吃辛辣的,酒更是碰都不能碰,尤其是她自己泡的那些药酒,谁给她喝我跟谁急。”

“还有,”洛承轩对着镜头认真叮嘱,“今天这事儿别往外说,尤其是她突然好转的事,省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知道了。”洛溪连连点头,眼眶通红。

挂掉视频时,医疗室里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家庭医生们你看我我看你,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只有两个医生例外——木真和园服。

木真低着头,手指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侧脸对着病床,自始至终没看洛保一眼;园服则站在角落,背对着众人,肩膀纹丝不动,像尊没有生气的雕塑。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园子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觉得不可思议?觉得她是怪物?”

老医生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园子瞪了回去:“我告诉你们,洛保是小兰最重要的人,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朋友。你们脑子里要是敢有什么歪心思,趁早给我收起来!”

她走到木真面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病历本,翻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记的全是洛保的各项生理数据,甚至包括刚才血压骤降时的细节,字迹工整得不像在紧急情况下写的。“你记这么详细干什么?”园子眯起眼睛,“我们请你们来是救人,不是让你们做研究的。”

木真推了推眼镜,脸上没什么表情:“大小姐,这是常规记录,方便后续治疗。”

“是吗?”园子冷笑一声,“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看她?她从濒死状态恢复过来,你作为医生连一眼都不看?”

木真的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这时,门口传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端木穿着一身警服走进来,刚处理完现场的炸弹残留物,脸上还带着硝烟味。“怎么了?”她扫了眼屋里的气氛,目光在木真和园服身上顿了顿,“我刚才在外面听见吵吵嚷嚷的。”

“这两个医生不对劲。”工藤新一突然开口,视线落在木真和园服身上,“从洛保开始好转,他们就没说过一句话,也没表现出任何惊讶,甚至刻意避开不看她。”

世良也点头:“而且他们的站位很微妙,一个在病历本上记数据,一个在角落观察我们的反应,更像是在收集信息,不是医生该有的状态。”

赤井秀一没说话,只是往门口挪了挪,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两人的退路。

木真的脸色终于变了,刚想说话,就被端木打断。她走到两人面前,手按在腰间的手铐上,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头,也不管你们打什么主意。洛保是我死党,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或者把今天的事往外说一个字,就等着在牢里过年吧。”

“尤其是你们俩,”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木真和园服,“从刚才开始就鬼鬼祟祟的,真当我们看不出来?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你们带回警局,查查你们的底细?”

园服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木真却依旧镇定:“端木警官,我们只是在履行医生的职责,您这么说未免太过分了。”

“过分?”园子立刻怼回去,“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敢把洛保的情况泄露出去,或者想拿她做什么实验,别说警局了,我铃木家就能让你们在日本待不下去!现在就给我滚!”

老医生见状连忙打圆场:“大小姐息怒,他们可能只是太紧张了……”

“紧张?”小兰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紧张的医生会不看病人的监护仪吗?会在她好转时背过身去吗?”

她站起身,走到木真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你们是谁派来的?”

木真的瞳孔骤然收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滚。”小兰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人心上,“趁我还能好好说话的时候,

小兰的声音很轻,像春日里拂过湖面的风,可落在木真和园服耳里,却比寒冬的冰锥更刺骨。她的眼神里还带着刚从生死线上拽回爱人的疲惫,睫毛上沾着的水汽没干,可那双眼眸里的光已经回来了——不是之前空洞的死寂,是带着温度,也带着棱角的清亮。

木真的喉结滚了滚,还想再说什么,却在触到小兰眼底那抹不容置喙的怒气时,把话咽了回去。他攥紧手里的钢笔,转身和同样脸色难看的园服一起,快步走出了医疗室,连脚步声都透着仓促。

门“咔嗒”一声合上的瞬间,医疗室里静了两秒,随后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和叶捂着嘴,眼圈红红的,却忍不住笑了:“是……是小兰的声音……她刚才说话的语气,和平时一模一样。”

是啊,是那个会对着调皮的柯南叉腰瞪眼,会在园子闯祸时无奈叹气,会在空手道馆里认真纠正师弟师妹动作的毛利兰。不是那个在天台上红着眼眶、拳头上沾着血,把那个变态打得肋骨断裂的狠厉模样,也不是刚才抱着洛保冰冷的身体,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的绝望样子,

小兰重新握住她的手,这一次,掌心相贴的温度暖得让人安心。她低头在洛保耳边轻声说:“你看,我没让别人欺负你吧。”

沉睡中的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手指轻轻动了动,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小兰笑了,眼里的怒气彻底散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温柔。

是啊,她回来了。带着一身烟火气,带着护犊子的执拗,带着能在绝望里劈开一条路的勇气,回到了这个需要她的人身边。

小兰的声音很轻,像浸在温水里的棉花,带着刚哭过的微哑,却一字一句都落在人心上。她低头看着洛保沉睡的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输液针,仿佛要从这微凉的触感里汲取勇气,把那些藏在心底很久的话,一股脑儿倒给身边的洛溪。

洛溪安静地听着,手里还攥着那瓶没开封的水,指腹把塑料瓶捏出浅浅的褶皱。她知道小兰说的“志保”是谁,也知道这个妹妹藏在冷漠外壳下的那些心思——就像当年的自己,总把最软的地方藏在最硬的壳里,却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被人轻轻敲开一道缝。

“洛溪姐,”小兰转过头,眼里还蒙着层水汽,却亮得惊人,“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以前我总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拼命对他好,就是要为他挡在前面,就像新一每次把伞往我这边偏,自己淋得像落汤鸡那样。可直到和志保在一起,我才发现……原来爱不是这样的。”

她顿了顿,视线落回洛保脸上,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我以前那么在乎新一,他表白的时候说‘喜欢我比全世界人都喜欢我’,我当时心跳得像要炸开。可现在想想,那句话要是放在行动里看,和志保对我的好,好像完全是两回事。”

“我们约会过,官宣过,亲过,他变成小孩的时候我照顾他,很多次我都认出他了,却假装被他忽悠过去,甚至还跟他睡过一张床……这些事我不瞒你,你是志保的姐姐,我信你。”小兰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回忆的怅然,“可那些时候,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怕到失去理智过。天台上看到志保倒在那里,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谁敢伤她,我就毁了谁。那种疯狂,是对新一从来没有过的。”

洛溪的睫毛颤了颤,想起小时候志保攥着她的衣角,怯生生躲在她身后的样子。那时的妹妹那么小,连打针都会哭,却在长大以后,把自己活成了一把刀,偏偏又在小兰这里,把刀鞘磨得温温柔柔。

“爱情真的不分男女啊,”小兰笑了笑,眼里的迷茫散了些,“爱一个人就是爱一个人,不会因为她是女生就少一分。志保对我爸永远叫‘毛利先生’,对我妈也是,她不用刻意记他们的生日,不用挖空心思讨好谁,可我爸喝酒,她会直接把酒倒掉;我爸抽烟,她就把烟泡进盐水里,还威胁说‘你中风了别想让小兰照顾你’。”

她想起那些细节,眼里的暖意更浓了:“她甚至让我妈回来,对我说‘别委屈自己’,让我爸接我上下学,不让我做家务。以前我总觉得她比我大,可能把我当成姐姐,当成你……毕竟她变成小哀的时候,一开始对我浑身带刺,我还以为她讨厌我。”

“直到沙滩那次案子,”小兰的声音软了下来,“我对着凶手说‘勇气不是用来伤害别人的’,她才慢慢跟我接触。后来我才知道,她不是讨厌我,是怕自己的样子、自己的过去,会吓到我。”

“小哀的时候,我随口说一句喜欢红色,喜欢草莓,她就记住了。新一总把伞往我这边偏,自己淋雨,可志保不一样,她会准备两把伞,不管晴天雨天,都偷偷塞给我一把,还有暖手袋、毛衣,永远是两份。她不会让我淋雨,也不会让自己淋雨,就像我们并肩走在太阳下,谁都不用为谁委屈。”

她低头碰了碰洛保的手指,轻声道:“她不用问我哭什么,只会默默递纸巾,等我哭够了,再听我慢慢说。跟她在一起,我笑的时候比哭的时候多得多。她知道我会空手道,能对付的危险从不让我插手,可只要我受一点伤,她比谁都紧张。”

“新一总说福尔摩斯很帅,可志保会说‘有案子找警察就好,又不是缺你一个会死’。她跟我有约,就绝不会爽约,再紧急的事也会先陪我,她说‘医院不止我一个医生,可小兰只有我一个’。”

小兰的声音哽咽了,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我以前总不懂,为什么新一的好让我觉得亏欠,而志保的好让我觉得安心。现在才明白,因为她给的是平等的爱啊。她不要我淋雨,也不要自己淋雨;她给我暖手袋,自己也握着一个;她保护我,也让我觉得,我也可以保护她。”

医疗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监护仪的“滴滴”声陪着她的话。

和叶靠在平次肩上,眼圈红红的。她想起小兰每次提起新一,眼里的期待和失落;想起小兰说起志保,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甜。原来爱真的有很多样子,有的让人仰望,有的让人踏实,而小兰找到的,是能让她站在阳光下,不用踮脚也不用低头的那种。

工藤新一站在角落,手指攥得发白,却慢慢松开了。他想起自己无数次把伞偏向小兰,以为那是最好的保护,却没想过,原来最好的保护,是让她不用在雨里看着自己淋湿的肩膀而心疼。他对小兰的好,总带着点“我为你付出”的骄傲,可志保的好,是“我们一起好好的”的温柔。

园子走到小兰身边,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有点闷:“早知道你跟她在一起这么开心,我当初就该早点把你俩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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